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谱》第7章 相见欢

    
    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间江湖上发生了许多大事。
    这第一件就是，人人谈之色变的魔教教主换人了。据说，新教主比之前的教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将魔教上上下下全部整顿了一番。江湖中少有人见过这位教主，关于他的传言倒是漫天飞。有人说他是个英俊少年，有人说他年过半百却容颜依旧，还有人说魔教教主杀人不眨眼，是个恶魔。对于这些流言，双双从来都是当故事听。但有一点大家很统一，便是魔教教主姓顾，名辰。一时间顾辰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双双和秦洛一直都有保持通信。在知道顾辰就是魔教教主的时候，秦洛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白衣翩翩为人温和的少年会是魔教中人，而且还是个生性嗜杀的魔头。在给双双的信上，他万分生气地写着，“此等小人，定要与之割袍断义”，双双没有对此多加评论。她知道秦洛遵守江湖道义，凡是离经叛道之事他都会义正言辞地指责，顾辰隐瞒真实身份与之相交让秦洛觉得他不诚，更何况光是他魔教教主的身份就足够明月山庄和他划清界限了。但是对于双双来说，顾辰是魔教中人她早就知道。如今他成了教主，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武林中，第二件大事便是江湖上出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神医苏双双。对此，双双表示貌美如花什么的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三年前，双双回到药王谷就和师傅提出要出谷游历，没想到师傅答应得极为爽快，双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就是师傅早就想把她丢出药王谷了。双双的师傅，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老头，江湖人称药谷医仙，也是药王谷的第三代谷主，年逾七十，外表看上去一片仙风道骨。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双双的母亲。双双的母亲名唤秦天玉，是药谷医仙的师侄，按理来说双双应该是药谷医仙的师侄孙了，但是药谷医仙看到双双的第一眼，就强行将她收为了关门弟子。
    如果不是因为秦天玉在绝笔遗书上写不求双双有多出众，只求女儿一世平安无忧，恳求谷主不要给双双太大的担子，说不定，此时双双就是下一任谷主的候选人之一了。对此，双双倒是万分感激母亲。药王谷中弟子众多，每年求医问药的不计其数，偏偏谷中规矩也多，并不是来者不拒，由此导致的纠纷也不少。双双能出谷游历大江南北也乐得清闲。
    双双虽在外游历，却也谨遵药谷规矩。只收病入膏肓者，不治之症者以及有药谷信物者，除此以外一概不治。还有一条，是药谷不外传的秘密，那就是，魔教中人不论情况一律收治，且优先治疗。这最后一点，是双双临出谷前，师傅才告诉她的，据说从药谷存在起，就有这么一条规矩了。双双听到这条规矩的时候，脑洞大开，莫非第一任谷主与魔教教主之间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私情。禁忌之恋相爱相杀什么的不要太美好啊。
    三年下来，双双虽行踪不定，但治好了不少人，又顶着药谷医仙徒弟的名号，倒是让江湖中人都知道了苏双双这个名字。此外双双的美貌给她加分不少。世人对于美人总是宽容的，即使双双对待病患一点也不温柔，对惹到她的人也睚眦必报，双双仍然有很高的的人气，江湖人都评价双双是“芳踪难寻，仙影飘渺，医毒双绝”。
    这段日子双双一直停留在苗寨，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自从双双治好了族长唯一的孙子的癫痫症之后，她便受到了热情地挽留。而双双也恰好对蛊毒之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便顺水推舟留了下来。当然，如果没有时不时出现的示爱者那就更好了。苗家人大胆热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双双表示，她快要顶不住了。为此双双把自己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调戏了哪个身家清白的小鲜肉，那罪过就大了。
    这天双双正在折磨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蛊虫，扎针，药浴，她对这只小蛊虫可比对病患有耐心多了。双双给自己这一爱好取了个名字，叫做“翻滚吧，小肉虫”。
    “苏姐姐，寨子里来了个外人，说是要找你。”族长的孙子小西自从被双双治好了癫痫症之后，特别喜欢她，经常来找双双。
    “找我的？”双双将还在兀自挣扎的小蛊虫塞回了竹筒里。她对这个能找到自己行踪的人有了几分好奇。
    等双双随着小西来到寨子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男子。
    “就是你要找我？”
    “苏姑娘，我们教主派我来请您去幽溟教一叙。”男子颇为有礼，并递给了双双一个令牌，和当年顾辰给双双的一模一样。
    双双听到这里真的愣住了，三年来关于顾辰的传闻她听了不少，却再也没有见过顾辰。此刻听到他派人请自己去幽溟教，确实很出乎意料。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属下不知。”
    “好吧，你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双双答应得颇为爽快。
    其实双双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只是族长送的几只蛊虫一定要带上，其中双双最喜欢的就是小胖，那只每天不断翻滚的小肉虫。
    “苏姑娘，我听说有魔教的人要带走你？”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急匆匆地赶来。
    “阿木，你别听小西乱说，不过是个老朋友罢了。”
    “苏姑娘，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们苗寨的人都会保护你的。”阿木十分坚持。
    双双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保护自己，真的是朋友找我啦。”
    “那，你以后还会回苗寨看看么？”
    “阿木，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我真的暂时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你一定值得更好的姑娘。”说完双双内心有些忐忑，一不小心发了张好人卡，还是这么纯情的男孩子，真是罪大恶极啊。
    “双双，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阿木并未有生气，“我也说过了，等你想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第一个能想到我就行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朋友。”
    “……”你还能让我更内疚一点么，双双在心中想到。
    “阿木，你别等我了，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来苗寨了。”双双决定狠下心，快刀斩乱麻，“时候不早了，我这就走了，你保重，阿木。”
    双双告别了苗寨中的男女老少，趁着天还未黑，和顾辰的属下一起离开了苗寨。
    一路上，双双略感无聊，偏偏顾辰的这个属下一点也不爱说话。
    双双只好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啊？”
    “玄墨。”
    “你平时都是这么沉默么？”
    “……”
    “你们幽溟教是什么样子的啊？”
    “……”
    “你们教中人都和你一样吗？”
    “……”
    “顾辰真的不是为了整我才派你来的么？！”双双无力了。她默默在心里想，顾辰这么腹黑的人怎么会有这样沉默寡言的属下。
    回答双双的仍然是一片沉默。
    由于玄墨不爱说话，双双也只好一心赶路。这样一来两人的速度倒是提升了不少。
    幽溟教地处西南，本来离苗寨也不算太远。在第三日正午的时候，双双和玄墨就到了幽溟教。
    一路上双双设想过很多见到顾辰的情景，但是没有哪一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双双啊，好久不见。”
    顾辰是在一个凉亭里等着双双，还是一副白衣翩翩却又半点不正经的样子，但是和三年前相比，顾辰的脸色苍白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
    “你不会是快病入膏肓了吧？”双双迟疑了半晌，半是疑惑，半是调侃。
    “是啊，我就是等着双双大神医来救命的啊。”顾辰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就算是为了当教主也太拼了一点吧。”看着顾辰的样子，双双心里闷闷的。
    “双双啊，有事的人是我，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呢，难道是我长得太美，被我打击到了？”顾辰一脸疑惑的样子。
    “来，看爷给你笑一个。”
    “……”她错了，她就该没心没肺的取笑顾辰一番才是。
    顾辰没有急着让双双给他看病，倒是不紧不慢地替双双安顿好房间，又陪着双双用过了午膳。才施施然带着双双来到了他的房间。顾辰的房间布置的相当简洁，一个书架，一个案几，上面堆满了卷轴，一张水墨画的屏风隔开了床铺。整个房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顾辰的手腕凉凉的，双双觉得这更像是一个书生的手，指节纤细修长，掌心略有薄茧，而不像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的手。
    不同于一般的病患，对待顾辰双双认真了许多，她仔细切了脉，又换了另一只手。顾辰的脉象让双双放心了很多，虽有些凝滞，但是却还不至于病入膏肓，倒是不像他的脸色看上去那么差。
    顾辰微笑着看着双双：“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双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脸色这么差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哎呦，许久不见，双双变聪明了啊。”
    双双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余毒未清，积劳成疾，不宜久拖。”说完双双看了他一眼，“我会把药开久一点，反正没事也可以补补身体，你想怎么放出风声就随你了。”
    “对了，作为我的病人，我会按时监督你喝药的。”双双换了副笑眯眯的表情。
    “幽溟教尚未全部被我收入麾下，有些人暗里有自己的打算，我这一番试探，把你拉进这趟浑水里来，真是有些对不住了。”顾辰很是严肃地向双双道歉，还有半句顾辰在心里说道，不过既然你自愿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
    “干嘛这么严肃，来幽溟教见识见识也是挺好的，江湖上这么多人都不敢来的地方，我要多住一段时间才好。”双双并不知顾辰心中所想，顺着话回答道。
    “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过吃得太多的话，就从诊金里面扣吧。”
    双双彻底怒了，怎么可以说一个女孩子吃太多，“我怕把你卖了你都付不起我的诊金！”
    “是吗？那就把我卖给你好了。你放心，我吃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