“老伯,你说什么?”张简抬步走去,周九安拉住她,“小简儿,你先别过去,我们问清楚先。”
张简点头,直直的看着那男人。
那人的凌乱又迷茫的眸光渐渐平静下来,他眯着眼看向张简,好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下,“你怎么会是兰铃呢?我墨九真是老糊涂了。”
墨九?
周九安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目光落在墨九脸上,细细的打量着他。墨九这个名字,他听过,可在哪里听到的,他又不记得。
江湖人称鬼手神偷的墨九,竟然被锁在这么一个地牢里。
“老伯,是什么人把人关在这里?”
“不知道!”
“啊?你不知与何人有怨恩,人家就把你锁在这里了?”张简意外极了,“老伯,那你可知这里的出口在那里?我们是进来找人的,结果不小心从上下掉了下来。”
“他们为了不让我饿死,每五天会进来一次喂我一些吃的。每次都是从左边的一个暗门进来的,你们自己找找开关吧。”
墨九抬起手,铁链铛铛响。
“多谢!”张简以墨九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她从周九安那儿取过竹筒,朝石柱走去。
这次,周九安没有再拦她。
既已知墨九的身分,便不用再防。
在江湖上,墨九除了神偷之名,还有侠盗之名。
“老伯,我这有水,你喝些吧。”张简走近,墨九紧紧的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他的师妹兰铃这般年纪时,也是这副模样。后来与他一起江湖闯荡,及笄长开后,人从清秀变得精致。
兰铃像这个样子时,张建业并不曾见过。
他的师妹,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妹。
墨九想到兰铃,想到二人一起成长的时光,眼角湿润,泪光在眸中闪动。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小铃儿。” 张简一怔,随即笑着纠正,“老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兰铃。我叫张简,宁城青山镇人氏。我家弟弟妹妹被歹人卖了,我们依着线索找到这里,不慎从上面掉下来。
”
“张简?”墨九从回忆中醒来,紧盯着她,眸底浮现丝丝期盼,又问:“小姑娘,你说你姓张,那你今年是不是十七了?”
张简点点头,又摇摇头,“老伯,我是姓张没错,不过,我刚满十六岁,并不是十七岁。”
闻言,墨九眸中的光立刻黯然下去。
十六岁,不是十七岁。
不是那个孩子。
是啊!他又糊涂了,那个孩子十四年前就没了,他怎么还敢枉想有意外惊喜呢。
张简拧开竹筒盖,凑近他嘴边,“老伯,这是胖大海蜂蜜水,你喝一些吧。”
墨九没有拒绝,一边喝,一边紧盯着她。
像!真的太像了。
连那身上英姿飒爽的气质都如出一辄。
“老伯,他们为什么把你锁在这里?”张简低头看着他一身的铁链,“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还要抓一些十多岁的半大孩子?”
“我叫墨九。”
“墨老伯。”
“老伯?”墨九错愕一会,随即笑了,“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老了。”
张简尴尬,“墨叔,我……”
“哈哈哈!”墨九听她立刻改口,不禁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可真是贴心。这样就改口了,不过,你喊我老伯或是墨叔都无所谓了。”
“墨叔,我们带你一起出去,可好?”
“带我一起出去?”墨九怎么会不心动,毕竟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天日了,他低头看向身上的铁链,又灰心。
“小姑娘,我身上这些铁链只不简单,一共有九十九把锁。别说我的双手被他们废了,就是以前的我,也未必能打开。”
手被废了?
张简这才发现墨九的手指不能动。
他的手腕被人断了。
如同虚设。
这些人真是残忍。
“如果墨叔想出去,我就有办法。”张简取出张欢的梅花银钗,拿起一个锁,银钗插进去,轻轻转动就听见啪嗒一声,再看,锁已经打开。
墨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小姑娘,你竟会开这种锁?你究竟是什么人?”
“很普通的一个乡村人。”张简继续开锁,一边开,一边问道:“墨叔,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半大的孩子吗?”
墨九闻言,一脸凝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因为我!”
“因为墨叔?”张简抬眼看着他。
墨九点头,“他们将我锁在这里,只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一个东西。可他们不相信,我根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你猜猜他们每五天喂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张简摇头,“是什么?”
墨九垂首,“人血。”
“什么?”张简吓了一跳,“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在我身上养了一种蛊,那蛊就靠人血滋养,平时那蛊每天都会在我体力作祟一次,每次都痛不欲生。”
墨九说着这些话时,面上一片平静。
十年的折磨,十年暗无天日,他的心都已经麻木了。
张简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狠毒的东西。她看着墨九,问:“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竟能这么残忍的以人血喂蛊?” “他们说是巧锁,也被称之为镇国之宝,得之者得天下。”墨九咧嘴笑了,“我一个江湖中人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他们真是抓错人了。天下于我,从来都不及那个人重
要,那么我要天下何用,我藏着那巧锁做什么?”
“墨叔,我今天一定带你出去。”张简说完,便继续开锁。
她知道了,那些人抓半大的孩子是为了喂蛊。
她的二妹就在他们手中。
那三妹和四弟呢?
张简越想心越急,开锁的动作越来越快。周九安站在她身后,安静的打着火把,而墨九则一直看着张简。
这个小姑娘真的与兰铃太像了。
这开锁的姿式、神情都一无二般。
如果她是那个孩子,那该多好啊。兰铃的心病就能自愈,背负了这么多年的自责,也可以卸下了。
“墨叔,今天距离上回他们进来,有多少天了?” “这里暗无天日,日子过了几天,我还真不知道。”墨九四下看了看,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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