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未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风很大,呼呼从脸上刮过,生生的疼。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吴未才想起来自己这幅样子不能让妈妈看见,她背过身,拿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又在门口吹了一会冷风才慢慢走进去。
吴妈妈正认真低头收拾着东西,连吴未进来都没有察觉到。吴未看着满屋子大大小小的纸盒子,心里生出无数个问号。
“妈妈,您弄这么多盒子干什么用?”
“你爸爸那边来消息了,他的工作已经在A市稳定了,咱们也需要跟着过去,转学手续也给你办好了。周六就过去。你也把你房间的东西收拾收拾,有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就别要了。”
吴爸吴妈长期两地分居,为此也吵过无数的架,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一家团圆,吴妈妈满心都只剩下欢喜,辛福生活仿佛就在眼前。
吴未迟迟没有挪动脚步,麻木的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
“小未,你怎么了?哭过了?”打包的差不多的时候,吴妈心满意足的欣赏着战果,转头却看见自己女儿木然的站在那里,鼻头有些泛红。
吴未缓过神来,抬头努力冲自己母亲笑笑,勉强的说:“没有啦,突然要搬走,还有点舍不得。”
吴妈自知自己女儿从小便情感细腻,以为她是对突然要转学的消息不能接受,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柔声哄她:“妈妈都明白的,习惯习惯就好了。明天还有一天,你可以好好的和你的同学们告别,A市也不远,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回来,对不对?”
一听见告别两个字,一直忍着没有哭的吴未,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趴在妈妈怀里小声抽泣。
长夜漫漫,吴未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下午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她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应良那张戾气的脸越是清晰的在她眼前。
他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明他的眼里就有关心之色,可是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抹上了毒药的箭,狠狠插在她的心上。就连她亲手将贺卡递给他,他也不愿意接着。
节目失误,真的让他那么讨厌吗?
月光甚好,同样失眠的还有应良。
从吴未跌跌撞撞跑出去之后,他的心就只剩下了地狱般的煎熬。他朝着隔间一角,冷声道:“你想听见的,你都听见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向一涵笑吟吟的从隔间里走出来,白嫩的手轻轻挽上他的手臂,柔声道:“我会的。”
应良如同被抽气的娃娃,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上,尖锐的石砾立刻在手心里戳出一道道血痕,星星点点的红,触目惊心,可他,却一点感觉不到疼。
刚才吴未跟他说什么了?
哦,她说,他们真的做不成好朋友了。
他知道,这是他该有的惩罚。
从他主动去找向一涵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都是他该有的惩罚。
向一涵见他怒气冲冲的过去,丝毫没有觉得害怕,大概是知道应良为了什么而来,她十分镇定的告诉应良道具的事情,甚至还有上次期中考试小纸条的事情。而她做的这些都是因为对应良深深的喜欢。甚至最后,她威胁应良,要想隐瞒吴未,他必须与吴未划清界限。
应良满脑子都是吴未那张秀气的娃娃脸,她如果知道天天被她当做好朋友的向一涵,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她,她会有多难过。
而他,怎么会舍得她难过。
于是,他答应了向一涵的要求,在晚会的后台,主动与吴未划清了界限。
吴未当时的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种几近崩溃的失望。
窗外寒风呼啸,应良虔诚的希望明天可以是一个明朗的晴天。
第二天一早,应良就去了学校,教室里零星已经坐了几个人,他看了一眼吴未的空座,心里隐隐的疼。
程楷后他一步进来,见他站那发愣,推了他一下:“站着干嘛,人家还没来,就想着怎么道歉了?”
应良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疲惫:“我有什么可道歉的。”
一说这个,程楷就觉得很奇怪,他放下书包,轻声问:“你说你平时对她什么样,昨天就算有失误,也不能全怪她,你至于那么大火吗?”
吴未和向一涵就在程楷问完这句话的时候牵着手一块进来的,四双眼睛尴尬的对上,应良使劲将书包往桌子上一扔,用四个人正好能听见的声音:“我最讨厌自私的人。”
吴未脸上浅浅的笑容明显一僵,还是向一涵打破僵局,:“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程楷以为他们没听见刚才的话,连忙将话题岔过去。而此时的吴未和应良都不出声,低头默默整理自己的书包。
“吴未,今天放学后的活动,你来吗?”程楷见吴未一直不说话,主动询问。
吴未转过头来抱歉的冲他笑笑:“我不去了。今天放学我妈妈回来接我,你们去吧。”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话题戛然而止,这下程楷也没了办法,向一涵也爱莫能助的耸耸肩,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好在班里的人一点点多了起来,四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才稍微淡了下去。
“我真搞不懂你们俩是怎么想的,这么爱较劲,上辈子你们俩是两头牛吧!”程楷摊开书,随手翻了两页觉得索然无味又恶狠狠地合上,发现一旁的应良低头看的十分认真,好奇的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把自己笑死“你装什么啊,你书都拿倒了!”
应良不慌不忙的将书调整一个位置,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口吻问程楷:“你有没有觉得吴未今天 不太对劲?”
程楷满眼鄙夷,嗤笑一声:“应良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那个态度对人家,你还想人家对你笑脸相迎?人家吴未是个女孩子,就你那个死德行,给你一巴掌都不过分。”
应良不做争辩,程楷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还只是以为他和吴未之间有点小矛盾。可是他却深深的觉得,今天的吴未和往常很不一样,神色里似乎都在隐藏着什么。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前面认真晨读的吴未,心里有一丝丝不安,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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