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蓝玥儿第一次见到洛枫流泪,直到很多年以后都没法忘记!
洛青玄苏醒后,奶奶悬着的一颗心也暂时落了下来,带着蓝玥儿和洛枫回了家里,赵玉梅和蓝小英留在医院照顾洛青玄。
洛枫暂时住在蓝家,象幼年时那样和蓝玥儿同吃同睡。白天就跟着蓝玥儿的大伯上山去放牛,因为洛青玄与赵玉梅都不在家,上山放牛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洛枫身上。
每天吃过早餐,洛枫便带着蓝玥儿赶着老黄牛跟在大伯身后出发了。
早春季节,谷苗还没有下地,放牛很舒服,不用担心牛会跑去稻田闯祸,只要将牛赶到山上,便可以大放心的去玩。
毕竟只是几岁的小孩子,一高兴,很快忘了洛青玄受伤住院的事。田间山坡,编草帽,捉谜藏,拿着火柴烧野火,玩的流连忘返。总是挨到天快黑大伯一催再催,两人才赶着牛回家。
一个月后,洛青玄出院了。脸上手上烧伤的疤痕仍在,使他看起来很狰狞,象蓝玥儿在图画书里看到过的妖怪。嗓子虽然好了很多,能发声说话,不过沙哑的厉害,不注意听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蓝玥儿有点害怕现在的洛叔,怯怯躲在一边不敢再靠近他。
奶奶将蓝玥儿拥在怀里,垂泪安慰道:“乖宝,别怕,叔是为救你才被烧成那样的,你要记着这个恩情呐,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明白吗?!”
蓝玥儿望着洛青玄,似懂非懂点着头!
“婶娘,玥儿还是小孩子,您老别吓着她,救人本是我应该做的事,婶娘不用放在心上。”洛青玄对着奶奶憨笑,依然保留着他硬朗的军人形象。
几天后,蓝鲁罡从部队给洛青玄寄来的各种补品也到了,并说争取回来探望他!
第6章 法师的神卦
蓝玥儿的奶奶又一次跑到山神庙拜菩萨去了。
老太太总认为上次的火灾太蹊跷,听说洛青玄在部队也是因为火灾受伤而复员,她的心里就更不踏实了,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在作怪,想去找法师卜卦问问。
依然还是几年前给她卜卦的那个老法师,满脸皱纹却仍是眼睛清亮,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老和尚拿着两片牛角卦,烧过香烛,念念有词随手一抛,紧闭的眼眸猛的睁开了,凝神盯着地上的卦象,好一会才道:“从卦象上显示,似乎关乎到蓝洛两家的亲事,恐怕得让他们尽快成亲……”
老太太听得心惊肉跳,象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连连答应回家就准备给蓝玥儿与洛枫办婚事。
当老太太提出让两个孩子举行婚礼的时候,蓝玥儿的姑姑蓝小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爸妈,他们才六岁啊,这么小就让他们结婚?也太荒唐了吧?法律还规定得满二十岁才能拿到结婚证呢!”
“一边去,你懂什么?只是让他们举行婚礼,定下夫妻的名份,又不是让他们去领结证婚做真正的夫妻,反正他们这辈子都得做夫妻,早定晚定还不是一回事?你难道希望我们家再出点什么事?”老太太很不高兴的横了女儿一眼。
“唉,封建社会的余孽,悲哀啊!”蓝小英知道自己说不过母亲,长叹着走了。
老太太不跟女儿计较,将目光移向老伴。
蓝老爷子望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蓝玥儿,缓缓道:“嗯,既然法师那样说,那就照办吧,找人选个黄道吉日,把婚事给办了!”
蓝玥儿其实并没有睡着,竖起双耳偷听长辈们谈话,虽然她不懂婚事是什么意思,但只要能和洛枫在一起,蓝玥儿便会忍不住兴奋,边偷听边咬着嘴唇傻乐!
蓝老爷子与蓝小英到镇上的邮电局给蓝鲁罡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关于马上让蓝玥儿与洛枫定亲的事。
蓝鲁罡是个重义极孝之人,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洛青玄,又加上很喜欢洛枫,自然非常赞成蓝老爷子的主意。林芳虽然不忍心让女儿这么小就在乡下定娃娃亲,但贤淑的她一向唯丈夫马首是瞻,也没有过多反对。
蓝老爷子回家将儿子媳妇的意见告诉了老伴,老太太这才去洛青玄家里将决定告诉他们夫妻,找他们商量婚礼的具体事宜。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我不能让玥儿嫁在乡下受苦,你们不能因为报恩而害了娃的终生呐……”洛青玄看穿了老太太想报恩的意图。
“大侄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并非全是报恩,山神庙的法师说过了,他们的姻缘是前世定好的,这辈子一定要在一起,再说了,当初他们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他们出生后定亲吗?”老太太试图劝说倔强的洛青玄。
“当初不一样,当初我在部队,有机会转业进城里工作,这样小枫可以跟着我,就算他们结婚了也不会在乡下受苦,可现在我已复员回乡,再没有能力带小枫去城里了……”洛青玄仍然摇头不答应。
蓝老爷子也过来了,众人苦口婆心劝洛青玄答应,可他就是铁了心的不同意!
蓝玥儿蹲在门口偷听,生怕不能再跟洛枫呆在一起,趁着大人们说话,飞快跑到屋后的菜地里,找到正在捉菜虫的洛枫,说他爸爸不同意他们订亲,以后两人再也不能在一起了,边说边拉着洛枫的手哭的象个泪人。
洛枫急了,拉着蓝玥儿冲进屋里,抓着父亲的裤腿又哭又闹,非要和蓝玥儿在一起,不断涌出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逗的一屋子大人笑的前仰后合,纷纷劝说洛青玄还是看在两个孩子如此情投意合的份上,同意了吧!
赵玉梅很喜欢鬼灵精怪的蓝玥儿,跟着众人向丈夫说好话。在所有人的软硬兼施之下,洛青玄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这门荒唐的亲事!
那是一个让蓝玥儿终生难忘的订亲仪式,少数民族的婚嫁习俗很怪异,花样似乎特别多,特别能折腾人。
头天晚上,奶奶便将所有要在订亲礼上用的东西预备好了,洛青玄家也送来了一份彩礼,主要是送给蓝玥儿的一套银首饰,好象是他们洛家祖传的东西,很漂亮,特别是那枝一碰就颤微微抖过不停的银花,让蓝玥儿爱不释手。
那晚奶奶不准蓝玥儿再和洛枫一起睡,说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坏了。
洛枫站在蓝玥儿的房门口,斜靠着门框,可怜巴巴望着她,象一只被主人赶出去的小花猫,半天不愿离去。蓝玥儿坐在床上幸灾乐祸嘻笑,望着洛枫最终不得不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做鬼脸。
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姑姑便强行将蓝玥儿从被子里拖了起来。
蓝玥儿困的不行,闭着眼睛任那些三姑六婆在自己脸上头上摸来摸去,也不知道涂了一些什么东西,还给她穿上了一套大红的新娘装,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最后在脸上罩了一块绣有喜字的红巾。
折腾完毕,订亲礼就该正式开始了。
村里那些乡亲几乎都来了,或许是因为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小的新娘新郎了吧,也可能因为蓝鲁罡是方圆几个村唯一在城里做官又愿意将女儿嫁到乡下的人,因此来看热闹的群众出奇多,相隔几个村都有人赶来,四处只见人头晃动!
大伯将蓝玥儿从卧房背到堂屋前的空草坪上,又被喜娘拉到堂屋,站在早己摆好的香案前。
蓝玥儿从罩头的红巾下看到身边站着一个和她一样穿着红袍的人,不用说那就是洛枫了。
蓝玥儿悄悄掀开盖头一角,朝身边的洛枫看了一下,只见他小身子站的笔直,小脸绷的紧紧的,正紧盯着那冒着袅袅细烟的香火,幽深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7章 一场荒诞的婚礼
蓝玥儿大眼睛闪出一丝诡笑,慢慢伸出小手,在洛枫的腋下用力挠了一把,转身就跑,结果撞上喜娘跌倒在地,喜帕也掉了。
屋里屋外一阵哄堂大笑。
姑姑走过来扶起蓝玥儿,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耳朵道:“玥儿,乖啊,不许再闹了!”
洛枫眯着眼睛斜望蓝玥儿,食指勾起不住刮脸颊:“羞羞羞,新娘子跌地哦!”
蓝玥儿狠狠瞪他,两只胳膊张开,作势欲扑过去,姑姑赶紧拉玥儿站好,捡起喜帕罩在她的头上。
等了好一会,司仪来了,站在堂屋一侧扯着大嗓门喊礼,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么的。调皮的蓝玥儿不象洛枫那么配合,不是喜娘强按着她跪,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当喊到夫妻对拜的时候,蓝玥儿又不安好心的往洛枫身上扑去,两人嘻笑着滚成一团。屋内屋外笑声更甚,将婚礼的热浪掀到了高潮。
蓝玥儿和洛枫就象两个登台演出的小丑,让乡亲们看了一场从未见过的婚礼闹剧。
被折磨了大半天,婚礼上的所有礼节终于完成,就该入新房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进水的老祖宗定下的破规矩,连订个娃娃亲都要入洞房去掀盖头,未免太无聊了一点。
蓝玥儿的眼睛早就瞄好了香案上那些糖果,当喜娘准备搀她进新房的时候,猛地揭下喜帕直奔果盘,抓住一把转身欲跑,又被眼疾手快的姑姑拦住了。
这次姑姑生气了,用力拍了一下蓝玥儿的小手,恼怒道:“玥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今天你是新娘子,不可以这么不懂礼节的,没看到大家都在笑话你吗?”
蓝玥儿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将手里的糖果交到姑姑手上,叽叽咕咕咒骂着,被喜娘半拽半扶拉出喜堂。
蓝玥儿还是顶着那块烦人的喜帕入到了洞房,等着她的小新郎来揭起。为了发泄刚才的不满,没等洛枫来帮她揭,便一把抓住喜帕扔到了地上,并将双脚踏上去,狠狠踩了几脚。
洛枫看玥儿生气,也冲过来帮她踩喜帕。好好的一块绣花喜帕就被两人踩成了一团黑抹布……
那个暖阳普照的良辰吉日,蓝玥儿就那样稀里糊涂成了洛枫的新娘。
那一年,他们刚好六岁!
成亲后的日子,对蓝玥儿和洛枫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蓝玥儿叫洛枫的父母不再是叔和婶,得叫爸妈。经过这么一场婚礼,两个小家伙算是把终身系住了。在苗寨,举行过婚礼就很难解除,虽然他们年幼,不过双方也算是一家人了。
对于喊爸妈,蓝玥儿倒是挺乖,举行婚礼的那个晚上,为了赵玉梅手中的礼物,不用奶奶再说第二遍,蓝玥儿便赶紧叫了,听的赵玉梅心花怒放,一把抱住蓝玥儿,在她小脸上重重吻了不知多少下。
洛青玄与赵玉梅象对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对蓝玥儿关怀备至,让她享受到了双重的母爱父爱。
洛青玄经常教导洛枫:“小枫,玥儿是你媳妇,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好东西都要先让给她,听到没有?”
洛枫总是懂事的点点头,象个小男子汉一样守护着蓝玥儿,不让村里的任何小伙伴欺负她,只要是玥儿想要的东西,洛枫一定想方设法帮她抢回来,既使和小朋友打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渐渐的,蓝玥儿养成了事事都依赖洛枫的坏习惯,除了晚上睡觉,和洛枫几乎形影不离。
因为洛枫的宠爱,蓝玥儿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霸道,为了一束野花,她可以哭上一整天,吃完饭接着哭,挤不出眼泪便使劲干嚎,直到洛枫把花采来给她,才肯罢休。
小小年纪的洛枫似乎永远没有厌倦,俨严一个疼爱媳妇的大男人。
奶奶看不过眼,有时候也会打蓝玥儿的屁股,洛枫最怕玥儿被大人责罚了,总是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挨巴掌。
“唉,洛枫啊,你不能这么护玥儿呐,会宠坏她的,以后受苦的还是你呀!”奶奶总是慈爱的抚摸着洛枫的小脑袋,叹息着,一脸的悲天悯人!
洛枫咧嘴憨笑,高高兴兴拉着蓝玥儿玩去了,只剩下奶奶呆在原地发愣……
每当洛枫带着蓝玥儿在村子里东跑西窜的时候,叔伯阿姨们都会笑着打趣他们:“哟,这对可爱的小夫妻又出来玩啦,真是恩爱呐!”
两个小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夫妻,蓝玥儿曾听奶奶对妈妈说过“你们两夫妻也不容易,要带孩子又要上班,以后还是把玥儿留在这里让我们带吧!”心里便想:“夫妻大概就是日夜在一起吃饭说话睡觉的人吧!”。一念至此,居然也巴不得人家叫他们小夫妻了。
后来,蓝玥儿干脆时不时赖在洛青玄家和洛枫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两家人都觉得他们既然已举行过婚礼,呆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没人再管他们,随他们想在哪家住就在哪家住。
赵玉梅经常拿蓝玥儿对旁人开玩笑:“呵呵,这是我家小媳妇呢,可爱的紧!”
蓝玥儿得意洋洋享受着“小媳妇”这个光荣的头衔,在她小小的心里,洛枫是村里所有小男孩中,最厉害最帅气最好玩的,哪个女孩要是敢跟她抢洛枫,她会变成凶狠的母老虎,毫不忧虑扑上去撕打一番。洛枫就象是她珍贵的宝贝一样,谁也休想抢去!
每每看到蓝玥儿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大人们都会暴笑半天,逗的她更厉害了,动不动就用“我把你的洛枫抢了”来取笑她。
不久后,蓝玥儿与洛枫上小学一年级了,老师也知道蓝玥儿和洛枫成娃娃亲的事,便将他们的坐位安排在一起。
从那后,蓝月儿和洛枫开始了长达四年的手拉手上学的岁月。
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蓝玥儿的书包始终挂在洛枫的肩上,洛枫用一个小男生爱心上人的方式默默宠护着玥儿这个调皮的小媳妇。那是两人一生中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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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为媳妇而战
可能是互相学习的缘故吧,蓝玥儿和洛枫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班里同学常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这对“恩爱”的小夫妻,使蓝玥儿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时不时摆个姿式臭美一下。
洛枫最喜欢向别人介绍蓝玥儿:“玥儿是我媳妇!”满脸的自豪之情。
每每此时,蓝玥儿都会飞快的冲到洛枫身边,两眼一翻小嘴一撅,得意洋洋紧靠着他,做出一副温柔的小鸟依人状,惹得旁人一阵哈哈大笑。
蓝玥儿从不在意别人的笑,越笑她就越得意,没有什么能比做洛枫的媳妇更让她骄傲了!
不知不觉,和洛枫朝夕相处了两年,无忧无虑的岁月流淌的很快,似乎只是在不经意间,就走过那么多日子。
上三年级的有一天中午,蓝玥儿在教室做作业,洛枫到街上玩去了。坐在后面的张浩浩正在摆弄他养在纸盒里的蚕,旁边围着几个同学看热闹。
后来,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竟然将一条筷子粗的蚕放到蓝玥儿垂在后背的头发上。蓝玥儿怕小毛虫可是人尽皆知的,每一次都会吓得花容失色,惨不忍睹。
旁边围观的同学,大声轰笑起来,有女生指着蓝玥儿的头发,一个劲叫:“毛虫毛虫!”
蓝玥儿把头发撩到胸前一看,一条白白胖胖的蚕正在头发上蠕动,恐怖至极。蓝玥儿立刻吓懵了,苍白着脸哇哇大哭,象遇见鬼一样跳着脚尖叫,爬在头发上的蚕怎么也抖不掉!
蓝玥儿浑身颤抖,发疯般嚎哭着往教室门口冲去,恰好和正走进教室的洛枫撞了一个满怀。
“玥儿,你怎么了?”洛枫一把抓住蓝玥儿的胳膊。
“毛虫,头发上有毛虫啊……”蓝玥儿紧紧抱住洛枫,泣不成声。
洛枫赶紧帮蓝玥儿拈掉头发上的蚕,转身望着教室,脸色冷的象冰一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干的?”
所有同学都停止了说话,直愣愣望着蓝玥儿和洛枫。
“是他!”蓝玥儿指着张浩浩。
洛枫一步一步朝张浩浩走过去,充血的眼眸狠盯着他,足足有几十秒,象一只凶猛的动物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张浩浩脸上浮起惧意,开始往后退。
洛枫一声不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拳头,朝张浩浩脸上击去,对方的鼻子立刻流出两条红沟。张浩浩愤怒了,扑过来抱着洛枫往地上滚,两个人玩命打起架来。
旁边几个男生想去拉开他们,无奈他俩打的太猛,根本没办法拉开。地板上溅出了一路血迹,也不知是洛枫的还是张浩浩的,一排排课桌随着两人的打斗,轰然倒地。
蓝玥儿看到洛枫脸上涂满了鲜血,吓坏了,一溜烟朝班主任办公室冲去,等班主任老师匆匆跑来,洛枫和张浩浩还纠缠在地上没有放手,两人的衣衫都扯烂了。
老师很生气,拉了半天才将两人拉开,张浩浩的鼻子还在不断冒血,半边脸都肿了,洛枫的左眼眶伤的不轻,青紫了一大块,还有细细的血丝渗出。
蓝玥儿拉着洛枫的手哭了,从兜里掏出小手帕帮他轻轻擦去脸上的灰尘,看着他强忍疼痛的表情,心里难受极了。
老师要带两人去诊所清洗伤口,洛枫坐在蓝玥儿身边,死活不肯去,老师只好带着张浩浩走了!
“洛枫,你好象伤的很重耶,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痛,对吗?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们会打架,我就不指出他来了……”蓝玥儿旁若无人用手指轻触洛枫的脸颊,俨严就是一个心疼丈夫的小妻子。
“一点都不痛,真的,骗你是小狗!”洛枫咧开嘴笑了,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禁微蹙了一下眉头。
“还说不疼,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蓝玥儿挽着洛枫的胳膊,小心请求。
“不行,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媳妇,我还是要打!”洛枫激动地提高声音。
身后响起一连串窃笑,两人齐齐转回头去,只见同学都在望着他们偷笑呢,蓝玥儿破天荒羞的面红耳赤,垂下了脑袋!
放学后,班主任将洛枫和张浩浩留了下来,说是要写完检讨才能回家。洛枫不肯写,无论蓝玥儿怎么说好话,他都坚持说自己没有错,没办法,蓝玥儿只好代他写了一封检查交给老师。
回到家里,洛青玄看到儿子脸上的伤,以为他又在外面乱打架,不问青红皂白,抓起一条小竹棍对着洛枫的屁股一阵好打。洛枫倔强挺立,咬牙承受老爸的竹棍!
“爸爸,你不能打洛枫,有人欺负我,他不得不和别人打架的,要打你就打我吧!”蓝玥儿急了,扑上去抓住洛青玄的棍子不放。
“唉,这两个孩子,青玄,你就放过小枫吧!”赵玉梅也替儿子求情。
洛青玄长叹着放下手里的棍子。
赵玉梅将儿子拖到房间,强行脱下他的衣服,这才发现洛枫身上好几处都是青紫的。蓝玥儿咬着嘴唇,眼泪汪汪望着洛枫。
“玥儿不哭哦,我一点都不痛,真的!”洛枫被妈妈按在床上上药,偏过脸朝玥儿做鬼脸。
蓝玥儿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忽然很害怕这个小男人再有什么意外……
小学四年很快混过来了,与洛枫朝夕相处已成了蓝玥儿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习惯,甚至是没法抹去的烙印。
有谁知道青梅竹马的岁月到底有多美好?那真是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在这几年里,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洛枫的身子,简直象雨后春笋一样迅速窜起来,很快比蓝玥儿高了一个头还多,赵玉梅和洛青玄对玥儿的爱护也渐渐超过对自己儿子,蓝玥儿整天追着他们亲亲热热叫爸妈,乐的两人把玥儿当成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飞……
洛枫从来不跟蓝玥儿争宠,总是乐滋滋地看着爸妈将好吃的东西留给玥儿,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何以能承受那么多!
第9章 是谁在悄悄的改变
“洛枫,我长大了真的要嫁给你吗?我们会永远生活在一起,对不对?”蓝玥儿与洛枫坐在门前的草地上,颇认真问道。
“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么?他们都说我们是夫妻,当然会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就好象我爸爸和妈妈一样!”洛枫学大人的样,伸出胳膊揽住心爱之人的小肩膀。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生小孩?可是我不知道如何生小孩耶,怎么办呢?”蓝玥儿又问。
“我也不知道,等长大就知道了!”洛枫安慰似的在蓝玥儿小脸上“啵”了一下。
蓝玥儿象一只觅到食物的母鸡,将头躲进洛枫怀里“咯咯”娇笑不止。
就在这时候,蓝老爷子去世了,一家人全沉浸在悲痛之中。
蓝鲁罡与林芳回来奔丧,说很快会转业到地方,也许可能转到本省的省城工作。
蓝老爷子的丧事办得很隆重,来的客人特别多,请法师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场……
蓝鲁罡奔完丧回去不到两个月,真的转到省城来了,只不过依然没有太多时间照顾蓝玥儿,又加上玥儿奶奶舍不得她,所以仍决定将她留在乡下上学。
接下来,蓝玥儿和洛枫完小毕业,该到中心小学去上五六年级,也就是从村里的小学换到镇上学校去。新学校很漂亮,有宽大的球场与几层高的教学楼,操场边栽种着一排排绿树,同学也比以前多了几倍,都是从各个村考进来的,还有一些外乡来的同学。
农村孩子上学晚,学校最大的学生都有十三四岁了,已经步入懵懵懂懂的尴尬年龄,发育早的已懂得情窦初开,鬼鬼的男生学会悄悄给女孩子递纸条,说着一些笨笨的情话。男生女生同桌时,会在中间画“三八”线……
在这种环境里,蓝玥儿和洛枫的婚事很快成为同学中的笑料。
在被同学多次嘲笑和围观后,早已懂得羞涩的蓝玥儿不再以做洛枫媳妇为荣,甚至很怕别人说她是洛枫的媳妇。蓝玥儿害怕看到旁人撇着嘴斜视自己时的古怪表情,使她有种莫名的羞愤感。总觉的周围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她非常压抑苦闷,这种压抑让蓝玥儿的内心渐渐盟生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怨恨!
蓝玥儿开始拒绝洛枫拉自己的手,拒绝吃他拿的东西,不愿意再和他一起上学放学,故意在后面慢慢磨蹭,不惜迟到挨老师批评。也不愿再老往他家里跑,更别说象小时候那样跟他一起睡,一起玩了。
洛枫似乎没有意识到蓝玥儿的变化,依然象小时候那样对她呵护备至!
尽管蓝玥儿极力在同学面前与洛枫疏远,可惜仍然摆不掉洛枫媳妇这个头衔。班上男生基本不跟玥儿来往,不到万不得已也没人和她说话,在他们的心目中,蓝玥儿是洛枫的媳妇,是别人的女人,不能交往。而女生也对她颇为顾忌,觉得蓝玥儿和她们不是一类人,下意识不愿和她相处。
在那种尴尬的处境里,年少的蓝玥儿完全不懂如何去调节自己,无助之中变的越来越孤寂。
蓝玥儿心底深处那丝对洛枫的古怪怨恨开始日渐浮现,
如果不是和他定亲,我怎么会天天过的象上刑场一样难受?我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度过我的学生时代,就是因为他,我才过的那么痛苦,都是他害的!
这种怨恨让蓝玥儿时不时在奶奶面前流露,玥儿怪奶奶为什么要把自己和洛枫订亲,让她在学校被同学笑话的抬不起头来。玥儿赌气说不要做洛枫的媳妇,让他另订一个算了。
奶奶听后非常生气,总是用小竹枝猛抽蓝玥儿的脚,有时都打出细血丝来了,打完后又抱着玥儿的脑袋流泪:“乖宝啊,你和***命都是洛枫爸爸救的,你不能忘恩负义啊,会遭到天谴的。这辈子除了洛枫,你不可以再嫁给任何人,你懂吗?”
每每此时,蓝玥儿都会想起当年火海的那一幕,想起洛青玄躺在医院病床上,浑身溃烂奄奄一息的惨状,再不敢提不做洛枫媳妇的事。久而久之,成了蓝玥儿心里一块去除不掉的心病,让她时时坐立不安。
蓝玥儿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这种现状,无奈之中只好埋头读书。
成绩越来越优秀,人却变的越来越沉默,蓝玥儿害怕和同学打交道,也害怕再和洛枫相处。每次上学放学对蓝玥儿是一种最痛苦的煎熬,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避开洛枫,每天都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度过!
其实,洛枫的境况并不比蓝玥儿好到哪去,尽管私下曾有女生评他为班上最帅最好最优秀的男生,但没有一个女生敢亲近他,巫溪的封建残余风气很严重,在人们眼里,和有夫之妇或有妇之夫来往都是遭谴责的行为。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经懂得避讳这些事,又有谁愿冒大不韪?男生更是经常拿他的媳妇开玩笑。
然而,洛枫好象根本不介意身边的同学如何看待自己,不管别人如何取笑,他仍然专心学习,仍然笑对每个同学。每次考试他总是名列榜首,蓝玥儿再怎么努力都会比他差上几分,这更让玥儿气恼了。
有一天,洛枫帮蓝玥儿背着书包进教室,玥儿照例慢腾腾磨蹭在后面。
当洛枫将蓝玥儿的书包放好,回到他自己座位时,他同桌的男生丁小伟拍着他的肩调侃:“洛枫,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们不是一向夫妻双双走的嘛,不会是和媳妇吵架了吧?”
“嘿嘿,没有的事!”洛枫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刚踏进教室的蓝玥儿怒火中烧,抓起书包使劲往丁小伟头上砸去,哭着冲出了教室。
洛枫被蓝玥儿反常的表现吓坏了,拔腿就追。
“玥儿,你别跑好不好?小心摔倒呐……”在操场上,蓝玥儿终于被洛枫抓住胳膊不能动了。
“别生气嘛,人家开玩笑的,咱们不理就是!”洛枫微笑着试图牵玥儿的手。
第10章 不是有意伤害
“为什么不生气?我偏要生气,都怪你,凭什么要和我订亲?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媳妇?我不做,我讨厌你!!”蓝玥儿狠狠甩手,失去理智的大声吼叫。
“你?……”洛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目瞪口呆望着玥儿。
蓝玥儿也被自己的话震住了,天哪,我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洛枫?不,不,我不想伤害的!
蓝玥儿傻呆呆站在原地,惊惧的望着洛枫煞白的脸,思绪乱的象解不开的麻!
洛枫流泪了,象水一样清亮的东西从他的眼里涌了出来,迅速淌过脸颊,滴在胸前的衣服上。他就那样怔怔的望着蓝玥儿,那目光非常复杂,当然,包含最多的是伤痛。
过了好一会,洛枫才将视线从蓝玥儿脸上移开,吃力地扭转身子,一言不发朝教室走去。
蓝玥儿很想追上去说几句什么,哪怕象以前那样轻轻牵住他的手,或是悄悄依靠在他身边,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
蓝玥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只记得那天老师讲了什么全然不知道,对洛枫吼过的那几句话如同重雷反复回响在她的耳边,让她惊骇莫名。蓝玥儿很想偷看一下洛枫的表情,可怎么都聚集不了一望的勇气。
放学后,洛枫走过来,拿起蓝玥儿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默默走在前面,一路没再和蓝玥儿说话,也没有回头望她。
蓝玥儿的心有着莫名的疼痛,她知道洛枫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那段原本该快乐无忧的如梦花季,蓝玥儿却被这么多复杂的思绪煎熬着!
只从那次蓝玥儿对洛枫大吼过后,洛枫明显沉默了很多,经常一个人垂着头走路。
蓝玥儿心想,自己是真的真的伤害他了!
“玥儿,你和小枫是不是吵架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小枫欺负你了?”赵玉梅似乎觉察到两个小儿女之间的矛盾,私下拉着蓝玥儿问道。
“妈,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和洛枫吵架呢?只是现在课程增多,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很多,学习太忙,压力大,没有精力再象过去那样疯闹了!”蓝玥儿摇头否认。
“那就好,唉,你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妈妈希望你们不要闹矛盾,有什么误会或是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始终伤人伤已!”赵玉梅叹息道,望着蓝玥儿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担忧,让蓝玥儿感到很内疚。
洛枫真的很少再和蓝玥儿说话,整天闷声不吭,更别说象以前那样逗她说笑话了,蓝玥儿无法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只不过洛枫仍然默默对蓝玥儿好。
蓝玥儿觉得洛枫变陌生了,他似乎连多看蓝玥儿一眼都不愿意,目光总是飘浮在玥儿的身子之外。
蓝玥儿很不习惯洛枫的这种变化,心里莫名难受,特别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蓝玥儿会觉得十分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办,总想逃避!
蓝鲁罡与林芳偶而有空闲会休假到老家来居住几天,两夫妻倒是越来越喜欢洛枫了,说他诚恳老实,勤劳节俭,孝顺懂事,学习又优秀,长大了肯定会是一个很忧秀的男人,更会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玥儿,洛枫是老实人,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呀,你们既然已经成亲,就要好好相处……”妈妈总是语重心长的嘱咐蓝玥儿。
“又不是我想成亲,是你们给我成的,凭什么要我去好好相处?”蓝玥儿板着脸,语气里暗含不满。
妈妈看不惯女儿的态度,往往会教育她半天。
好不容易熬到小学毕业,蓝玥儿想尽办法缠着父母接她回城里上学,林芳长期与女儿分离,内心里很希望女儿能跟在身边,便代蓝玥儿向奶奶求情,说尽好话,奶奶才恋恋不舍答应放宝贝孙女回城。
蓝玥儿在心里暗暗嘘了一口气,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背着洛枫媳妇的名份在同学当中头难抬了,再也不用承受那份难堪的羞辱。
蓝玥儿忽然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充满了希望!
“玥儿,你就要回城里去了,我们去山上采点野果,好吗?也许你以后会很难吃到!”回城的头天下午,洛枫主动约蓝玥儿上山。
蓝玥儿思量再三还是去了,毕竟离别在即,终究会有那么一丝难舍。
洛枫给蓝玥儿采了很多野果,都是她很喜欢吃的,洛风说让她带回城里去吃,蓝玥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不住点头。
坐在大树下休息时,洛枫伸出手拨了一下蓝玥儿额前的留海,幽幽说道:“玥儿,你不用回来给我做媳妇了,乡下苦,你就在城里好好过吧!”
蓝玥儿的心里有着太多惊喜,很想说“好的,那我就不回来了!”,可冲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不,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立即后悔的不得了,真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光!
洛枫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眯着幽深的眼眸,沉默望着远方,那表情深沉的令蓝玥儿害怕,玥儿害怕看他,害怕去猜测他在想什么……
离开老家的时候,赵玉梅拉着蓝玥儿的手哭的象个泪人,这么多年和玥儿情同母女朝夕相处,离别自是伤感,蓝玥儿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洛枫没来为蓝玥儿送行,清早上山砍柴一直不曾回来。
蓝玥儿很庆幸他不来送自己,不用当着那么多人面对他,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蓝玥儿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失落!
回城后,蓝玥儿到了新的学校,认识了不少新同学,没人知道她是别人的媳妇,没人取笑她,大家相处的很开心,蓝玥儿头一次觉得同学之间可以过的那么快乐。
蓝玥儿的心胸渐渐开阔起来,性格也日益开朗,不再象过去那么落寞。蓝玥儿偶而会想想老家的生活,想想洛枫,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第11章 朦胧的恋情
而洛枫自从蓝玥儿走后,比以前更沉默了,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象个不会说话的闷葫芦。
“青玄,你有没有觉得小枫变了?他该不会是在伤心玥儿的离去吧?你看看他的样子,象个心事重重的老头子了……”赵玉梅担忧的望着儿子忧郁的面孔,小声对丈夫道。
“怎么会呢?小屁孩一个,他懂什么?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洛青玄也瞥了一眼儿子。
“唉,但愿没事就好!”赵玉梅比儿子还忧。
洛青玄摇头暗笑妻子多疑,十几岁的孩子哪懂那么多分离之苦?
蓝玥儿是几个月后才收到洛枫来信的,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口吻,还有满信封让蓝玥儿感动的关怀。
蓝玥儿似乎又看到了孩童时代那个熟悉的洛枫,那个处处维护自己的洛枫,内心有着无法竭制的激动,于是提笔回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并请求洛枫原谅自己对他的伤害。
此后,书来信往,蓝玥儿和洛枫的矛盾似乎缓解了!
然而,蓝玥儿仍不愿面对做洛枫媳妇这个事实,每每想起,便会长久冷落洛枫,蓝玥儿觉得自己好象有点神经质了。
这些复杂的情绪让蓝玥儿爱上写一些忧伤的诗,涂抹一大堆凄凄惨惨的散句。
蓝玥儿那单纯稚嫩的孩子脸后藏着一些同?( 校园同居生涯 ./15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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