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第 39 部分阅读

    相比而言作真正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则属于“必然早衰”的族群,长时间的工作时废寝忘食,工作环境对生理的影响,以及脑细胞被超过常度的使用,都令科学家的衰老周期远短于其他人。在廖氏的资料库中有相当多这方面的研究报告,有些是收集来的,有些则是亲自作的调查,不过由于科学家这类人不属于他们经营的区域,故资料远较其他类别为少。
    此外就是比白领、金领更高阶层的真正高层管理者人才,如景茹、景思明、高仁文和廖父本身这一级,因为考虑的事情已经不再局限于自己一个人,脑力的消耗远远超过寻常职员。不过同时也因为智慧比一般人更高,同时还未达科学家那种痴迷于研究的程度,因此能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看清自己的处境。这一类人很多会采取一些措施来松弛自己的身心,让疲劳尽量减少。
    直看到这地方时我才明白为何廖家会与外界相隔到连司机都住在别处的境界,那正是廖父为自己放松身心所设计的方法。家庭,确是松弛的最佳方法。
    廖氏人力的经营区域,主要就是普通劳力工人、各种色泽领口级的职员和高级管理者,其中又以末两项为重中之重;而事实则证明廖氏的做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通过对人才“返还式”作法,廖氏可以通过接收各公司本来人员,再对之加以严格和有效的培训,提高其本来能力,然后送返原公司;另一种作法就是如通常的培训班,将社会上各种无业、失业或对现业不满的人群进行分类培训,然后为之量身推荐工作单位,或者不推荐,让受训者自己再到社会上找新的工作。两种模式的合二为一,为廖氏赚来巨额的收入和市场份额,以及良好的名誉。
    如今的廖氏,正是如日中天。廖父更准备在年后就申请上市,为公司的进一步发展垫基。不过实际上依照我看过的资料分析显示,廖氏五年前便有上市的实力,但身为近乎“独裁”的老总廖原靖一直坚持稳打稳拿的手法,加上政府对上市名额的限制,而且当时社会对这一行当的不信任度还未降到足够低的位置,它始终没有申请。
    我曾听真如说过景茹和景荟都曾在廖氏受过培训,想必今天的能力便是昔日结出的果实。由此亦可知廖氏的经营范围已涵盖社会低、中、高三个阶层,难怪发展势头如此之猛,因历史早证明了只顾高层不顾低层和只顾低层不顾高层的手法都是失败的前兆。再后听到景思明也曾在此受过训时,我忍不住私下向廖父问及此事。
    他带着惋惜的口吻道:“作为经营者和管理者的才能,思明有着罕见的天赋。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不稳定因素,那就是对权势的痴迷。这是一个极易使人陷入败区的因素,但如果获得成功,也将是巨大的。”我惊讶于景思明能获得廖父如此高的评价,因后者轻易不会赞人。
    十天的时间,我还只将资料库中关于“事业部”可供一般人翻阅的材料看了不到百分之一,但已大开眼界。其中大量的调查报告是我阅读的重点,因那才是掌握市场动态的关键。廖父对此的看法是不置一辞,我知他是想让我自己摸索入行的方法,同时亦是想将我培养成能独挡一面、有自己分析和判断能力的人材,心中大是感激。能尽量最大权限地授予我自由阅读公司的资料,已是对我青睐有加的最佳明证。
    这自然会引起旁人的猜疑,尤其是在廖父已多年不亲自带人的情况下,我的出现无异于一枚炸弹轰破大地。跟着文馨兰的真如更屡次从别人的闲聊在廖氏无论在哪处我都能清楚感觉到背后有好奇的目光,其中不乏不屑,自是对我这无闻于商界者看之不起。对此我只有装作看不见,专心做我的本职。
    说是工作,但主要是陪同廖父办公,或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和生意洽谈,以及作一些基本的分析——末一项是他最喜欢叫我做的,譬如与一个客户的洽谈完毕之后,初时他只让我作一个对对方的简要性格判断,然后给予指正;接着的后来,判断之外还要加上较详细的分析,对方的职业、兴趣、行为方式,以及需要的服务属于哪种类型等等;再后来,他开始直接考我怎样与客户交流;而明天,则已进入更深一层的阶段——他将一个小公司的业务交给我,让我将这份生意抓来。
    不知是否见得多了,我对此并不感紧张,甚至连准备工作都未做;而既决定将任务交给我,廖父并不对我怎么做再给只言片语的指点。
    过去在名浦作保卫科长,其实只是帮景茹做她的私事,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工作过。真算起来明天那一场才是我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工作。
    “吱”的轻响打断我的思维。轻巧的脚步声让我不必去看便知来者是谁,人尚未走近,茶香已飘至。
    轻纱其内棉衣其外的真如轻灵地飘到桌旁,手中木制的托盘小心地放到桌上,纤手慢慢将古色古香的茶杯放到我手旁,甜甜地一笑,娇憨地道:“今晚只有一杯茶——不准睡晚了哦!”
    我微微一笑,爱怜地打量她仅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厚衣的装束,说道:“快去睡罢,着了凉你这可怜的身板怕得躺上半个月。”她白来可爱的一眼:“人家可是学着在给你烹茶呢!要是感冒了,你得照顾我!”我无所谓地动动眉毛:“那当然,不过如果因为要照顾生病的你而不能去完成你爸给我的任务,责任可得由你来担。”她急忙道:“那怎么行?!这是你的第一次工作呢,不能失败的!”我两手一摊:“谁叫你生病呢?没办法的事……”
    说到嘴功,无论是说正事还是闲侃吹牛真如均远非我对手;事实上能拼得过我的并不多。真如气得跺了下脚,随即嫣然一笑,凑近我耳边悄悄道:“你这么关心我,我好高兴。”笑着小跑离开。
    关门声毕后,我才只手端起茶杯,轻轻揭开盖子,水汽应揭而起。
    在廖家除了茶之外别无待客的饮料,这是由廖父的个人爱好决定的。崇尚传统的他对泊来的咖啡毫无留目之意,对茶的爱好到了“日饮三杯”的程度。恰好我从小在家养成的习惯正是喝茶,当然只是“喝”,要像廖父那样“品”,还品出头足论出渊源、识茶如识自己指掌般,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属于见识类的东西,并非我所擅长。
    过去是廖母每晚给在书房呆到深夜的廖父烹茶,现在真如也开始学着做,当然是为我——亦可说我是她学习茶技的试验小白鼠。
    浅吮一口,微苦入舌,似能传染般迅速蔓延到喉、心,再到整个身体。我感到精神为之一振,放回茶杯,开始另一轮的资料分析。
    明天,我定会拿到一个满意的成绩。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八十五章 千钧一发
    “恕我直言,您的雇员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消磨时间型,这可以从一些小细节看出来。”我正襟危坐,以柔和的声音说出不柔和的话,“第一是服装。我刚才过来时共遇到十六位女职员,其中就有九位浓妆艳抹和复杂的饰品,这说明她们有非常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东西——我想对于上白班的人来说,除非她四五点就起床,否则是不可能赶在贵公司规定的八点半之前完成那些妆扮的。但您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在利用公司工作的时间来妆饰自己。”
    对面办公桌后本来一副不屑表情的陈载河神色一变,以微怒的语气截断我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职员都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就是我的公司没有人才了?”这一句已是直接的针芒对碰,我微微一笑,并不生气。也难怪他会态度不好,本来廖氏是派了另一位经理级人物来和他谈生意的,却被廖父临时改派了我这无名小卒,难免会让他以为廖氏并不在乎他这种小公司——虽然确是不在乎,但我却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单任务。
    “绝非如此。”我淡淡道,“说实话,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来前以为可能顶多只能看到一两个精英,谁知原来错得离谱。”陈载河神色阴沉地道:“什么意思?”我笑道:“陈总想必也有自知之明,我们廖氏人力是不会选择愚蠢而没有前途的人来作未来客户的人选的,生意的规则就是互利。载河酒业的影响力只及四川西南,这是我们的调查报告,您可以看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很愿意为贵公司这样很有发展潜力的公司服务。”
    陈载河听得脸色阴晴不定,好像是在怒气崩溃的边缘,但我却看出他是被我的话打动。毕竟以载河酒业和廖氏人力属于萤火虫与月的比较,能被后者赏识确是好事,还有助于今后的发展。
    “我请求您给我两分钟的时间说完,”我给他个台阶下,以谦卑的语气道,“刚才是第一点,现在是第二点。贵公司的人大多缺乏朝气,换句话说也就是缺少上进心和积极性,虽然大多职员都是年轻人——我个人认为这是公司规章所造成的。这里要说明一下,忙碌不代表积极性高,我想您一定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我看了一下贵公司的职员规章,一共十四条,其中就有七条会将人的积极性压下去。比如第四条:‘严禁公司职员间做出超出普通人际关系的事情。’我想您本意是避免职员感情用事,或产生什么丑闻之类,但这同时会降低职员间的向心力。还有第六条:‘严禁职员为任何非必要事务请事假。’这一条就属于冗余条令,因为据我所知贵公司的事假病假已经有时间和次数的限制;同时这也是非常不人性化的,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虽然不会因此爆发,却会让人心理反感。”
    陈载河脸色又暗了下去,但并未发作。毕竟这人并非愚者,否则怎会用三年时间白手起家地弄出现在这家营业额不低的民营企业?就算稍有生气,也能在气之余考虑我的话。
    这是这些天在廖父的言传身教下学来的反面分析法,此时派上用场:“此外还有第三点,那就是办公桌的布置。别看这是小细节,但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贵公司的职员办公桌大多堆满各种物品,似乎那是在努力工作的象征,但实际上真正认真工作的人会只将必要的东西放在效率最高的地方,杂物则放到它处——我注意到您为每间办公室配备了杂物储存隔间——具体的部门我就不说,这也无关紧要。只要经过系统而专业的培训,这些就会成为过去。”
    陈载河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道:“照你这么说,我是必须要接受贵公司了。”
    对他似真若假的气话,我只能将之抛到一边,因为我的目的绝非要对方对这单生意口服心不服。如果生意不是出于心甘情愿,那么就没有远利可图——这是廖父教给我的,我深以为然。
    “我首先要说明一点,那就是以上的分析绝非用来劝您做什么,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给出的观察结果;同时是为我以下要说的作一个小铺垫:刚才我说过,以贵公司的规模我本来以为会至多只看到一两个精英,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您下属六个部门,我刚才顺道随便看了一下,其中销售部、广告部和财务部的主管是我深为佩服的,他们的工作态度迥异于您其它职员。我想这是您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您也是超乎常人的智者。”我半真半假地给了一点称赞,小露即可,“即便放眼成都,您和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才也是寥寥可数。”
    陈载河脸色霁下来,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是人才,那不正说明不需要贵公司的服务了?”
    我微微一笑:“现在您是寥寥可数,然而经过我们公司的服务之后,那就是凤毛鳞角!”
    离开载河酒业的工厂,我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速逝过的风景,心内微感好笑。陈载河的态度在我去时和离开时是截然不同的对比,诚然其中有我口才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原因却很简单,那就是势利。
    如果没有廖氏这样的靠山,我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什么用,更拿不到这张签订好的订单。
    廖氏的经营方式采用“订购式”,分出各种培训服务,然后让客户选择适合自己公司的服务来下订——实际操作则是派选好的职员来廖氏进行培训。有时这些公司自己难以判断出自己哪方面有不足,就让廖氏多了另一项业务,那就是“协助分析”,亦即由廖氏派出行业分析专家来为他们调查和分析。今次我是兼做了两方面的工作,还只收了他一份的钱,算是入行的见面礼。
    环顾周围的人,我益觉好笑。现在一身正规西装打扮、手提公文包的我在他们眼中,定是个典型的上班族,谁会想到在半月前我还是大一的学生?世事的变幻,真是惊人地快。
    回公司上报任务结果时营业部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尤其是部门经理江全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不能置信。我当然不会有任何表示,虽然以新人的身份除去车程外在二十分钟内做好第一单生意已创下廖氏的纪录——此前最好的一个也是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其中在接待处等待就等了一个小时。不过若非早想到新人会受客户自然的排斥,一去我就和接待处的打好了关系,只怕我也得等它一两个小时才见得到陈载河。
    到廖父办公室时遇到真如,后者亦是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连带着文馨兰也是诧异十分。这两人都知道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去做那单子,均未想到未到一小时我就回了来。真如由讶转忧,走近悄悄道:“你别灰心,只是第一次,失败是很正常的……”我哭笑不得,知她不晓得我已成功,还以为首战即败,凑在她耳边道:“再敢怀疑我的能力,我就当众吻你可爱的小嘴!嘿,上次的滋味本人一直很怀念……”在她羞喜交加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
    “这个星期你完成四个单子,下周我就正式在公司中给你一个职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地,廖父完全没有问我成功与否,像成功只是自然规律一般是必然的,“如果半年之内你能拿下十个省级企业的单子,或者四个地区级公司的单子,我就让你去华东呆段时间,回来再给你一个部门。”
    我奇道:“您似乎认为我不可能失败的样子。”他理所当然地道:“有些人要失败很难。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会一直成功,所以我才用了‘如果’两个字;如果不成功,当然另当别论。”他忽然露出慈爱温暖的笑容,“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心中不可抑止地泛起感动,我朗声道:“我一定会的!”
    下午下班,廖父坐车先回家,我则陪真如去逛街——她告诉我要庆祝我今天一击成功,要去买礼物送我。看着她带着撒娇意味的可爱表情,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刚离开公司,在大门外等公交车时,突然一声怒吼传来:“去死吧!”我浑身一震,因这声音竟是灰狐,下刻手已不受意识限制地伸出搂住真如向一旁滚出。双目余光已扫中不远处一个着了风衣遮住脸面的马脸正举着手指向我。
    清脆的枪响同刻响起,热风擦发而过。身后不知是谁那么倒霉,惨叫出声,显是替受了这本该由我来受的一枪。
    怀中女孩儿紧紧抱住我,轻声惊呼出来。我毫不停留地拖着她避回公司大门后,急嘱道:“呆在这儿别动!”正要再次扑回去引开灰狐,忽然又一声清脆的枪响,人群惊呼再起时,我飞快地探头一看,愕然当场。
    几秒钟之前还生龙活虎地灰狐,竟已倒在一滩血泊中。
    我环目四望,心脏砰砰跳了起来。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义字门的?甚至就是伟人和他兄弟?
    现场混乱一片,我趁乱挤在人群中走近去看,只见灰狐死不瞑目地圆瞪着双眼,额间一个圆而不规则的孔正向外汩汨地冒着鲜血和脑浆。他右手上一只小巧的手枪用绳子绑在手掌上,扳机处搁着中指,却再不能动作。
    心中忽感悯然。他已经到了连枪都握不住、得靠绑着才能开枪的地步,竟还念念不望找我报仇。一代杀手,昔日名震西南的滇帮中最红的杀手,竟死得这么干脆,真的很可怜。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低声说道:“跟我来。”我倏然转头,看到一张白皙无须的脸。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八十六章 渐入佳境
    “你不是和他合作吗?为什么……”我截下后半截话,让他自己去悟。
    他靠站在街口,不动声色地道:“这人杀了我两个兄弟,我恨不得剐了他的皮。”即便是在表示愤怒,他的语气仍是那么温和纤细,只是语间带上了非常的冷意。
    我大感惊讶,但还未问出口他便自己解释出来:“那天你逃了之后,我不得已冲入洞去,结果那家伙竟在我背后放冷枪,还说什么全怪我才会把事情搞砸。事情的经过我也不想多说,总之我两个兄弟因此丧命,对这种没信用的人,我也不用再跟他讲什么信用。你老大,林强,”他的声音中带上一丝佩服,“竟不在那洞里,只留了个手下守着,而我竟完全没有看出他已经逃了。”
    我松了口气,久悬心中的大石落下,笑道:“知道吗?那天你打中我肩膀,差点就要了我小命,幸好老天爷不收。”他笑了笑,接着语气变冷:“今天这一枪算是我对自己兄弟的一个交待,也算那天对你无礼的致歉。哼,谁想要死神的命都绝非易事!”
    我奇道:“不是枪神吗?”他淡淡道:“那是兄弟们的称呼,外人面前我是死神。灰狐的飞刀当年和我的枪法在边境上并称,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递来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私人的名片,算是对那次伤害你表示一点歉意。上面是我家里的电话,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如果你将来有什么生意要做,比如有些仇家什么的,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给你打折。”我苦笑道:“可是我却希望没有和你做‘生意’的那一天。”接过来一看,呆道:“你不是中国人?”
    枪神淡然道:“我哪国人都不是,只是长期在边境上学了些不同语言罢了。”向着等在小巷另一边的廖真如呶呶嘴,“你女朋友吗?挺美的。”我只好道:“多谢夸奖。”他点点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缩着头,就那么离开。
    看着他背影,我忽然感到这视死亡如无事的人其实内里也有颗充满温情的心,只是掩盖在了他漠然的外表和强硬的手法下。
    我看看手里的名片。生意……我永远也不想做这种“生意”。
    真如轻抿着唇,脸色仍是煞白。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时,感觉到异样的冰冷,柔声问道:“吓着了吗?”她默默点头,目光垂地。我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这儿,谁也不能伤害你。”她慢慢将头靠到我颊旁,微颤着声道:“那人……是冲着你来的吗?”我没想到她是在想着这个,顿时暖意如长江大河般涌入心内。
    她并非只因目视死者而恐惧,更因为以为灰狐是冲着我来的,换言之即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自改变观点之后就再未再她做过亲密到搂抱这种程度动作的我松开手,改握为抱地环搂住她纤腰,轻声在她耳旁道:“不是的,没有人想伤害我,那只是个意外罢了。”
    谎言,在我来说有时它是一个工具,而且是抚慰人心最有效的工具,因此我从不介意用一些善良的谎言来令一些并没有严重化必要的事情简单和善化。
    良久,她才移开螓首勉强笑道:“我们继续去买东西吧,我说过要送你礼物的,可不能食言。”
    回家后我很平常地将这事告诉廖父后,他和乃女心有灵犀般霍然从面前的仙人掌上移来目光,几是脱口而出地问出同一问题:“是冲你来的吗?”我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谢谢您的关心。那只是个意外。”廖父微微颔首,转头回去继续打理他的仙人掌,淡淡道:“记住一件事:你的安危,绝不只关系到你一个人。”
    虽然是初涉入这行,但很我就凭着胜过常人一筹的敏锐观察力和强大的适应力溶入其中。在一个星期之内,我完成了廖父布置的“四个订单”的工作——其实只在前半周已经完成,若真的全力去做,营业部本月未签的十六个单子至少将有一半在一周内落入我掌中。但我并未多做一次,因为没有必要在非必须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其余的时间我除了继续“攻克”廖氏资料库外,大半花在市场调查和对市场调查的研究上。
    因着身份的特殊性,我以非职员的身份可以使用廖氏属于内部职员专赏的一部分内部资料,同时还能翻阅少数部门级以上的受限资料。这让我对这行的观念和认识提升到一个已经超出寻常的高度,开始习惯用“大局式”的方式来分析和判断每一件公事。
    我很明白廖父将我这样培养的用意。那是一个高级管理者应有的视角,他正将我向这方向引去。
    但廖父这时却出乎众人意外地将销售成绩极佳的我引入营业部,反而让我在后勤部挂了名。那不仅意味着从此我成为廖氏人力的一份子,而且接触的是最内部和最基础的东西。我被分到仓管处,直接管理廖氏人力大厦后面的一座仓库。
    很多人不理解廖父为什么这么做,连真如也私下向我抱怨乃父给我找这工作,只有我明白他的用意。
    以新手身份初入公司即取得惊人佳绩的我,无论资历还是人力资源方面的能力都比公司其他人弱几分,虽然凭着过人的理解力做出了些成绩,却怕根基不稳。而先从仓管做起则不同,那是轻车熟路——已不是第一次做这工作,前次在名浦最初虽做的是保安,但实际管理的是西仓厂,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较深,上手极易。
    他是要我从那处开始打造自己事业的基脚。所有的谈单生意并非我未来的重点,没有必要纠缠在那上面。
    接手没几天,刚熟悉了仓管的环境,春节大假便已到来。
    廖氏采用的是轮修制,廖父本身不存在休假的问题。对公司的管理采用了几乎可称为“独裁制”的他自是想休假便能休,但公司的事务便须抛下,那自是不利于公司的发展,故每年春节他均是用半日制的法子,工作半天休息半天,不虞于使公务滞留。真如已内定的休假到初十,早两天已经未来公司,整天在家缠着乃母教学厨艺。我则遇到轮休问题。
    后勤部已定下春节间由四人轮休,那么必有一人得在除夕晚上守夜,即便部门经理开下“守一夜本月工资提成百分之三十”的利诱,也没人愿意——毕竟大家都不属于为钱可真正卖命的人,谁想在一年最重要日子之一时和家人分离在外?
    本来我不在这四人之内——虽然廖父明令不得另眼相待,但事实却是大家暗地里对我这“身份特殊”者颇为照顾,经理更早安排好我的休假时间,可以从年前直到初十,好过一个安逸舒畅的新年——但在经理办公室看到经理咬牙切齿地向那四人吼出“抽签”的决定时,我自动请缨上前。
    既然没有回家,那么在哪里渡过这一天都是一样的,何况这还是一个绝佳的拉拢人心机会。那四人均是公司老员工,对我的“牺牲”赞不绝口。经理则考虑了半晌,大概是想到我“后台”是个惹不起的人,很是费了半天精神。一口答应自是省事,但让我受苦搞不好改天大老板就炒了自己鱿鱼,那可不划算。
    我一语打断他疑虑:“洪经理不用担心,因为这不仅是我自己的要求,更是别人对我的期望——你明白吧?”双关的语意让他笑逐颜开地答应下来,我微笑道谢,却暗想着难怪你只能在背后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后勤部经理。
    隔天整个后勤部几乎传遍我“甘舍休假、自请留守”的消息,上班时原本因身份加上新人的原因与我关系冷漠的同事纷纷改颜相向,从公司门口回应别人的打招呼头都点得有点儿麻痹,才知道原来廖父每天接受职员的尊敬也非是件易事。
    对此廖父并未多说什么,连我以为必会讶得责问我的真如竟也并不询问,反而没事人一般仍是那么开心快乐。这当然最好,也省去安慰她的口舌。
    廖氏后勤仓管处主要管理公司订购的器件、用具、培训所用的一些教材或器械,以及一些杂物,但因着需用量并非很大,仅在大厦背后建了一个小仓厂,包括三座仓库。我的任务则是在夜晚巡查,防止有贼偷入窃盗,和办理其余各部门的存取手续。这些对我来说均是简单到连脑筋都不必动的事情,自不用多费心思。
    腊岁日短,转眼间便至除夕。
    休息了好几天的我早起后正准备去公司接手,真如悄悄拉住我:“中午晚上都别在外面吃饭,呆会儿我要给你送去。”我想起这几日她的厨艺已达到一个不错的水平,笑着点头答应,顺手在她粉嫩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一记,看着她且喜且羞的动人神态离开。
    头天下午我已到公司办理过相关接管手续,因此分外轻松。午时真如果然提来一个大到几有脸盆那么大的直径的保温食盒,附加一只保温桶,盛满鲜美的鸡汤。
    看着她逐盘摆好饭菜,我哭笑不得:“估计吃完这些东西,我可以申请一个饮食界的吉尼斯纪录了……”真如咯咯一笑,娇声说道:“我陪你——我还没吃呢,就是为了陪你的。”
    我看着她呼出的白汽和缩在厚围巾里的小脑袋,转头去看看窗上结成一片的冰碴,莫名一笑,忽然道:“谢谢。”她怔了怔:“谢什么?”我笑着摇头:“没什么,来,我帮你盛饭。”要去接她手里的碗,她却缩开手,孩子气地道:“不行!我要帮你盛——不准和我抢哦,你要把精力留来尝尝我做的菜。”我改为笑着点头:“嗯。”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八十七章 岁末夜客
    城市开始进入灯光的世界时,真如才给我送来迟来的晚饭——亦即今年的年夜饭。
    廖父开车送她来,只隔着车窗向我打个招呼,便驱车离去。
    “饿坏了吧?”真如在旁歉然道,“我刚学的煲参蹄汤,花的时间长了些……”我看着她虽藏在围巾下仍被寒风吹得红红的小耳朵,心生爱怜,连人带食盒一起拖入去,重重关上门,才笑道:“晓得我饿了还不赶快摆上桌来?中午尝过你足够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的手艺,我肚子已经在叫嚣非真如做的菜不吃了,嘿……”真如喜上眉梢,慌忙布菜。
    这当儿窗外有灯光闪动。我心中一动,擦了擦窗上被温差造就的模糊玻璃,转头向真如道:“我出去关一下仓门,可能是被风吹开了,马上回来。”
    黑影熄了电筒,静静地站在仓库门旁,若雕塑般一动不动,任寒风吹刮。
    我走近喝道:“是谁?不知道这里没有允许不能进入吗?你从哪里翻进来的自己出去,否则……”
    那人轻声一笑,说道:“我来找你比划一下拳脚,你不会连这胆量也没有吧?”
    我大感错愕,首先是因为对方这么直接地道明来意,其次因为对方赫然竟是个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孔,但仍可看到她苗条的身形和扎在脑后、被风吹得时而飘动的辫子。她的嗓音略带低沉,有种轻微的压迫力。
    “是男人就说肯不肯,别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对方等得不耐烦,脱口而出。
    我哭笑不得,竟有女人对一个男人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你是女的吗?”那女子哼了声,似是觉到自己之前语中的语病,不耐烦道:“我听说你曾经打败过应天武馆的前辈,想必武术造诣非常不俗,难道还怕和我这么一个小女子比试吗?”
    听到这一句我顿松口气,扯上应天武馆,那该与黑帮无关。我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除夕,你不需要和家人一起过年吗?”那女子冷冷道:“练武的人哪这么多事?你哪年不过年,缺一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心生怒意,哪有这么不近情理的人?淡淡道:“现在有人等我吃饭,如果你真有兴趣,那就等我晚饭后。”顿顿接道,“我不介意教训一下不自量力的狂妄之徒!”说真的我确是起了教训她之心,否则早一口回绝,看她样子也不会逼我在不甘愿的情形下动手,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女子怒道:“等就等!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开步就走。我愣在当地,难道她还要看着我吃饭不成?
    “这位是?”真如讶然看着闯入的陌生人。我苦笑道:“这位小姐说是要找我比划几招,却之不恭,只好让她稍候片刻。”
    那女子看见文静斯文的真如,也不禁收敛起之前的嚣张气焰,客气地道:“打扰了。”就那么坐到一边,再不多说一句地别头看着窗外。
    有外人在场,真如早敛起天真活泼的笑容,换以矜持有礼之态,向我移来探询的目光。我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和无名之人比试,如果不敢报出真名,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那女子双眉一挑道:“谁不敢报名?!我是莫剑舞,师……”说到这处,嘎然而止,显是突然醒悟什么,改口道:“你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行了。”
    我打量她一眼,微感诧异。这自称莫剑舞的女子看年纪不会比我更大,该是仍在上学的年龄,但眉目间有股说不出的神情,像是成熟,又像是别的什么,让她的青春之气大减。她该是经历过什么足以刻骨铭心的事情,心灵上受到了创伤。
    我哑然一笑。最近察颜观色的事情做得太多,见人便不自觉地横加判断,真是入行了。不过除此之外她容貌尚不算差,兼且英气过人,倒也有几分引人之处。
    忽然间想到之前她提到应天武馆,不由心中一动。
    姓莫?她和应天武馆那老资格的馆主以及更老资格的前馆主有什么关系?
    真如有些局促,这莫剑舞显然不惯与人交际,来去直接,虽然无礼却显然非是虚伪或城府深沉之人,倒令她不知该如何对待。我用眼神示意她坐下,笑道:“真如你带这么多东西来,我们两个怎吃得完?”转头向莫剑舞道:“喂,有没有兴趣来共进一餐?你好像还没吃晚饭吧?”
    莫剑舞吃惊地回头看来,脱口而出:“你怎知……”随即住口,窘然别头过去:“我不饿。”我也是微感讶然,本来只是为打破冷凝的气氛随便说的,想不到竟一言中的。真如起身过去,柔声道:“姐姐你一起来吧,要不然他肯定不能专心吃饭,一会状态不好,还怎么和你比呢?”
    这一句正中红心,我心下叫绝。原来真如竟是这么会劝人的——该是最近的进步,以前的她莫说劝人,连安慰都不会。果然莫剑舞犹豫了片刻,终点头:“嗯。”我本还担心她会否固执自负到较高的程度,现在则放下心来,她在这时没有说些让人难堪的话来,也不算无可救药。想到这处,心里的怒意已踪影全无。
    面积达一平方米的桌上摆得连饭碗都几乎放之不下,三人围在桌旁,起筷开动。我不时侧眼看坐在我左边的莫剑舞,只看她动作就知她确是处于饥饿状态,之前居然还那么有精神向我挑衅。我怎看怎觉得他似个离家出走、饥饱交替的可怜小孩儿,只是年龄上大得多——不过这年头二三十岁心智成熟度还如小孩的人也不算少,说不定……
    “你老看我干嘛?!”莫剑舞忽然怒目看来,这一句尽显京味儿,我不动声色地道:“武者第一要素就是要观察清楚对手,掌握对手的虚实——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真如在旁垂眸吃饭,眼角却已现出笑纹。她远比莫剑舞清楚我的性格,自能从我刻意做出的肃然语气中听出我其实是在调侃。莫剑舞怔了一怔,居然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对。”竟不再多话,就那么继续吃饭。
    真如这时才抬头向着我浅浅轻笑:“我帮你盛饭吧。”我点着头递过碗去,正容向看来的莫剑舞说道:“你既然学过正规的武术,该知道武者有四品。”她奇道:“什么四……咦?你怎么知道我学过正规的武术?”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淡淡道:“你虽然要求和我切磋,但却不不胡乱逼人,这是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练武者才能具备的修养,此其一;你虽然有些粗鲁,但举动并不算无礼,而且还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是比较正统的武德,此其二。只凭这两点,便足以做出如上判断,何况你还有非常之多的细节动作显示出你的身体肯定受过非常严格的锻炼——那不是一个自学者做得到的。”我伸筷慢慢比划了一下,“比如你提筷这个动作,几乎是直线上下,没有多少冗余动作,精简至极;而且你的动作倾向于长动作,比如你现在坐的位置,与桌边的距离比我们两个一般人要多出一倍多,正说明你习惯大开大阖。”
    莫剑舞不觉停住筷子,惊讶看来,不觉道:“你真是看出来的吗?”真如回到座位双手捧着饭碗轻巧地放到我面前,再送上甜甜的笑容,也不立即提筷,如莫剑舞般看我,目中流露出痴醉的神情。
    我轻叹摇头:“作为一个武者,对真实不该心存太多怀疑;好奇心应当用到武术上面,你这个样子,难怪差封老师那么远。”今次莫剑舞惊得几乎失手摔碗:“你怎么知道我师傅是谁的?难道……难道他跟你说过我?!”
    我面上但笑不语,心内却大感惊讶。刚才的话是因为怀疑她与应天武馆有关系故意作的试探,用词留下了大量的回环余地,就算试错也不怕她笑话;谁想到只是这么轻轻的一猜,竟立刻折穿她身份,还是封镇岳的徒弟这么厉害。看来之前我猜她是莫令柳嫡系,并没有猜错多远。
    随即脑中忽然闪过一事,心下叫糟。
    前次败在封镇岳手下时,他曾说过要我向应天武馆公开正式道歉,并说廖父知道用什么方式恰当,但我之后经历生死,一时竟全忘得干干净净,而廖父也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提醒我这一点——以他的谨慎,绝不可能会健忘如我。
    今次摆明是后遗症发作,应天武馆的人找上门来。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八十八章 胜师高弟
    旋即推翻这想法,因应天武馆要找我麻烦,怎都不该派这么个明显阅历浅薄的小女孩儿来,虽然年龄似比真如大,心智却比后者弱了许多——何况还弄到连晚饭都没吃,甚至找了除夕这么个不适宜的时间。
    但除此之外为什么这女孩儿会找我麻烦,我实是想不明白。如果说到私人过节,我相信自己至少二十年内未见过她——除非上辈子,那就出了我能管的范围了。
    “封老师并没有提过你,但大开大阖的拳法以北拳最为出名,而与我曾有过节的、兼且在北拳上有所造诣的除了应天武馆外我再想不到其它人,加之你态度方面有些问题,三者合一,如果再猜不出来,我也不用混了。”我淡淡道,故意用了“曾”这个字,因实无必要和应天武馆这样一个高手如云的地方作对。只要想想封镇岳,我就决心做人保守一点,至少在这方面是。
    莫剑舞猛地站起来:“我……”我伸手虚按截断她:“说出你的理由,最好足够有力,否则我不会和你动手。”她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若无其事地重新端起碗来:“请吧。”
    她一时未动,半晌才忽然咬牙,半吼半叫地道:“谁叫你欺负哥叔叔的?!”我斜眼看她,叹道:“原来是为这事,但当时比试首先不是由我挑起,其次我没有指名和他动手,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心下颇想问她为何这么在乎这事,但转念想到问出那问题顿时失却我一直占着的步步领先之抛,加上那定是私人事情,多知无宜,便即放弃。
    莫剑舞无法改变拙于口舌的事实,语塞当场。事实上和哥为虎比试时也确是我被动,责任至少大半不在我身上。
    “再退一步说,两个男人之间的比试,胜即胜,败即败,哪来的这么拖拖拉拉?莫怪我没告诉你,你自己贸然偷跑来找我麻烦,会伤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我毫不停留地趁胜追击,决心要一击成功。能不和应天武馆的人有拳脚上的冲突就不必让那发生,因为那结果非是现在( 生命的法则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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