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
卢克注视着正前方那株比周围其他树木都更加粗壮、茂盛的怪异植物,头也不回的询问道。
只见那是一株叶子散发着妖艳红色,从根部到顶端呈现出规则双螺旋状的藤蔓,而且藤蔓表面密密麻麻长满了带刺的荆棘,两者交替上升直至在最顶端融为一体。
没人能分辨的出来,这究竟是从一个根里生出的两个藤蔓,还是两个相对独立的植物。
唯一可以判断出的就是,周围别的植物似乎都在畏惧它,方圆上百米之内,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生长出来。
“当然!我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是它孕育了,我唤醒了我。”紧随其后的傀儡脸上流露出极度复杂的表情。
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残忍、嗜血与疯狂,反倒小心翼翼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转性了,而是眼下维持他不会死亡的能量,完全由男孩提供,所以他不敢做出任何一点带有敌意的举动,否则能量的攻击瞬间便会切断,重新恢复到无法行动的尴尬状态。
“有意思!这么说来,眼前这株植物,就是整片活化森林的核心,甚至可以说是心脏。是它在维持和操纵所有的植物对靠近森林的敌人发起攻击。”
卢克可不是一个魔法白痴,一眼便确认了红色双螺旋形藤蔓的真正作用。
尤其是隐藏在根部澎湃的生命力,简直比天空中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还要耀眼。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具傀儡会不知不觉觉醒自我意识,不是运气、也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或者偶然,而是不管什么掉落在这附近,长期受到澎湃生命力的滋养,都会孕育出截然不同的新生命。
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即使没有炼金傀儡的残骸,也会有石头、土壤、乃至空气取而代之,形成一个全新的元素生命。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卢克看向傀儡的眼神中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继续开口问:“那么图书馆呢?它又隐藏在这片古老城市废墟中的什么地方?”
“就在你的脚下!”傀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两步。
如果不是自己的小命还被对方捏在手里,它会立刻选择转身逃走。
“脚下?!”
卢克下意识低下脑袋扫了一眼光秃秃的地面,果然发现了少许裸露在外的白色石块。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石材,而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一种被命名为“祝福”的珍贵石头。
据说这种石头拥有难以置信的能量亲和力,可以容纳并存储各种各样的能力,当年神明们就喜欢用这种材料来搭建自己在凡间的圣所。
不过遗憾的是,在达伦特人到来之后,“祝福”石材最终被掠夺性的开采了数百年,眼下已经消耗殆尽,即使是巴掌大小的一块,都会引起施法者们的争抢。
“没错!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和我的同类就是在这里被投放下来,混入人群之中制造恐慌和骚乱。然后,那可怕的自然魔法就降临了。数以万计的植物在魔法的催动下被激活,痛苦、绝望和死亡将整座城市笼罩起来。我们在主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甚至他们都不把我们当成是生命来对待。”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傀儡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恨意。
毫无疑问,这是它还没有觉醒自我意识所存储下来的最后记忆,同时也是达伦特人征服这个世界发动的第一场战争。
被抛弃的怨念?
还是被无视的痛恨?
卢克显然并不太清楚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说不定连傀儡自己也不太清楚。
站在生命的角度,它仅仅想要补全自己,然后尽可能的活下去,以完整的生命形态活下去。
不得不说,这个渴望与要求实在是低到不能再低,但遗憾的是,它只要还活着,就会一刻不停的去杀戮、去掠夺,获取自己存活所必须的养料,就如同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
这与正义或者邪恶都没什么关系,是傀儡与生俱来的生命形态决定的。
维持傀儡生存的东西,只有通过杀死智慧生命,吞噬其鲜血、内脏和灵魂才能获得,不然的话就只能找一名擅长控制能量的施法者,源源不断供给给它能量。
但要是这样,即使有施法者愿意,相信它也不会愿意。
因为这意味着把自己的生命权,完完全全交付给了另外一个人,对方只要有一丁点不怀好意的念头看,它下一秒就倒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
“你痛恨把你创造出来,然后又抛弃的达伦特人吗?”卢克随手捡起一块饱受风雨摧残,已经碎裂的白色石块问。l
“当然痛恨!他们创造了我,但却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灵魂,最后还像垃圾一样抛弃了我。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傀儡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卢克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
你和你的同类,从诞生之初,就不是作为一个完整生命设计的。
站在达伦特人的角度,你们只是一群工具,就好像武器、盔甲之类的死物。
想象一下,你会把能够大批量生产、消耗的东西视作珍宝吗?
所以你和你的同类被抛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你后来获得了自我意识,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或者说是一种幸运。
据我所知,当年达伦特人为了征服这个世界,派遣了成千上万像你一样的仿生炼金傀儡,可只有你碰巧落在了那株有趣的植物附近,在庞大生命力的滋养下缓慢成长。
好了,无聊的闲谈到此为止,接下来该谈谈关于我们之前达成的交换条件。”
“你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诺?”傀儡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喜悦。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你是在这里诞生的,那么必然与那株植物拥有某种程度的联系。也许……你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媒介,帮助我汲取它根部残存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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