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和方珉上了屋顶,其他人都在下面给他们搭把手,打算上午把事情做好。念恩却突然跑了过来,还十分兴奋:“姐姐,哥哥,娘,爹,你们快来看啊!池塘里突然出现了鱼!真的是鱼!”
大家一惊,这么久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发现鱼呢!之前没有水的时候,乔果和乔食两人也打算去池塘找鱼,可惜,那里根本没有鱼。现在大家听念恩这么说,都觉得很奇怪,一起来到了池塘边。
从大雪开始下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好好关注过这个池塘。整个池塘的水面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并且水面全部结成了冰。冰上面堆积着厚厚的雪,整个池塘远远看去就像个一个小雪山一样。
一路上,白婶仔细得问念恩是怎么知道池塘中有鱼这个事情的。原来这两天,大人和乔果忙着处理屋顶的事情,念恩和乔食两个人最小,大人就给了优待。让乔食带着念恩好好玩一天,毕竟这样的待遇还是第一次。
可乔食也不是几年前的乡村小子了,以前是天南地北,上山上树,只要可以玩的地方,连泥巴都不放过。这几年跟着姐姐和怀哥,不要说玩了,就是放松的时候都很少。所以现在一说玩,他自己都愣住了。
不过他觉得,就是自己不喜欢,念恩是一定喜欢的。所以他想了想,就带着穿着圆滚滚的念恩去了池塘边,那里有很多雪,也许玩雪是现在最好的安排了。念恩倒没有多想,这孩子来到这里,反而开朗不少。
一直到两个人挖出了水面的冰层,念恩突然大声喊起来:“阿食哥哥,这里有鱼,我们可以吃鱼了!”这话,让一旁漫不经心的乔食立马就跳了起来。他还从来没有在池塘中看到过鱼类。
这一看才发现,池塘里还真的多了不少鱼类。这些鱼还挺大的,有黑色的,有红色的,甚至还有少量白色的。乔食看着池塘,让念恩把大人们都叫来。现在有鱼,怀哥他们也在,正好可以抓鱼吃。
等方怀站在池塘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和方珉制定了方案。两人各自拿了一个石头榔子,打算先用这个在池塘中打一个洞。冰层很厚,方怀和方珉用了好久才砸开一个洞,乔果在一边生了一堆火,大家冷了可以烤烤。
问题来了,就算是有了洞,这地方仍旧不好抓鱼。冰层太厚,这个洞又太小,就是手可以伸进去,想要抓鱼却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正在左右为难之时,白婶提议:“不如用渔网从洞里放下去试试。”
“到了水里,渔网就可以撒开来了,就是捞上来的时候不方便。但这个洞太小,一般东西都进不去。”白叔和念恩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好的建议,只能手拉手站在一边看热闹,希望大家可以成功。
最后,还是乔果提议,让白婶做一个小鱼兜,然后绑在木棍子上。让小棍子伸下去,然后用鱼兜捞鱼。虽然一次可能就捞一条鱼,但这样的命中率会高一些。要不然,就只能让方怀和方珉直接通过这个小洞刺鱼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婶看着慢慢的两木桶鱼,高兴得连眼角的褶子都散开了:“哎呦,这么多鱼啊!今天婶婶给你们做红烧鱼吃,这鱼新鲜,可要抓紧时间吃。家里刚刚买了罗服,可以炖汤喝。”
“念恩和阿食要多喝一点,还有阿果,天气这么冷,女孩子不能冻着,饿着。当然,剩余的人也要多喝,我们难得可以吃到鱼。”这两碗菜一出来,大家嘴上不说,肚子里都觉得饿起来了。
方怀和方珉不停抓鱼,那边白叔被白婶抓了壮丁,先把这些鱼都处理了。乔果的火堆这时候起了作用,大家早饭都没有心思吃。现在有了鲜鱼,乔果就想先给大家烤个鱼吃吃看,也算是补个早饭。
拿起白婶处理干净的鱼,乔果做了简单的处理,加了一些盐,就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很快,烤鱼独特的香气就在寒风中飘散。乔食和念恩两个孩子,就像小老鼠一样在烤鱼附近转来转去。
先给两个孩子吃,然后乔果再接着烤,这一条是白叔和白婶的。等到两位老人开始吃,乔果才拿一条最小的和一条最大的烤上,让白婶休息一下,她去处理剩下的鱼。这时候,方怀他们也差不多了。
等到白婶吃好过来接班,方怀和方珉两个人也大概处理了一下,就坐下来吃最大的烤鱼。那条最小的,自然是乔果自己的。等到下午时分,一家人齐心协力终于杀完了全部的鱼,也处理好火堆。
等到回到山洞,一家人都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还好,乔食和念恩先回来一步给大家烧水,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热水实在要人的命。白婶看了一眼山洞石壁上的柴火,眼中有些忧虑。
“之前是干旱,我们就光想着水了。这天气冷的这么突然,可我们这里的柴火不太够了啊!要是没有柴火,拿我们过些日子怎么办?这两天,我们之前烧的碳也用的差不多了,没有了火,那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白婶的担忧未尝没有道理,可现在的问题是,那里都缺这个柴火。不要说这里了,就是外面,估计这个柴火的价格都比得上大米了。背面的山林中还有些可以拿,但,这个寒灾不能全靠山林中的那点存货啊!
乔果看着天空中连绵不断的雪花,心中忧虑:之前干旱,虽然她觉得要命,但至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管是偶尔的下雨,还是山底这几个水源,让她的心绪稳定很多。可这个寒灾......
水源虽然也需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柴火经过一个干旱的摧残,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想要拿到柴火,就必须要去外面和别人争抢。不知道这一次,百姓们又要经历多少苦难了。
而此时,在村落的田路上,有两户人家正在抢夺柴火。其中一个瘦的不行的汉子死死抓着手里的柴火,这是他今天一家人的生计。要是没有了这些柴火,他三岁的儿子一定会活活冻死的。
另一个也是,他不能放手,要是放手,家里的婆娘和孩子非死不可。两个人都不肯放,那瘦汉子最后把身后的儿子对着另一个人的脸扔过去。对方大惊,这才着了道,被人极快抢走了柴火。
他身后的妻子看得分明,眼看孩子要冻死,只能狠狠打没用的丈夫:“你傻啊!你怕什么,你个孬种!你现在满意了,啊!就这么一个柴火了,被人拿走了,我们晚上用什么?你个混蛋!”
妻子又哭又闹:“你个没用的,你个蠢货!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去啊!你还在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那男子低着头,红着眼睛却不知道说什么。听到妻子的话,揉揉眼睛就往前走。
妻子哪里不知道他委屈,可这个世道太难了。她不是不理解他,可她除了骂还能怎么做?骂骂他,要他知道要找柴火,心气才不会散了:“走,你跟着阿娘走!宝宝乖,我们走走就不冷了!”
这样的场景,不只是一处发生,也不止两家人发生。总督府上,柳忠博看着外面的天气,眉眼之间全是焦灼:“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雪怎么还不停!要是再这么下去,那些老百姓还有多少日子!”
“外面的粥棚都开始了吗?还有那些柴火呢?有没有下令不许加价?很多老百姓家里没有粮食,也没有银子,要是连个柴火都没有,很多老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柳忠博看着下属连连发问。
下属无奈道:“大人,你说的是有道理。可,可有些人家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柴火,柴火又被这么多人需要。他们也要生活。我们这里虽然免费喝粥,但喝粥不能吃饱啊!他们也要生活!”
这一番话,说的柳忠博无言以对。要是今天不在这里,他不是这个身份,说真的,他反而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是非常正常的。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什么缺就卖什么,要不然哪里有利益。
可现在在江南做总督,他的想法和之前就不一样了。当然,他也明白,最重要的问题是寒灾。只要这场寒灾过去,那一切都可以想办法。要是过不去的话,就是他压得住一时,也压不住一年。
“我们县衙里的存粮还有多少?够不够支持一个月?现在大雪,路上不像之前那么方便。我之前定下的粮食,恐怕不会这么快运到。这样,你先稳定县衙几天,我这几天去码头看一看。”
“大人,还是你留在这里,属下替你去看吧。你放心,我看到柳先生就会好好接回来的。县衙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你走了,属下担心,县衙会乱起来。百姓刚刚才稳定下来,可之前都已经......”
柳忠博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江南的百姓刚刚才在粮食和砍头的双压下,稳定一些。若是现在又开始缺粮,那刚刚才安分下来的百姓,下一刻又会变成恶魔:“出门小心些,有消息就回来说。”
柳忠博这里安排的人正被人为难。对面的富商全身包得紧紧的,胖乎乎的手上拿着两个铁球转:“柳先生,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那这个价格,自然也不能按照以往的价格啊!”
柳放微微闭眼:“鲁商人,我们柳家也不是第一次和你合作了。你何必这个时候急着发财呢!这么多货物,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船只。可你要是想漫天要价,就不担心,日后官府找你麻烦吗?”
鲁商人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笑了起来:“柳放,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人都靠你们柳家养着的?别逗了!你还不知道吧,丰都那边有消息,说逍遥王手上有一枚先皇给的玉玺。你知道这事吗?”
“不过你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反正不管怎么样,这船费你不加也得加!这样,我这个人呢,不是不讲道义的。当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柳家拉了我一把,今天,我也不过分,就加二成!”
“柳放,这么多货物,我只要加二成的费用,真的不过分吧!”鲁商人白胖的脸上笑眯眯,整个人就像一只肉包子。柳放看了看天气,再耽搁下去只能误事,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批粮食运回去。
再说,柳放心里很明白,这批东西里不只是粮食这么简单。双方重新签订了协议,鲁商人这才让人装船,柳放的长随在后面骂:“不知感恩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二公子看他可怜,才不会救他!”
“结果呢?这人有点家底就忘恩负义,将来看他怎么死!我们太后娘娘和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居然会听丰都那些人的话,简直是傻透了!”柳放看着工人忙上忙下,嘴里却没有半点火气。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随便说出来。现在丰都那边事情搞这么大,摆明了是和太后娘娘过不去。皇帝还小,要是没有太后娘娘保护,恐怕就被逍遥王得逞了。我们一定要把这粮食运回去。”
长随非常认同,虽然生气这商人,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都搬上了船,这才可以出发。为了尽快到达,柳放要求当天就发船,片刻都不能耽误。鲁商人这次倒也没有为难,本来他就只是想赚一笔。
所以到了第四天,下属再去看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柳放。两人来不及叙旧,就先让人把粮食一车车运回了县衙。整个县城都空前的热闹,看着一车车的粮食,所有百姓的心都暂时安稳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过之前的日子,那种吃不饱,肚子永远都在绞动的每一刻都是难熬。只要有粮食,人就会热起来,哪怕柴火少点也没事,一家人挤挤也能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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