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廊上,应辰贴墙而站,额头无助的抵在玻璃窗户上,心里悔恨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战斗力十足的向一涵,竟然能被她轻轻一推,就直接从石阶上滚下去了,她现在一闭眼,全是向一涵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应良来来回回的被叫去问话,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脸上也爬满疲惫之色。
应辰自知犯了错,看见应良出来,主动迎上去,声音细而弱:“应、、、堂哥、、、她怎么样了?”
应良也知道应辰不是故意的,看她低头无措的样子,应良的心里阵阵的疼:“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后脑勺缝了几针,止住了血,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听见向一涵没有什么大事,应辰心里才稍稍好受一点,但还是不敢抬眼看应良,主动认错:“哥,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当时,我当时就是不想让她再纠缠你了,但谁知道,她、、、她、、”应辰越说越激动,心里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画面又涌了上来,她害怕的微微颤抖,声音了也夹杂了一丝哭腔。
应良爱怜地揉了揉自家小妹的头,柔声宽慰她:“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辰辰是为了我好。你别怕,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一切都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应辰心里的委屈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伏在应良的肩膀上小声啜泣。
她其实并不害怕向一涵会有什么问题,反正人是她推的,有什么后果,她来承担就是,怕只怕,自己并没有坏心的动作,会连累的应良。
应良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永远护着她,就像小的时候,她答不出来数学题妈妈要打她的手心,但只要应良在,她就永远不会挨打。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应良,他的心,永远都是热诚柔软。
应良轻轻地拍打着自家小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看见向一涵毫无生气的躺在血泊里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慌乱的,只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迅速拨打了求救电话。把向一涵送进医院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向一涵的父母和学校老师,一波一波的问话,他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详细的回答所有问题。只是,他把推下向一涵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错,他实在不想再把应辰也卷进来。
哭了一阵,应辰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她用手背使劲擦了擦自己红红肿肿的眼睛,使劲挤出一个笑容,哑着嗓子对应良说:“哥,我没事了。谢谢你。”
应良也笑,两个好看的梨涡一深一浅挂在脸上:“傻丫头,跟你哥客气什么。这会向一涵应该已经醒了,你跟我进去看看她吗?”
应辰本就想当面跟向一涵说声“对不起”,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下来。
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应辰忽然停住了脚步,细长的手指不安的绞着衣摆,不肯再往前走半步。应良十分奇怪,回身来寻她,见她原地发愣,有些奇怪的问:“应辰?”
应辰闻声抬头,眼里满满都是恐慌之色,有些结巴的说:“哥、、、我有点害怕。”
比起向一涵的打击报复,她更害怕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应良过来牵住她的手,试着给她打气:“相信你哥,不用害怕。”
应辰反复看了应良好几遍,才愿意继续向前走。
兄妹二人到病房的时候,向一涵已经醒了,半躺在病床上,头用纱布包裹着。许是脸上没了平时精致的妆容,此时看起来,有些憔悴。
应良是第一个进去的,他看见向一涵醒了,走到她床边,仔细的看了看剩下的药液,又细心将她的被子掖好,这才温声开口问她:“一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向一涵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看见眼前的应良贴心的为自己忙前忙后,既高兴又恐慌,她尝试着去握住应良的手:“应良,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应良悬在空中的手,猛地一滞,但这次,他没有马上推开,只是岔开了话题:“一涵,你有没有难受的地方?我帮你去叫医生。”
向一涵特别害怕应良离开,在她摔下楼梯前,应良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忘记,她真的好怕自己放开手,应良就真的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比起身上的伤,她更怕没有应良。
“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应良你不要走好不好?你陪着我,好不好?”向一涵顾不得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两只手用力攀住应良结实的小臂,生怕自己一个大意,眼前人就成了梦中人。
应良怕她弄伤自己,连声安慰:“一涵?一涵,你放心,我不会走的,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不会骗你的。”
向一涵听他这么说,整个人才稍稍有点放松,她有些吃力地靠在床头,长时间未进水的嘴唇有些干裂,冒出星星点点的小血珠,应良拿过棉签,用水沾湿,一遍一遍替她擦拭着嘴唇。
“一涵,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可以吗?”应良将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将苹果切成小块,装在一个小骨瓷盘里,递给向一涵。
向一涵怎么也没想过,这些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竟然真的会实现。她嘴里咬着甜甜的苹果,甚至有些娇羞的冲应良点了点头。
应良见她答应了,扭脸冲病房外面喊:“应辰,进来吧。”
应辰进来的那一刻,向一涵整个人就清醒了。
梦,终究是梦,再甜,也有醒来的那一刻。
应辰那张娇媚的小脸,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
还没等应辰张嘴,向一涵就像疯了一样,将手里的盘子狠狠摔在地上,像个受惊的宠物一般,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放声尖叫,嘴里还模模糊糊的说着不想看见她。
整个病房的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应良没想到向一涵反应会如此之大,他连忙挥手示意应辰先出去,一只手又赶紧摁向床头的急救铃。
旁边的病人家属看不下去了,给应良出招:“小伙子,你是她男朋友吧?你女朋友这么难受,你还不赶紧抱住她?这还挂着针呢,别弄出什么危险!”
应良从没想过自己会去拥抱除吴未以外的人,可眼下的向一涵、、、他抿抿唇,伸出手,缓缓将疯狂扭动的向一涵抱在怀里。
说来也奇怪,应良的怀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向一涵瞬间安静了下来。像个婴孩一般,乖巧的趴在他胸口上,一动不动。
那边跑出病房的应辰也是被向一涵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一口气跑出了医院的大门,最后实在跑不动,倚在路边的一棵香樟树下,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应辰?”程庆宇今天没课,刚和同学去体育馆打球回来,身上还穿着肥大的球衣,看见应辰站在路边,他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程庆宇和应辰,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只不过两个人从小不在一个城市,关系比较疏远。
应辰看见程庆宇,脸色惨白的打了个招呼:“嗨,庆宇哥!”
“你怎么在这啊?我姨妈生病了?”程庆宇递给她一瓶水,有些焦急地问。
应辰有些沮丧的摇头,喝了一口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程庆宇皱着眉耐心听应辰将这些事情说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她:“你刚才说,是你把向一涵推下楼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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