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谱》第5章 伤别离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霍家姐弟已经和家中派来接应的人先行离开了。
    转眼间一切都已落下帷幕。对双双来说这是离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明日一早顾辰和双双、秦洛就要分开了。
    直到现在顾辰也没有告诉大家他到底家在何方，只是说有机会会去拜访明月山庄。
    双双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干脆起身到了屋顶上，用树叶吹起了曲子。夜幕降临的时候，似乎人的思维会格外清晰，白日里那个成为天下第一的愿望又出现在双双的脑海里。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仰躺在屋顶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手中正举着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明明是一点也不淑女的样子，却半点也没有让人感到违和。仿佛这个姑娘天生就应该是这样一个随性的模样。当顾辰循着声音来到屋顶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他走到双手的身旁，也学着双手的样子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
    双双吹完一支曲子后停了下来，侧过脸。身旁的顾辰和白天不一样，仿佛有些陌生。不过这份陌生感很快就被打破了。
    “说吧，半夜三更不睡觉扰人清梦，你想干什么？难不成又想染上风寒。”顾辰挑了挑眉。
    “你别咒我，我明明声音一点也不大。”
    “本公子内功深厚，你这声音对我来说已经够大了。”
    “好吧，这次算是我错了。”
    “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还真有点，再没有人像你一样喜欢和我斗嘴了。”双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秦洛那个呆子才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除此以外呢？没有别的原因了。既然我已经上来了，就勉为其难听听你的心事吧，你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也好。”
    被顾辰这么一闹，什么离别前的伤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在想我以后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明月山庄。师傅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也不太想让我留在药王谷。”双双觉得顾辰虽然爱毒舌，但还是很靠谱的。“好像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天下第一神医。”
    顾辰闻言看了双双一眼，“天下第一神医，不错不错，着实不错，你要真成了天下第一神医，至少以后我的生命就有保障了。”
    “这次过后，我想去游历大江南北，若是碰上什么疑难杂症还能练练手。”还有半句话双双没有说出来，她还想借机查一查父母当年的事情。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来跟我混吧。”顾辰笑着说。
    “跟你混，你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万一你每天都去杀人放火呢。”双双不认为顾辰是认真的。
    “如果我真的既杀人又放火呢？”顾辰的语气似乎还是一贯的轻松。
    “那得看你杀的是什么人，放的是什么火。你知道的，在我表哥那个正人君子心里我的歪理邪说一大堆，比如伪君子和真小人我更讨厌伪君子。江湖上那么多人自诩名门正派，背后的坏事做得可不少。”双双一脸地无所谓。
    “你这么藐视礼教倒是像从魔教出来的人。”顾辰状似无意的说到，“接着，你要真的走投无路了，就拿着它来找我吧。当年你母亲救了我一命，而且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了，你那个时候还跟在我后面喊哥哥呢。”
    说完顾辰抛给双双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
    “你认识我娘，你知道我爹娘是怎么去世的吗？”双双急忙问道。
    “你爹娘去世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那段时候我身中剧毒，”顾辰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也听过江湖上的一些传闻，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也许与魔教有关，但绝不是魔教中人杀的。”
    “他们都说是我父亲与魔教勾结，最后闹出矛盾，在七大门派围攻魔教时，被魔教的人一怒之下杀了。而后我母亲受不了刺激，也服下□□随父亲去了。”双双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决绝，“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事情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现在你该去睡觉了。”顾辰催促道。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找你！”双双看着手中的令牌说道。
    “你这么聪明，刚才就应该知道我是魔教的人了。”顾辰笑着说道，“当然我们自己的称呼是幽溟教。”
    “这我知道，我是说我不认识去幽溟教的路。”
    “……”有那么一瞬间顾辰都不忍心再打击双双了，“你只要踏入幽溟教的范围，会有人去接你的。”
    “那我先回房了，晚安，还有谢谢你，顾辰。”双双很真诚的道谢，和顾辰说话的时候仿佛所有的难题都不是难题了。
    “晚安！”顾辰勾起唇角。
    此时夜色正浓，万籁俱静，屋顶上恢复了安静，只留下一缕白月光。
    双双回到屋中，仔细打量着令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回忆了半晌，最后双双想一定是天下的令牌都长一个样的原因。
    ***
    离别总是伤感的。
    一想到以后大家就要天南地北，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气氛还是稍显沉闷。
    秦洛再三邀请顾辰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去明月山庄看看，顾辰笑着应下。
    双双纵身上马，双手抱拳，“青山常在，绿水不改，后会有期！”
    顾辰摸了摸鼻梁，还是忍不住说道：“双双，你从哪里学来的，挺有江湖骗子的风范。”
    “……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双双觉得有顾辰在，再伤感的氛围都会破坏得一干二净。
    只有秦洛最正经，“时候不早了，顾兄我们先上路了，再会！”
    “再会！”
    三人策马扬鞭，只留下漫天尘土。
    秦洛和双双快马加鞭，希望早日回到山庄。一路上，双双听到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是秦洛了，而且传言越来越离奇。什么秦洛仅凭一招就打败了对手，还有秦洛身法快得让人同时看到两个幻影。每当此时，双双就忍不住调戏一下秦洛，“表哥，我看过几天你就要有三只眼，四只手了。”惹得秦洛总是一脸无奈。
    秦洛归心似箭，两人不到五日就回到了明月山庄。
    管家早已到门口迎接二人，远远就能听到小厮高声喊着“少爷回来了”。
    秦洛和双双先去了秦天南的书房。
    秦天南早已等候多时，刚见到秦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微微有些激动：“好，好，回来就好，洛儿这次的表现为父很满意。还有双双，路上累了吧。”
    “爹。”秦洛听到父亲的夸奖还有些羞涩。
    “舅舅，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和表哥说对不对，我就先行告退了。”
    “你这个鬼机灵，只怕是不想听舅舅唠叨吧。行，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带也去你舅母那看看。”
    双双在心里想到，舅母对自己也就是表面上好看，实际上她更喜欢的是自己娘家的侄女霍琪云，只不过自己是晚辈，怎么也要去和舅母打声招呼。
    双双出了书房，向舅母霍文秋的院子走去。
    “舅娘好。”
    “嗯，你表哥呢？”
    “表哥还在和舅舅谈话呢。”
    “你这次出去了这么久，在我这儿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药王谷了吧？”
    “嗯，月底就动身。”
    “那你这一个月可要好好在家里练练女红，我们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是也不能只知道打打杀杀。好了，我也累了，你先下去吧。”霍夫人不愿与双双多谈。
    “难道只会喊打喊杀不是你的好侄女霍琪云么，我只是个大夫好么。”双双在心中碎碎念，只希望这一个月快些过去。
    双双一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便有丫环迎了上来。双双瞧着有些面生，“你是新来的丫环么，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叫思月。是太太派来服侍小姐的。”
    “怎么又换人，”双双皱了皱眉头，“我这里的规矩你都知道了么？”
    “回小姐，之前的思乐把规矩都告诉奴婢了。”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
    “平时没有事不得打扰小姐，小姐的房间不可以随便进，小姐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不可以动，还有夫人来了要及时通报。”思月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要求。
    “你知道就好，你只要不犯错，我也不会苛责你。这四点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要求日后再说。”
    这个新来的丫环，看穿着梳妆已经及笄了，长得倒是很好，柳叶眉，鹅蛋脸，在一众丫环里算是很出众，尤其是眼睛里透着精明。但双双内心对此很不满意。倒不是非要找个丑丫环来衬托自己，只是自己常年不在明月山庄，丫环最好还是老实本分的好。自己在山庄里的行踪也不是秘密，霍夫人要派人来监视双双也觉得无所谓。但是派来的丫环若是惹事生非，就不要怪双双无情。谁要是让自己不痛快了，就给谁一个痛快，这是苏双双一贯的行事风格。
    解决了丫环的事，双双开始视察起了自己的小院。走之前种的月见草已经长高了不少，一大片月见草绿意盎然。双双喜欢月见草，因为它生命力旺盛，一旦种下后就无需多费心照料，每年自生，开花不绝。月见草花期很长，傍晚开花，有清香，故又名夜来香。双双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日后真的云游四方，看遍江南塞外，这些月见草也不知道能开花给谁看了。
    双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