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出事了呢。”
我的眼睛余光始终在那男子身上打转。他的惊讶表情一直保持,足有半分钟后才勉强恢复正常,来回在两女和我之间打量,眼中神情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竹若向真如甜甜一笑,随即凑在我耳边悄声道:“呆会儿再生气好吗?有外人哩。”我轻轻在她光滑的鼻梁上敲了一记,才看着那男子向她道:“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
竹若跳离一步,欣然介绍:“这位是谢静庭,是我们系的张老师的侄子,是玩手机的高手呢。”再向那人介绍我道:“他叫植渝轩,是我的男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多余介绍,似乎“男朋友”三个字就足以代表我一切身份。
那男子笑道:“哪算得上什么高手?只是个手机维修员罢了——欧阳你现在这个表情该拍下来留念,自豪感十足哩。我想你一定在为自己有这样优秀的男友骄傲是吧?”
我听出少许异味,洒然道:“‘优秀’两个字就免了,我不大适合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竹若嫣然一笑,正要说话,我接出下句:“用‘天才’来形容我还说得过去。”
在场四个人包括我一起呆住。
连我自己在内,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人面前颇有种想在他面前出风头的念头。事实上初见这人的刹那,我已有不舒服感,此时听到竹若对其“高手”的描述,顿时不舒服感倍增。
片刻后那男子谢静庭才恢复笑容:“你挺幽默的啊,不过能让欧阳这样的女孩儿看中,肯定非常厉害。”我不置可否地一笑,随意扫了桌面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竹若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个苦恼的表情:“不知道呢,下午还好好的,回来前突然就坏了。幸好有谢静庭在,他快修好呢。”我对着那堆看着就头晕的电子器械,讶道:“什么工具都没有也能拆手机,果然是个高手。”旋即心中一动,看看谢静庭,后者正转头向竹若道:“只是话路线有些接触不良,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如忽然从旁凑在我耳旁耳语道:“要不要招呼他呢?厨房里有新沏的茶。”我想起竹若并没有介绍真如给他认识,侧脸悄道:“不用。”微整心情,笑道:“不知道手机坏时谢先生在不在呢?”竹若冰雪聪明,向我有意地看了一眼,道:“就是他发现人家手机坏了的呢,当然在啦。”
谢静庭脸色微变,转换话题道:“天也晚了,要不然我明天再来修罢,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整理好心情,微笑道:“哪里哪里,你帮了竹若的忙我该谢谢你才对。不如谢先生留张名片,明天让竹若带手机去你那里修理,你说好吗?”
年轻男子刚走,大门刚被关上,我立刻变了表情,捏拳道:“这小子想追求竹若!看他听到我说让竹若去找他的事后,他那一脸的狂喜样儿!”
跟进来的两女一起愕住。竹若突地爆出标志性的“咯咯咯”笑声,边笑边叫:“我明白啦!”
我闷哼道:“才明白!”
真如不解道:“什……么?”
竹若扑在真如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缓过气来笑道:“他在吃醋!”
我哂道:“要是他只是想追求你也罢了,但居然会用卑鄙手段,那就可恶之极。这个男人在你手机出问题之前曾用它接过电话,我有八成把握是他故意骗你手机损坏,甚至还动手弄坏你手机——别忘了高手可不只是会修理!”
真如担心道:“那怎么办?不如以后竹若你不要见他好了,免得被他骗。”竹若似全未听见我们说话般搂住我半边胳臂,螓首挤在我肩膀处,嚷道:“不要破坏我现在的快乐!原来石头也会吃醋的!”我终于忍不住出言纠正:“不要把对坏人的防御看成吃醋好不好?”
夜深。
沐浴后的竹若走进我的卧室,随意地坐到床边,蹙起好看的细眉:“你要走了,那我们的结婚大计怎么办呢?”在旁的真如呆道:“结婚大计?”
我保持着躺的姿势,淡淡道:“我并不想去,最初的构想只是派谴下属,但有了仁进的事在里面,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就在刚才,送那男的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是一个机会,对我来说的另一种机会——或者该说,对我们是机会。”
目光扫过两女专注的神情,我缓缓道:“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隔离,来冷静彼此的心,审视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这段感情的包袱。”
两女均是轻震。
我突地苦笑出来:“其实这对你们最不公平,因为退出的只是你们中之一,我只是在旁边等等罢了。唉,真没用!”末一句的责备却是自言自语,因如果我能下定决心来选择的话,就不用费这么多事了。
真如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竹若沮然道:“这是我的错,要不是……”从不会半路截人之话的真如异乎寻常地打断她的话:“不,也不是你的,是我的。”我和竹若一起讶然看她时,她垂眸道:“如果不是我这么固执,也不会让轩矛盾和痛苦……”
我看出不妙来。若任这么下去,定会造成“自责”的恶性循环——忙振身坐起,同时将两女搂住,微笑道:“不!这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谁说爱是错误呢?只是机缘恰好到这里,三个人的感情才产生一些矛盾罢了。不要拦我,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说这对我的个人发展是个很好的机会吗?哈!正好去锻炼锻炼呢!”
两女却均未队伍说话。
静了片刻,真如伸手轻轻按住挂在我赤裸的胸口的玉石:“你会带它去吗?”我柔声道:“这是一个誓言,当然会带去——别忘了我说过要带到老死的一天哩!”竹若在旁终于有了点活力,轻捶我一下抗议道:“那不公平!我还没给你我的定情之物呢……”我一振臂松开两女跳下床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打开后向她展示:“那这是什么?”竹若情不自禁地站离床边,跳近来呼道:“原来你还留着它……”
一个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美丽贝壳静静地躺在盒中,一圈又一圈的红绳绕在它周围,末了结成一个中国结——正是竹若第一次向我表白时送我的礼物。
“可惜上次被我捏得有点儿坏,所以不能戴。”我拿起贝壳向她展示上面的裂痕,“但我会带着它,因为这是竹若你送的定情信物嘛。”
真如小声道:“那你的学习怎么办呢?”我用力一搂,露出笑容:“忘了一言断我们廖大小姐终身大事的陆伯伯是干嘛的了吗?如果我去了日本,也会适当自学这边的教材,当然考试这种东西,就由他代为处理了。如果真的不行,那我索性休学好了,咱们的本科制可是能修六年,先休个两年学再说,反正吧,毕业证是不能不要的——我爸妈都在等着呢。”
旁边竹若插话道:“要是他们不准你去怎么办呢?”我笑着摇头:“我还不了解他们吗?如果没把握说服他们,我就不会下这决定了。”
竹若想了想,凑近来伸出两根纤指:“两年?”
我一怔:“两年?”
她娇嗔道:“你刚才说的啊,休两年学,不就是去两年吗?你说了的,不准反悔!到时候你才二十四岁,还没过二十五,那咱们的结婚大计就没问题。”
我哑然一笑。
她猛地挣脱我的手,站离两步远,捏粉拳嘟着粉腮娇呼:“我决定啦!我要在你回来之前完美地完成我的学士学业,然后再考上研究生,到时候我要在拿到合格书之后,再和你结婚!”真如听着抿嘴直笑,我忍不住出言:“换句话说,要是你考不上,那结婚的事就……”
粉拳飞了过来,直扑我胸膛。
次日我精神奇佳,起了大早,下楼时真如已然在厨房忙碌,不由笑道:“昨晚睡那么迟,干嘛不睡个懒觉?”
真如奉上甜甜笑容:“习惯了嘛。”我走近去柔声道:“昨晚你一直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摇摇头,想想又点点头,轻声道:“我只想跟你说,我想毕业后就嫁给你,其它的都不想做。”
熟悉的温馨感觉涌上心头。
我轻轻在她颊上一抚,逗道:“做家庭主妇吗?那可是抛弃浪漫和梦想了啊。”
她又想想,道:“我没抛弃梦想啊。”
我本是玩笑,不想她竟这么回答,不由问道:“什么梦想?我倒不知道。”
真如认真地道:“就是嫁给你。”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九十三章 即时考查
在景茹的办公室内,她露出古怪的脸色,说道:“总部派了三名资深研究员,说是要对所有应标的团体进行考查,以决定将赴日的机会给谁。”
我一呆,道:“这是谁的决定?”
景茹叹道:“当然不是大哥的,他对你大放绿灯,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我爸以前的一些下属,在总公司闹着说这影响到公司在国际上的形象,非要实行考查制不可。大哥一时无奈,只好……本来这事全由他负责,但那些元老硬要插手,他暂时也只好顺他们的意。”
我沉吟不语。
她虽未说出来,但我亦能猜出几分,多半又是新旧人交替的争夺。景思明要想全盘接收公司来大展鸿图,老一辈的自是不甘就这么被挤走。
景茹似有意若无意地又道:“这下就只能靠实力了……”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考查的话,我怕的就是他不以实力判断。不知道要考点儿查点儿什么呢?”
景茹眼睛亮起来,嫣然一笑道:“你似乎天生就这么自信哩!从古至今的考查,不外乎相关的理论和实际成果两项。我们要推出的是哪一种项目,自然要考的就是你们对it外包的认识,还有已经取得的成绩。你的工作室一直在做外包这一行,实践方面虽然没有什么大而著名的成果,但也算不菲,这一项该没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理论……”说到这处,她停口看我,似在等我自己接上去。
我毫不理睬,从容道:“考查的时间呢?”
“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好?”景茹反问道。我自听得出她言外之意是要给我一些方便,故以我的意愿来安排。我心中自有打算,微笑:“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开始。”
景茹红唇微启,一派吃惊神色:“现在?!”
少时。
我正坐在会议桌一端,右手微伸,作邀势。
对面的三个人均是年在三十左右,西装革履,神态从容而透出自信,正中一人脸孔较瘦,下巴下留了一小绺胡子,颇有几分清矍之意,并未如左右两人般拿起我奉上的资料,反交握双手平放桌面,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道:“我先来问第一个问题:请问植先生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主动要求考查,而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呢?”
我哑然一笑,道:“真人不说假话,我知道三位都是专门针对我来的,既然如此,准备与否根本不要紧,不是吗?”
那人愕色稍现即逝,正容道:“这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受公司的指派来进行考查,绝不只是针对某一个人或一个团体。植先生这么说,似乎有些把自己抬高了。”
我学他般双手交握平放桌面,身体微向前倾,目光深看入他眼内:“如果三位没有答应我这么非份的要求,提前为我的工作室作考查,那才能证明我把自己看高了,对吗?”
事实上我要求即时考查也有着试探的成份。如果这三人不是来前被吩咐过特别要“关照”我,不会为我这么一个小小工作室破例来个单独的专场。相反如果他们不答应单独给我开小灶,那便证明他们确是只为考出合格者而来。
那人再次愕然,片刻后始恢复常色,不置可否地道:“请不要把话题岔远了。”
我将一丝笑意挂上唇角:“这个责任似乎不该由我来承担吧?”
左首一人轻咳一声,打圆场道:“请问植先生对我们公司这次的项目有多少了解呢?”
我亦知道适时收手,不宜咄咄相逼,整容道:“据我所知,贵公司是在为在日开设的it外包支部招收新的工作组,同时招收的包括在华工作人员和赴日工作人员,是吗?”
左首那人看看我,又埋头看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地道:“植先生似乎有些理解偏差。首先我们并非对外招收人员,而是对内。”
今次轮到我一愕:“对内?这么说我是否根本没有资格……”
对面三人不约而同地正眼看向我,正中之人反问:“植先生是公司以外的人吗?”
我猛地醒悟过来,表面上忙装作从容一笑:“开个玩笑罢了,请继续。”
直到他反言相诘,我才记起自己仍担着公司名誉顾问一职,盖因几乎从未做过实事,时间一久,这虚职便忘了,但不管如何,那仍将我远天联系在一起。
中间那人拿起面前的资料,似自语般道:“不过如果不是董事会占了一半的人坚持,你也确实没这机会。”左首者第二次轻咳一声,岔道:“植先生仍担任西南分公司的策划顾问一职,所以你名下的工作室也被纳入考查范围内。”
我识趣地装作没听见中间那人的话,微一点头:“谢谢。”
“那么,以下来点合适的问题吧。”左首者放下资料,微笑道。
***
推门而入后,正下笔如飞的景茹抬头看来,诧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指指她左手墙上挂上的摆钟。
时间距我进去时已过了整整一个钟头。
她顺眼一看,再诧:“原来过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唉,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
我坐到她对面:“猜猜结果怎样?”
她重新垂眼去看面前的文件:“没有结果——他们是不可能现在就把结果告诉你的,最多让你回去等消息。”我不解道:“茹大姐似乎对我被审讯的过程一点兴趣也没有。”
景茹头也不抬:“正等着你自己说——哪个问题花了你这么久时间?”
我若无其事地道:“最费时间的是展示我的工作组以前的成果——你知道的,我没准备来,只好现成上网拿些下来,这一项费了半个小时——下来就是有一个问题叫‘你怎样看待盖茨的那句话’,我进行了近二十分钟的演讲,才将之搞定。”
景茹微抬起一只眼:“什么‘那句话’?”
“也没什么。”我双手托腮地道,“不过就是微软公司主席和首席软件架构师比尔。盖茨曾经对it外包产业说了一句与众不同的话,那三个家伙要我谈谈对它的认识罢了。”
景茹眼睛放了回去:“哦?什么样的话?你又说了什么?”
“他对日本商会的一些企业家说,公司不应该外包他们的核心商业软件和it人员。他认为it公司如果过多的进行外包,不会降低他们的整体成本,同时也不能保留他们现有的人员优势。他同时认为,如果公司把自己所有的人员都外包出去,那么公司赖以创新的人力资源也就不复存在了。为了保持企业和国家在技术领域的竞争优势,保持一定数量的高质量的技术队伍是非常重要的。”我有精无神地说,“对此我说了三个字——‘我同意。’”
景茹暂停手上动作,抬颜惑道:“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句话不是在和你这样搞it外包的人作对吗?”
我嘿地一笑:“你的问题和他们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你是外行才这么问,而他们是故意要考我。”旋振身坐正,“我告诉他们,他们理解错盖茨那厮的话了,他所针对的不是我们所进行的‘软件外包’,而是‘人力外包’,所以不用理他。”
景茹微斜螓首:“区别在?”
我突地瘫趴在办公桌上:“为了让那三个笨蛋理解这其中的区别,我已经花了二十分钟去教育他们了,你不会也想我再来二十分钟吧?不要这么残忍!”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白了我一眼:“看你那可怜样儿,原来刚才的龙精虎猛都是装出来的——算了,今天我送你回家,免得呆会儿真如怪我把你弄成这副德性。”
我皱眉道:“你好像真的完全不想知道结果怎样的样子。”她没好气地道:“我早说过了,他们是不可能……”我截断她的话:“可是我却听到有个家伙明确地表示,我相当符合条件哩!”
景茹失声道:“什么?”
我想着正中间那人在我走前突变的态度,不禁莞尔:“你看,我的个人魅力还是很强的嘛。”
***
“想必三位都知道廖氏人力。这是一个通过交换人力和出租人力来做生意的公司,其营业额的一大部分都来自人员外包——盖茨先生的话正是在给这样的公司警告,而不是针对我我们的生意对像。”
二十分钟前我如是说。
“深挖一层,他那句话其实不该对日本商会的人说,而该对印度、中国、爱尔兰这些外包的接包国说才对。因为作为软件接包国,我们才是将人员大量外包的源地。”
十分钟前我如是说。
“最后我不妨透露一个秘密——”最后一分钟我故做神秘地道,“为什么中国啊印度啊这些国家需要大发展it外包行业?不是因为想赚钱,又或什么有些’智商极高‘的人所说的‘控制软件界’——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是因为……”
“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包些出去,不就减少了国家资源分配的负担吗?”
我说了最后这一句,在场四个人全笑了起来。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九十四章 痴心妄想
三天后,景茹发来通知,我所属的茵如工作室获得培训资格。
早前我已经弄清远天这次的组织模式,除了那一道意料之外的考查外,尚要经过两个关卡,首先是选择一些人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语言培训,培训过程包括基本日语训练和一些商务日语与it日语的教学,并且在培训结束时进行综合考查,能通过的方有资格成为赴日工作组的候选人之一。这一项考核不只是语言成绩,还包括平时的考勤,以及其他一些人本身的素质测试,择优而选。
然后是将上一关选出的人和一些日方工程人员混编,进行大概两个月左右的协作。这一关同样需要考核,包括技术成绩、交流成效和其他综合素质的测试。能够完全通过的,方会在下一年年初时赴日。
所谓“获得培训资格”,即是指我可以从我的工作室任意选择人选,参加远天将举行的培训;至于能有多少人通得过最终考核,那就要看我选人的眼力了。
同时参加培训的还有其它四个同样是民间小工作室的成员,每个工作室均能有五个培训名额,只有我的例外,拥有整整二十个名额。
这当然是景氏兄妹对我的照顾,但却顿成一道难题,因为茵如工作室全加起来也不过十七个人,即便再加上还未来的张仁进和章晓涟,也不过十九人,怎也不够二十的数。何况我心中定下的人选还没那么多,所有十七个成员中,我意下定的连一半都不到,除了我是肯定在内,莫风逸肯定不在其内,剩下十五人中选出七人,加上章晓涟,便有九个人。
那即是说,名额多了一倍还余。
和景茹商谈这事时,她思索道:“那不如以你的出量来定茵如工作室的名额罢,正好其他四组的人也对你一组占一半名额有意见,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换了和张仁进谈话之前,我对此绝无异议。但诚如仁进所说,要真正获得利益,我必须有较大的筹码在手,而赴日的技术人员便是我的筹码。我当即摇头,道:“他们如果有意见,就说茵如工作室是内部团体,其名额是公司内定的,轮不到他们来插嘴——我这策划顾问的头衔不是假的罢?至于人数问题,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
景茹细细打量我片刻,疑道:“你不是想用滥芋充数吧?”
我微微一笑:“你信不过我吗?到时我会给你二十个份量充足的学员,保证绝不会比其余二十个人差。这样好了,如果我把人带到你面前,你还认为我是在滥芋充数,那我就自动放弃这次机会,怎样?”
回到新搬的工作室,莫风逸正在指挥人作最后的装修工作,见我回来迎前叹道:“你答应我的一个月大假怎么办?”我嘿嘿讪笑:“延后少许时间罢,我正找了个管理方面的人才回来,到时你就轻松了。”他没好气地道:“谁?”我咧嘴一笑:“你的好友,仁进。”莫风逸讶道:“他?”
下午三点,三个人聚在工作室新办公室附近的一间茶楼共茶。
“人选的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听完我的话,张仁进首先发问。
我微笑道:“本来是没什么办法,不过既然仁进你说了话,那表示你可以帮到我,对吗?”
莫风逸悠闲自得地轻品香茗,并不插话。
“我暂时还可以帮上一些忙,因为水逸轩毕竟还属我管。多出的名额可以用新人来填,水逸轩的资料库里有大批空有技术没有机会的人在——但这样骤然选出的人在组织性和纪律性方面都不强,并不是我的推荐。”张仁进分析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从某个纪律性和组织性都有保证的机构或团体内选人,这样才能挑出你需要的人来。”
我轻拍桌面,赞道:“好主意,那正是我想做的!”
旁边的莫风逸抗议道:“别乱拍!影响到我喝茶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张仁进毫不理他,追问:“从哪里找?别忘了时间很紧。”
我露出少许神秘笑容:“忘了‘大学’这个可爱的地方吗?”
他愕道:“大学里去找?”我轻敲桌面:“哪里的人才有大学里齐全和众多呢?那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张仁进缓过劲来,点点头:“有道理。那这样罢,以防万一,我这边同时给你准备一份候选资料,如果你在学校里不能及时找到足够的人,那就从我这边挑些来。事不宜迟,你最好今天就赶回学校,明后两天完成。”
下午四点半时,我已身在学校内。
对于从哪里选,我心中已有计较,在我熟悉的环境里,这一届离毕业较遥远,对“就业”的感觉不是那么深刻,是以就算有合适的人才,我也不会选。但我周围的同学里有不少和高届的学长学姐们有接触,借助他们找应届的毕业生,才是我的第一打算。
此时仍在上课时间,我在教学楼前思索片刻,拨打竹若的电话。
足有二十秒后,电话才接通:“喂?当当?有事吗?”
我予以肯定的回答后,奇道:“你在哪里接的电话?干嘛这么小声说话?”
“人家在代课呢!要不是你的电话我早挂了——这样好吗?等我十五分钟,下课后我来找你。”
我想了想,道:“告诉我你的座标,我来找你。”
挂上电话后正要上楼,忽然有人喊声传来:“植渝轩!”
我转头去看时,入目一个年轻男子,不由微讶:“谢静庭?”
前几天被我怀疑对竹若手机动了手脚的谢静庭大步走过来,笑道:“我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来找欧阳的吗?”我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不置可否地道:“有事吗?”他细省我片刻,笑道:“听起来敌意好强啊——你不会是怕我和你争欧阳吧?不要误会了。不知道有你之前我确有过追求她的心思,但现在已经没有半分了,因为我知道,她是多么喜欢你。”
他这种摆明旗帜表示撤退的坦白予我少许惊讶,我不由缓和口气,道:“玩笑了,我哪有什么敌意,只是有急事罢了。”谢静庭忙道:“既然这样,那不打扰你了,下次有机会再聊。”他这么一说,我反而笑起来:“别绕圈子了,你找我肯定有事,不如现在说出来,免得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这句的本意是指不想再和他有下次聊天,不过对方却不知是未听出来,还是故意装作未听到,面无异色地赞道:“好眼力!我确是有事想向你请教,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微露不耐之意:“快说吧,不然说不定就再没机会问了。”
谢静庭精神一振:“是——其实我是想问问,那天在贵宅见到的另一位女孩子不知道是谁?她是和你们一起住的吗?”
忽然间我糊涂起来,难道他是对真如有了非份之想?一时未语。
谢静庭忙道:“我绝无歹意!只是……只是……”神情忽然忸怩起来。我不由露出笑容,已知自己没有猜错,这小子知道追竹若绝无希望,立时把目标改向与之伯仲之间的真如。
一念至此,我笑吟吟地道:“你认为她是谁呢?”
谢静庭恢复神色,试问道:“难道是……是令妹?”
我几乎要笑出来,知他基于正常人的角度,把竹若定我女友后,看到能够和我们“和睦相处”的真如,便以为她和我的关系非情侣关系。心下迅速为这人定位,受过高等教育而为人精明,谈吐颇有几分儒气,若在正常情况下,也勉强够资格追求竹若或真如这种等级的美女。不过这当然只是想想,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猜得也算差不多——不过恕我直言,恐怕你要追她也只是妄想,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谢静庭一愣,脱口道:“谁?”
我摊摊手:“这个就恕难奉告了,因为说出来怕你接受不了。放弃罢!名花有主,唯叹奈何……嘿!”说着步向教学楼大门。
身后传来呼声:“至少告诉我她的芳名吧?”
我不回头地道:“知道也没用,不如不知道。”
心内却想着,若真如知道这事,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若是竹若,大概会笑他痴心妄想;是洛明曦的话,大概也就漠然以对了;换了是剑舞,那就有揍人的危险了……
想到这处,我眉头微皱。
好久没有剑舞的消息,不知道她怎样了?
旋摇头甩去这想法。
她已经成长了,应该可以照顾自己的。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九十五章 旧遇重逢
满教室的惊诧目光射来,我略扫了一眼,退离教室门三米之外。
竹若急忙宣布下课,微红着颊跑出来,歉然道:“对不起,问题的人好多,拖了这么久才……”我微微一笑,道:“你挺有老师风范的呢。这些都是新生罢?”竹若点点头,旋转头看看十多颗凑在门口向这边偷瞄的学生,慌忙拖着我避到走廊另一边,才松了口气。
我不由笑道:“什么时候你也怕被人看了?”
竹若颊上飞起两朵红晕,嘟道:“人太多了嘛,而且这些学弟学妹都一口一个‘欧阳老师’地叫人家,我总要保持一点点师长风范嘛。”我打趣道:“你这么代课,你那位什么什么老师想来该有所表示才对吧?”她“噗”地笑出来:“哪有什么酬劳?不过我可以免修这门课罢了。唉,当老师真的不容易呢——对了,你这时候来找我,有事吗?”
我点点头,道:“把你出色的打探能力给我用下。”
竹若一怔:“呃?”
“叮叮叮……”
竹若带着一摇一晃的马尾跟着上课铃声走向教室,轻盈的夏衫完全不能掩盖住她优美的身体曲线。临到教室门口,她还不忘转头来奉上甜甜笑容,挥手打个“ok”的手势,这才转身入内。
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出楼。
竹若还未认识我时,便有“八卦发源地”之称,在同侪中很有名气。她的打探能力更曾让当初刚认识她的我吃过几惊,要找人,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离开教学楼,正漫步走在向宿舍楼的小路上,迎面忽然映入一条倩影。我一呆,站住半晌未动。对面那人儿也是一呆,如我一般停住脚步。
我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好,只好勉强走上两步,轻叫:“小落。”
来者正是久未见面的柳落,亦是第一个向我表白却被拒绝的女孩。
一看到她,我立时想到让她承受了被拒之痛,继而想到自己曾经得到的被拒之痛,再来便是封如茵和吴敬抱着孩子幸福并立的身影,心中不由涩意大生。
“你……你回来啦?”对面的女孩和最初遇见时一样,内向而腼腆,唯一多了的是一份淡淡的感伤。
我轻应一声,站到她面前不及三步处,想了半晌才想出一句:“你没跟着林强吗?”她局促地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像个受惊的小鹿般垂首轻道:“是……是。强哥好久都没叫我出任务了,这次他回去也没带我,只是说要我好好地在这里读书……”
心下生出明悟。伟人是在帮我的忙。
一直以来,因为我的原因让柳落涉入黑社会,我内心一直为此事歉疚,伟人是想用比较柔和的方式把柳落送返正常社会。
我点点头,道:“这是好事,你这么年轻美丽,如果能好好用知识充实自己,将来很有前途的。”她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慢慢道:“我知道的。”
“柳——落!”一声呼喊从对面传来,她迅速转头看了看。一个穿着时髟的年轻人满脸喜色地向这里跑来。
我心中一讶,问:“他是?”
面前女孩秀眉微蹙,轻声道:“同乡,也是同系同学。”竟就这么没了。
我想和她同乡亦即和我同乡,不过她这么回答显然和那人并没有深层次的关系,不由心中又是一涩。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该是同龄的花样女孩一样,在过着快乐的恋爱生活。
那年轻人跑近,做个夸张的喘息动作,喘道:“原来你在这里,刚给你们寝室打电话说你走了,还以为又要错过……去自习吗?一起吧。”
耳内摄入他每一个字。
微显轻浮,有些有钱人家公子的少许自负心理,相貌一般,稚气未脱。一头发亮有型的头发,眉型棱角分明,倒衬得颇有几分英气。
我心内对他下了点评,不由皱眉。
以我对柳落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没有多少内涵的人的。
她看看我,正要说话,我抢先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你先去吧。”那年轻人看看我,仍向柳落问道:“他是?”柳落一愣,似未想过会有人问这问题。我保持平稳语速插道:“这样问是不是太冒昧了些?”
那年轻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忙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正要走开,柳落突道:“他是我……是我哥哥。”
直到他们一起离开,我心中还在回味着“哥哥”两字。
过去有方妍,现在有柳落,都成了我的“妹妹”。
似陷入某种惯性圈中一样。
漫无目的地绕着校足球场绕了十多圈,我才勉强收拾情怀,但再回寝室的兴趣也消失殆尽。本意是想找伟人聊聊,但他既不在,也没回去的必要了。
我抛开多愁善感,重振精神,暗忖天黑前怎也得弄出个结果来,否则岂不是对不住自己在景茹面前的大话?
夜色降临时,我才赶回工作室新办公点,将一叠资料拍在莫风逸面前:“大功告成!”
他却并不急着看,斜着眼看我:“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微愣。
“七点!”他夸张地叫起来,“知不知道我还答应悦儿今天陪她去游园会!竟然让我在这里等你,还欺骗我的感情,说什么五六点就回来,现在已经是五六之后那个七了!”
我明白过来,嘻嘻笑道:“抱歉抱歉,打扰了你和悦儿的好事,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要是你怕她生气的话,呆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向她赔罪好了,所有罪过,由我一力承担!”我拍胸示意时,办公桌另一侧他身旁看不见处突地笑出声来。
莫风逸垂首看着椅旁,板着脸说:“别笑!”我愕然探头看过去,才知道悦儿躲在办公桌另一边,悟道:“你耍我!”
莫风逸终于笑了出来:“谁叫你让我空等的?晚饭还没吃哩。”
我摇头叹道:“真是空费力不讨好——我在外忙了一整个下午,回来还要被你小子耍——算了,看看这些资料,全是我家竹若查来的。但只是最符合条件的候选人,并且都有意向找更好的发展空间,我明天再去一一确定到底有谁可以选来用用。”
“这事有你就行,我现在比较关心你怎么请我一顿晚饭。”莫风逸看也不看,起身露出一个笑容,“想来你家的餐桌也够五个人坐,对吧?”
天色黑尽。
新居一楼饭厅内,欢笑声不断。
我端起一杯可乐,起身道:“这一杯是慰问咱们最可爱的竹若,她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咱们工作室的救命恩人,理当敬之一杯!”
莫风逸放开平时的悠然,拍桌叫道:“换酒来!”
我嗤道:“谁像你个老酒鬼,一天到晚只会喝酒的?竹若不用理他,咱们喝咱们的。”对面莫风逸立刻哄了起来,餐桌上充满喜乐的氛围。
散席后,两女带着被莫风逸支去帮忙的悦儿收拾碗碟进了厨房,两个男人坐到客厅。
“你走了,她们怎么办?”莫风逸待三女都消失后才问来。
我早知他特意支走悦儿是有话要说,遂将我借赴日这事对情感处理的用意说了一遍。
莫风逸思索片刻,突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走的这段时间,她们都退出了你们的感情圈——那不是没有可能,两年的时间,够发生很多事了——你会怎么办?”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并非担心我和真如、竹若之间的感情足够深厚与否,而是担心没有我在,两女无法自己调理两人间的感情冲突。现在有我在,可以作为缓冲剂,三个人像构成了一个平衡,相处融洽。但我一旦离开平衡被打破,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正常情况下,最坏的可能是两女均退出和我的感情联系,那样虽非团圆局结尾,但很公平,至少不会拖累两女的感情之事,我亦有把握能够从情挫中摆脱出来重新找寻新的感情。
另一种可能是,两女因此发生一些矛盾,造成现实中的悲剧。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事。
但我都已经考虑过了。
这一个决定,是三思之后的行动。我相信她们会好好相处,并且逐渐成为能够冷静思考自己感情归宿问题的成熟者。那是由年龄和阅历决定了,两年之后,我希望她们已经成熟,也希望我真正完全地成熟。
“没问题的。”我这样对莫风逸说,“我相信她们,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九十六章 真情不变
托腮而坐的竹若肘在木桌上,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窗外的夜景。
我坐在她对桌处,柔声道:“今天忙了那么久,不累吗?夜很深了,还不去休息?”
她移回目光,摇摇头,长发可爱地左右摇晃。
我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道:“好久没这样在一起了。”
竹若微斜过头,现出认真的表情,说道:“从搬进来以后!”
自从搬入新家以后,无论是和真如,还是和竹若,都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过。三个人像习惯了般在一起,谁也没有表现出过半点不快乐。
这是一种胶着状态,我并不喜欢,但却不敢打破。
我张口欲言,竹若伸指作个“嘘”的手势:“别说‘对不起’哦——”我不由哑然一笑,道:“我舍不得你。”竹若一呆,嘟起唇来:“只有我吗?那你舍得真如啦?”我眨眨眼,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道:“今晚你特别漂……”
“又来了!不准转移话题!”竹若作个“凶狠”的表情,伸出一根葱指在我面前左晃右晃。
我叹了口气:“我能骗骗你吗?我想说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和真如分不分开……”
“算啦。”竹若化“恶”为笑,“你要是这么轻易地就舍得真如,我也不会喜欢你了——嘻!”我不解道:“笑什么?”
竹若看看我,捂住嘴笑个不停。
我摸摸脸:“变帅了我?瞧你乐得!”
竹若勉强抑住笑,喘着道:“人家是突然想到,说不定两年后你回来时,都有人叫你爸爸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爸……爸?”她“噗”地再次失笑出来,势不可止,笑着笑着,向侧一歪,似要摔倒。我手臂手伸,一把扶住她纤腰,哭笑不得:“有什么事好笑到这种程度?”
竹若笑得要断气般,半个身体瘫软在我手臂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无奈道:“我看你是劳累过度引起的狂笑症,休息了。”起身拦腰将她抱起,径下二楼,直入她卧室内,扔她上床,正要离去,手臂却被她拉住。我不名所以地看她,勉强止笑的后者作个要耳语的手势。我凑近去,只听蚊蚋之音入耳:“你说,真如会不会‘中招’啦?”
我一怔,脱口反问:“‘中招’?”
竹若轻捶我厚背一下,羞道:“那个?(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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