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臣祐的到来证实了蒙元大汗铁穆耳已经潜逃出宫,众人皆是大惊,唯有皇帝似松了口气,但其也只是淡淡言道‘知晓了’。然后好言安抚了一番方臣祐,让人带其洗漱休息,好生照顾不准有丝毫怠慢。
众臣此时也才知陛下对蒙元朝廷渗透之深,经营之久,连内廷总管都为其收服,为己所用,如此蒙元大汗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的掌握之中,有这等助力岂能不胜。大家再看向皇帝的目光除了佩服,也多了敬畏。
虽然暂时跑了铁穆耳,但城中的清剿战斗依旧有条不紊的展开,至傍晚大的战斗已经结束,各处火情被扑灭,城中只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除了巡城的军卒脚步声,野狗的偶尔吠叫声,昔日繁华的都市陷入了沉寂,仿佛一座死城一般。
漫长的一夜后,凌晨十分有快马驰入行营,信使直奔大殿禀告:昨夜近卫军会同御前护军骑兵旅将潜逃出宫的铁穆耳一行人围住,经一夜激战尽歼其部。蒙元伪汗铁穆耳在突围途中被乱枪打死,随扈的枢密使阔里吉思断后被射杀,中书省左丞不忽木暗夜中坠马,被马蹄践踏而死。
随行的蒙元伪汗太后以下妃嫔二十余人被俘获,随护的都威卫万户察罕以下及怯薛军三千余人尽数被歼。缴获伪元印玺多枚,战马千匹,珠宝百余驮,一应宫禁之物无数,战场仍在清理之中。
赵昺又问及详情,信使禀告道:在战前事务局探子暗中对大都城周边三十里的村镇进行了详细调查,共筛选出有疑点的村落十余处。这些村镇皆有一个共同点,皆是在大都城建成后由它处迁徙而来,又以蒙古人为主,占地广阔,除了耕种的土地外,尚有牧场,饲养大量马匹。且所处之地较为偏僻和封闭,与周边少有往来,甚至几十年来婚嫁皆不出村。
更令人费解的是在围城之前,蒙元朝廷为了充实力量将周边村镇迁民入城,可这些村镇并未受此影响。在宋军到来后,他们主动捐纳钱粮表示臣服,富户献出土地分与村民,简直就是‘模范村’。但也正是这些反常行为成了事务局的怀疑对象,对他们加以监控。
事实上这些村镇都是反骨仔,当铁穆耳密谋潜逃之时,遣人暗中联络他们,从其处调集人手和战马,准备粮草,做好接应的准备。事务局也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大致范围,却不能断定具体的地点,只能在周边撒大网。
昨夜,铁穆耳一行人在底下向东北方向潜行了近三十里,在一处村庄内中出现。为了不打草惊蛇,将他们一网大尽,事务局所属武力并没有急于动手。直到他们夜渡榆河,准备再过潮白河进山之时才骤然杀出,将他们困在两条河间,歼灭于河滩之上。
敌酋授首,标志着一个国家的灭亡,众人兴奋不已。赵昺下旨命江璆率臣属首先入城处理善后和接收事宜,又命邓光荐与脱欢、方臣祐随后入城再次甄别铁穆耳的尸身,以防其诈死逃脱。同时命陆秀夫起草诏书向临安告捷——大都城破,蒙元灭国!
次日,邓光荐呈报,经脱欢和方臣祐仔细甄别确是铁穆耳无疑。赵昺下旨命将铁穆耳及殒命的后妃尸体成殓,置于东华门外的伪枢密院大堂,供蒙元旧臣遗民凭吊,着脱欢在城外择地建陵妥善安葬。阔里吉思和不忽木的遗体让家属领回,自行祭奠和安葬。
赵昺此举似是施恩让遗民祭奠,可在他人眼中确与曝尸无异,只是为了报复蒙元灭国之恨。实际上他的思想没有那么龌龊,而是另有深意,只是想让蒙元遗民亲眼看到铁穆耳的尸体,消除其已在破城前潜逃的流言,免得再有蒙古人利用其借尸还魂。
铁穆耳灵枢运抵当日,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骤然来临,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将护城河水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红色,流出二十里外颜色才渐渐淡去。也不知是老天在为一个王朝的覆灭哀鸣,还是在迎接一个新朝的复兴。
五日后,脱欢奏报陵墓已经建成,请旨移灵。其陵选在城外一处皇苑,仿汉人陵墓修建,但仓促间建成十分简陋,规模甚小,占地不过五亩,封土只有两丈高,因为南朝没有赐下庙号和谥号,陵前墓碑上只能以汉蒙文题写‘元末帝之陵’。赵昺开恩,允其在陵区建寺供奉祭祀,为其守陵。
十日后,江璆奏报,城中基本清理完毕,此战城中军民伤亡甚重,搬运出城尸体达三十万具。北城战斗最为激烈,毁损房屋上万间,道路、商铺几乎无一得存。皇城经历阿难答的荼毒和战火波及,房屋被毁上千间,但商业区大体得以留存。宫城中由于没有爆发激烈战斗,除皇后翰儿朵皆被烧毁,周边的殿舍受到波及外,大部分殿宇得以完整保全。
赵昺下旨先将损毁的城垣和城门修复,疏通城中的道路,允许逃出城的百姓回城重新择地安居。被俘的蒙元官吏经筛查后可以留用,以便弥补官员短缺的情况;蒙古人除商人和工匠外禁止回城,民迁往山东和两淮地区分散安置,被俘兵将和官员暂编为伍充作役军,后续再做安置。
此战后,城中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锐减,由八十余万人到不足三万,而大都城也由百万人口减少至不足十五万。这样做虽然残酷,但是也是为了日后的需要,要将不稳定因素消除。
不过破城后所获亦是甚丰,仅粮食就得到百万石之多,从旧朝勋贵手中收缴金达三十万两之巨,银两千余万两,珠宝器皿无算,可见蒙元官员贪腐之盛。而宫中也尚存有大量宝物,其中不乏女真当年掠夺汴京皇宫,蒙元强抢临安皇宫中的旧物,这让赵昺不由感叹世事弄人啊!
九月初一,行营迁入大都城,赵昺在大明宫举行大朝会,召见文武众臣,同时下旨嘉奖有功,犒赏三军,大宴三天。但他并没有久留大都,半月后任命江璆为河北、河南和山东制置使,兼领燕京府事。
与此同时,开始布置撤军,第一军和炮一师驻留大都,戍守山南、山北诸州;第二军开赴真定镇守;第三军开赴长安镇守;第四军前往山东;第五军前往山西;第八军仍回襄樊;第十二军和十三军搭乘海船返回驻地。
将开战后编成的十数个保安旅改编为边防军分赴宣德、开平、宁德等沿边重镇戍守。第一水军留驻直沽,保卫海防和海运通路。陆战队各自规建,工程师则负责在沿边修建戍堡,利用枯水季修通大运河至大都城内的运河。布置完毕,行驾乘舟沿运河南下还都,至此第二次北伐胜利结束……
祥兴十九年,在赵昺主持下进行行政区域改革,大宋全境共重新规划为二十个省,一百余府、千余州(县),形成中央、省、府、州(县)四级行政管理机构。
同年,赵昺下诏加强海贸,巩固旧有西洋航线外,利用新开辟环球航线,打入北美、北美市场。同时在南北皇田试种引进的玉米、花生、番薯等新品种。
祥兴二十年,赵昺着令兵部制定军事要地图谱,对禁军和州军进行整编,扩充骑军,加强边防军力。经多番研讨后,保留八个军的禁军,炮军扩编为五个师,骑军十个师,水军保留大小舰船千艘,远征军得以继续保留作为战略支援军。内地州军缩编为旅,编余兵力加强到边防军。
调整后大宋保有禁军三十万、州军十万,边军二十万,共有兵力达六十万。而后对诸部军将进行调整,江钲致仕,韩振接任枢密副使,一干禁军老将回京入枢密院任职,一大批青壮将领晋升各部主将。
祥兴二十一年,赵昺任命降臣方臣祐为高丽招讨使,出动水、步军三万前往高丽。李氏不敢交战请降,愿为大宋属国,降爵为王。赵昺赐其为高丽王,以方臣祐为监政,长子入宋为质,年年纳贡。
江南人口增长日益,耕地不足,赵昺下旨江浙人口北迁河北、河南,湖广人口充实川蜀;又迁山西之民前往陕甘宁地区。将归附的蒙古人口安置在沿边,并置州县管理,将草场分与诸部,各部间不得相互侵扰。
同年,皇长子赵璟至学龄,赵昺没有沿袭于宫中聘请帝师教育的旧例,而是让其入皇家学院学习。此举引发轰动,京城子弟纷纷入院学习。
祥兴二十二年,陆秀夫等老臣请辞致仕,赵昺以文天祥入主中书省、江璆支持尚书省,陈则翁入门下省,林之武、蔡乔、庄公从等人入京进入六部任职。
赵昺下旨改临安为南京,燕京为北京,开始营造宫城,整修城垣。
祥兴二十三年,赵昺北巡,驻跸开平府,调诸部草原演武,蒙古残部慌忙北奔,大宋得民数万户。
次年秋,赵昺亲领大军二十万,分三路深入草原追剿蒙元残部。此时蒙古人经过数年内斗,人口锐减,已形同散沙,大部自知不敌纷纷归附,少数远遁漠北,大宋收复和林,设置安息总管府管理。
祥兴二十五年,扶桑内乱遣使请求归附,赵昺断然拒绝,并切断与其的所有贸易和文化交流,此策使其与外界日渐隔离,十数年后便陷入衰落,国民贫苦,技术落后,内斗不已,最终一村之地也敢称王。
祥兴二十八年,海外作物在中原试种成功后,赵昺向西北各地推广,并将玉米、花生和番薯作为必征的赋税,数年后各地遍植,使干旱贫瘠之地得以丰产,使民免于饥饿。
同时,赵昺又下旨将皇家所属工坊北迁中原,开发矿场,建立工厂,促进工业和纺织业发展。
祥兴三十年,经过十数年的发展,大宋经济日益强盛,货物行销四海,赵昺着手推行平民免费教育,在各地开设新式学校,并改革科举,一改以经史取士的惯例。
祥兴三十五年,赵昺立皇长子为储,开始让其学习政务,处理国事。
祥兴四十年,赵昺自南京出发南巡,重走当年入江南的路线,历时一年足迹遍及沿海诸省,在泉州拜祭了圆寂的师傅。又乘舟出海至琼州,看遍昔日山水,终于在海之南题写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天涯海角’四个大字。
祥兴四十二年,杨太后驾崩,赵昺将太后葬于绍兴皇陵。次年迁都北京,但其久居南京,将政务交予监国的太子打理。他醉心于编写教材,教导学生。
祥兴四十五年,赵昺干脆禅位于太子,改国号复兴,自己除专注于教学外,开始发明打造各式机械,推广蒸汽机的应用,使得大宋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进入了工业文明。
复兴五年,知天命的太上皇打造了数艘蒸汽铁壳船,率领一支百艘万石大舟出海环游世界,直至数年才归,不仅带回了各种珍惜动植物,还开辟了数条新航线,更重要的是让大宋士子们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复兴十年后,太上皇身体日渐衰弱,很少在离京,除了编撰书籍后,含饴弄孙,便是与昔日老臣喝茶回忆往事。
复兴二十年,太上皇常常望着天空发呆,一个夏夜突然雷雨骤至,其面现喜色言:吾回家了……便悄然逝去!
太上皇驾崩后,赵璟遵遗嘱将其仍葬于绍兴皇陵,伴于杨太后陵寝旁,周边陪葬着与其一起打天下的祥兴旧臣。
众臣商议给先帝上庙号却犯了难,祥兴帝文治武功本朝历代皇帝无能出其左右,不仅恢复了汉家江山,还向西北拓地万里,并推动了大宋军事、文化、科技和医学、农业机械,乃至天文等等的发展。
最终,皇帝赵璟还是觉得其收复中原,恢复江山的功绩最为显赫,上庙号武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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