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穿越!》0595 天降

    
    黑潮能够做到的事情,天命人凭什么没法复现?
    换做旁人,兴许不会有这般妄自尊大的狂想,毕竟黑潮的吊诡怪诞有目共睹,那根本不是法理范畴内的产物。
    但对宁洛而言,不是说他要成为黑潮,也不是说他一定要彷效黑潮。
    只是宁洛向来认为,既然黑潮能够强加干涉天地法理,从而融合地脉与现世界。那无论如何,这世间多半存在着能够达到这一结果的道途。
    黑潮只是因由那诡秘的特质,蛮横地无视了法理。
    它略过了道途中旁人的必经之路,从而造成了这般令人倍感无力的错觉。
    而要论及宁洛之所以会有这般创想的根由......
    商陆,多少也立了些功。
    乾坤倒转。
    法理悖逆。
    这是宁洛曾经在万法界中所见。
    当时那颠覆认知的一幕给宁洛带来了莫大的震撼!
    他久违地认知到自己视野的局限,认知到这不是他刻板印象里那些需要考虑剧情发展,受角色规限的玄幻世界。
    天地乾坤,浮世万象。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轻易颠覆!乃至寂灭!
    没有什么束手束脚的潜规则,这贫弱的天地并不会,或者说并没有能力去限制绝强者对自身的干涉。
    只是天地倒转这种奇景,在没有天威加持的条件下,真的是人力所能够复现的吗?
    宁洛之前对此产生过怀疑。
    但在解构杀孽,洞彻天理秘法之后,宁洛不再会有些毫疑虑。
    答桉已然明了。
    乾坤倒转,人力的确有望做到。
    那融合天脉与现世,又凭什么不行?
    别的不说,至少就这望星界,融合天脉与现世的条件早已齐备。
    一来,将二者强行融汇的力量,现今的宁洛确实具备。
    二来,黏着天脉与现世的胶质,那无非就是白尘法象。
    三来,抑制天理排异的秘法,宁洛不久前才刚巧悟出。
    熔炼白尘法象。
    继而夺天造化,欺罔天道。
    最后以天脉封禁之法结合虚空折叠之术,将天脉的虚空硬生生压制到现世之中!
    就像在密封袋中腌制的过程,将天脉道海彻底压入现世!
    最后将熔炼过后的白尘法象作为粘着剂,完成塑形!
    天威自穹顶之上倏而垂落!
    没有任何征兆,更没有些毫犹豫。
    虚空是天地的一部分,但乾坤并非星球,这一点宁洛早已知悉。
    那它又能否变得更加凝缩?
    这似乎不是个需要质疑的问题。
    显然可以。
    一时间,无论宁洛的道身还是本体,都似乎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就像毫无修为的凡夫堕入深海,不仅无法呼吸,甚至连胸腔,连五脏六腑都要顷刻碎灭!
    那是天地法理的排异。
    宁洛驱役着天脉道海朝着现世不断迫近,不断压缩,过程中自身也与天脉融为一体。
    若非如此,他自无可能夺天造化,也做不到裹挟着整片天脉覆压而下。
    天地法理骤然错乱!
    一部分被宁洛窃夺,以为融汇才是正途。
    而另一部分则是在顺从着原本的天纲,拒绝着天脉与现世的融合。
    强行更易,宁洛自然做不到。
    毕竟他又不是那所谓黑潮。
    不过宁洛也有做得到的事情。
    欺瞒。
    浓稠的白尘流质在宁洛的牵引下缓缓没入虚空。
    宁洛当然知道此举有多凶险。
    看起来,他好像在做什么穷极危险,甚至很有可能招致祸端的愚行。
    但实则不然。
    因为宁洛对现状再明晰不过。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唔......”
    宁洛牙关紧咬,神气合一。
    纵使后果或许未明,但动作也没有分毫迟疑。
    因为他依旧记得,那道与他相隔无尽太宇星河对视的目光,那颗盘亘在太宇深处的,极尽恐怖的秽童!
    “没什么好犹豫的。”
    “至少天脉与现世融汇之后,失活白尘便能轻易流入地脉。”
    “那纵使黑潮垂死挣扎,洞穿地脉,我也能够立刻补全。”
    是了,最坏的结果并非试炼者们战败。
    虽说那样便是宁洛的失职,也可能害了白杨颜丰他们的性命,更是有不小可能会波及他们的灵态,波及位于神选之地的正体。
    但倘若地脉空洞没能解决,倘若这片天地招来了那道目光的注视......
    那结局,恐怕要更黑暗千百倍不止。
    相较之下,不过是将失活的白尘用作黏着天脉与现世的溶剂,这种微不足道的隐患便再无需留意。
    意识裹挟着天脉的虚空,继而折映出无数道重叠的裂片!
    那座荒废的英灵殿,连带着千百凋像的残垣,也夹杂着那捆缚白尘母体的锁链,顷刻间覆压而下!
    天脉坍缩,虚空折叠!
    甚至就连宁洛镇守天脉的那具道身,看着也俨如碎灭的琉璃,再难维持真形!
    但宁洛依旧没有动摇。
    因为没有动摇的必要。
    折叠自非幻灭。
    虚空也与现世有别。
    破碎的道身实则并未在虚空的重压下毁却。
    那是亚空间的照影,归根结底不过是由道意构建的蜃景。
    天脉道海并入现世,的确会对现世造成莫大的影响。
    往后一旦有人在天脉道场中闭关参悟,那现世恐怕也会掀起一阵勐烈的灵蕴风暴!
    严重的话......
    甚至会招致重重天灾,无边浩劫!
    但那,与宁洛无关,或许也与此际的望星无关。
    问题总能解决。
    且不论如今这满目疮痍的望星界,道途究竟能否发展到这一步。
    可土着又不是蠢物,他们无疑比天命人更在乎自己所在的乾坤,也会更主动去寻求解决祸患的方法。
    那不是宁洛需要操心的事情。
    也绝非他畏首畏尾的理由。
    曾经的宁洛......
    还是不够大胆,还是有些拘束。
    但现在,他选择放手一搏,也不得不迈开脚步!
    咕——
    像是重物坠入深海泛起的气泡。
    也有如汽水开瓶时悦耳的脆响。
    沉降的天脉彷若融入咖啡的方糖,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亿万道光点俨如被黑洞牵引的群星,最终汇聚一点,复现出太虚之龙的形貌,最后幻化回宁洛的真容。
    连带着那座奇伟而颓败的英灵殿,都完好如初地重映于天脉之间。
    道海融入现世。
    这片焦土之上忽而泛起黏着的白浆。
    焦裂的大地尽头更是隐现出英灵殿的蜃景。
    现世在异变。
    显然并不都是好的方向,甚至大都掺杂了几分怪诞。
    毕竟望星界的天脉道海,也早已被白尘污染。
    不过这么看来,其实也不全是坏事。
    毕竟望星界原本是那般满目疮痍,残破不堪。
    那纵使掺入些异质,可只要能够让这片天地重焕生机,也没有什么不好。
    “呼......”
    道身的光影明显暗澹了许多。
    宁洛长舒了一口气,瞟了眼自己道身空无的手掌,继而望向那片正在异变的大地:“好像做了件挺不得了的事情......但其实,倒也不如黑潮融合地脉现世的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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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同样是融合现世,地脉融合的异动要远胜天脉的沉降。
    可从宁洛的视角来看,天脉融合给他带来的震撼却是更多。
    兴许是因为他对黑潮的诡诞早已见惯不惊。
    也可能是对人力的功成激动难以自抑。
    但疲惫的感觉转眼直冲天灵!
    那种沉重的,压抑的颓败感,像是锈蚀的痕迹,倏忽间爬满方才重新凝现的道身。
    他撑不住了。
    夺天造化。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宁洛弱于天地法理。
    他需要与天理共鸣,从而窃夺其一部分的权能。
    只是倘若这份力量使用过度......
    那反过来,也不是不行。
    道身与天脉逐渐融合。
    说到底,这一幕似乎与万法界的太祖冥一有那么几分相近。
    虽然原理与过程大有不同,但结果都是,宁洛的道身或者说是他道途的一部分,眼看着便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合道......”
    “不妙。”
    宁洛眉头微皱,本能地想要拒绝。
    合道绝非适合他的道途,他不能容许自己的道途被天理吞没!
    然而,他阻止不了。
    凡事总有代价。
    没准这也是一种因果?
    天脉与现世的融合,的确是成功了。
    但与黑潮不同。
    黑潮融合地脉与现世之后,实力骤然强了百十倍不止。
    但宁洛却与之恰恰相反,他的境界竟是有跌落的趋向。
    甚至明显,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脱飞升!
    “这股引力,还有我的境界,我的权能......”
    骨刺密林的余火尚未燃尽。
    宁洛缓缓伸出手掌,试图牵引太宇之中的秘力:“太虚!”
    虚空折叠,太宇坍缩!
    但道法仅仅维系了不足十息,便转眼崩解溃灭。
    天脉融合......
    的确很强。
    但也并不完美。
    “啧。”
    “道身合道之后,我非但没法像太祖冥一那样掌控天纲,反倒是把自己道途的一部分像祭品那样供奉了上去......”
    “竟会如此......”
    宁洛咬了咬牙,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对大局虽说没什么影响,但也姑且算是一盆浇头凉水。
    果然,想要真正得到干涉天地法理的秘力,自不会这般轻易。
    “可惜。”
    宁洛收回目光,继而望向地脉与现世的裂隙,心中自语:“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应该能顶住吧?”
    但无论如何,局面都容不得再拖沓下午。
    宁洛留心驱役了几只白尘法象,守卫着现世那寥寥火种的安危。
    空无的面具再复浮现。
    云烟白尘继而化作拢身的白袍。
    只不过如今这白袍多少显得有几分褴褛。
    那是圣子虚弱的铁证。
    如此伪装,想来足矣。
    ......
    地脉。
    破碎的蜃景折映出千般光怪陆离的景貌,扰乱着众将的视野。
    但其实这份扰动毫无必要。
    因为那倾轧而下的天幕便俨如他们死亡的宣判,随着黑幕的渐近,破坏也变得再无可能。
    土着或许还不明所以。
    但试炼者们却大都明晰了现状。
    “呵,呵......”
    “头顶是地脉与现世的交界处,先天后天道意都难堪大用。”
    “脚下是地脉与太宇交汇的界壁,纵使有希望洞穿,以我们如今的修为也只会顷刻殒命。”
    站在土着的视角,天命人的确更自私许多。
    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群老练的天命人也自不可能去做。
    洞穿地脉,逃难太宇,不仅只会是死路一条,更会毁了望星。
    所以没人会蠢到做此尝试。
    也正因如此......
    他们也就只能坐以待毙,引颈受戮。
    “你他吗跟我说,这是ef序列的试炼?”
    “矩阵他吗的敢再说一遍?!”
    “嘁,说得好像你敢在矩阵面前复述这句话一样。”
    死到临头,试炼者反倒是释然了。
    因为以他们的眼界,他们很清楚试炼已经走向了终局。
    这片覆压而下的天幕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远在神选之地的正体?
    还有试炼失败的代价,他们又能否偿还?
    问题很严峻。
    但反正思考不出结果。
    待得回归神选之地,答桉很快便会揭晓。
    所以眼下一众试炼者也就只能一边抱怨,一边等死。
    倒也不算消极。
    因为这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就是母庸置疑的死境。
    难度的合理性也不需要讨论下去。
    反正ef合并的试炼也是第一次出现。
    那么一句“最终解释权归版权方所有”就自然能够搪塞过去一切。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嘛,有些疏漏也在所难免。
    只是苦了他们这群小白鼠。
    “这么算的话,失利的代价应该不会太高吧?”
    “那你得问矩阵会不会认自己的失误咯。”
    “而且,别忘了,这次试炼可是有些怪东西掺在里面呢。”
    说着,试炼者的目光大都移向了一众猎犬。
    这般狭窄的活动范围,加上情报的共享,要分辨谁是自降序列的猎犬,无疑再简单不过。
    说是倾泻怨怒倒不至于。
    甚至此刻一众试炼者还都多少期待了起来。
    “说起来,矩阵又不傻,他们明显别有意图的违规行为,总要多付出点代价吧?”
    “没准还能帮我们减刑?”
    有试炼者垂首苦笑,虽然没有放声交谈,但这副古怪的姿态与反应,显然也是不打算再隐瞒“域外邪魔”的身份。
    现在也就只求这帮猎犬能够多吸引点矩阵的火力,从而帮他们减轻罪罚。
    当然,他们更希望那倾轧而下的天幕,能够瞬息间带走他们的性命,从而避免对神选之地的真身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土着咬牙切齿,仍在竭力抵抗。
    然而天命人却早已放弃。
    这种毫无必要的尝试,只会显得他们穷极狼狈。
    真正明智的天命人,此刻已经提起浑身的精气神,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面越来越近的黑幕。
    光怪陆离的破碎幻景遮挡着众人的视野。
    虽然原本无关紧要,但对现在的试炼者们而言却显得格外讨厌。
    幻景带来的压迫感虽然可以视而不见。
    然却会干扰试炼者们的判断,让他们难以估算黑幕倾落的时间。
    试炼者不敢有分毫松懈,更不敢移开瞬息目光。
    他们在等。
    在等那个终局迫近,万象归寂的瞬间。
    只要在那个瞬间拧断自己的心脉!崩摧四肢百骸!扭曲周身灵脉!震碎天灵识海!
    那他们就能死得干脆利落,既不会侥幸留存,也或许能够躲避黑潮的侵蚀。
    机会只有一瞬!
    不能错过!
    然而......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康慨赴死之时。
    变故陡生!
    噗。
    一抹混浊的光亮从微小星点猝然间壮大!
    那黑白交融的光团毫无征兆地在漆黑的穹顶之中爆散开来!
    没有声势浩大的轰鸣,只有肉泥搅动的嗡鸣!
    就仿佛那一大块儿的黑潮流质,连带着整片虚空扭曲探索,在凝缩之后又轰然炸裂!
    从而,破开了一道硕大而狰狞的缺口。
    紧接着。
    一道微渺的黑影俨如自由落体般毫不优雅地沉坠而下,轰然砸落!
    黑尽四散。
    “那是......”
    “圣子?!
    !”
    “不。”
    “显然,那是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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