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生情愫》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十二章 蜻蜓点水

    
    残恋第十二章蜻蜓点水
    这个世界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所谈论的话题不外乎三个!
    “一是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
    “二是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
    “三是互相窥探的搬弄是非”
    一场出乎意外的冲突,在上课铃响了之后,随着娘娘腔思修老师郑红星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无疾而终。
    柳凤城可没有随着离开教室、已然痛失理智的景星妍和同样在气头上的、未缓过心神的薛丽芳,而掀起任何波澜。
    反而是耿若初之前若即若离的无声触碰,犹如蜻蜓点水般在柳凤城平静的内心激荡起的无数涟漪,仍旧余韵绕梁般地经久不散。
    他的心,压根就没有征兆的,便已绑在她的身上。
    然而,那一切,已经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了。新的一周来临,天逐愈发的秋凉了些,与之相伴的,教室里那个原本不讨众人所喜的“嘤嘤怪”景星妍,课桌也空荡荡、冷清清。
    有人说是转学了,有人说是请假了,只是讨论的没有那么自然,不似中午吃什么那般随意,那般自然。
    早读时间郎朗的读书声中,《滕王阁序》是声声悦耳,阵阵高亢。波澜开阖,如在江湖之中,一波未成,一波已作。
    临近下课前十五分钟,张丽霞老师叫停了早读的众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来抽查,要求是背诵全文啊!”
    “都把课本给扣下!”
    张丽霞站在讲台上,单手扶在讲桌边,有些随意。
    在她看来,自己的重点班几个优等学生都可以完整背诵,这薛丽芳的尖子班学生,可不得个顶个的倒背如流啊。
    ”张博,来!“
    第一个叫到的,是柳凤城同寝室的瘦包公张博。
    自信的起身,晨阳就穿过东窗玻璃,覆洒其身上。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
    面无表情,情无波澜,张博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背诵机器,叭叭叭叭叭叭顺口而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停,停,停!“张丽霞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好的一首骈文,洪府的地势雄伟,壮丽的阁楼山川,让你背诵的一丁点感情都没有!机器人么?”
    本也就不善言辞,不喜表达,更甭谈什么抒情悦耳,机械式的背诵,自信满满已经是张博最大的努力了。
    “行了行了,坐下吧!换个人来~我看看~”
    张丽霞老师扫视的同时,被目光掠过的些许人有些缩脖子。
    “景~”张丽霞本想点名景星妍,目之所及那张空桌子,便及时止住了嘴。
    在座位的同学们,不免都脑袋转动,看向曾经坐着那个身材傲人的夹子音御姐嘤嘤怪的位置。
    “胡家兴,你继续!”张丽霞的继续点名,带回了众人的纷繁思绪。
    “带点感情色彩!”
    胡家兴神动色飞,继续接着背诵:“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
    官二代的公子哥身份,带着原本不羁戏谑的性子,倒也展露出了几分洒脱开阔之性。
    其他同学则有的紧闭双眼,脑海中回想并跟随着当前背诵的进度;有的趁张丽霞不注意,偷偷翻动着课本,也是实时关注着当前背诵的同学,进行到了哪一句。都是做好万一突然被老师叫起来接着往下背诵的准备,生怕突然在自己身上撂挑子,断了弦。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张丽霞老师突然发声,二次中断了这次背诵:“好,停!不错!”
    丁松灵紧跟着便拍手鼓掌,让张丽霞一个眼神制止。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永远都是周围的所有人!
    姚娜娜则鼓起腮帮,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她就是瞧不起这群欺软怕硬的坏家伙。
    “耿若初,呜乎!开始!”
    突然被点到名的耿若初突然脑子过电:“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让你从呜乎开始往后背!”
    谁也没料想到,张丽霞会来这么一出,中间竟然横跨了多段。任换个人,在原本的思路上,大多也都会应接不暇。
    “呜乎!开始背,不许看书!”
    “呜乎!呜乎!呜乎!”耿若初脑子里一片混乱,措手不及的被打乱思绪,耿若初迫切地盯着课桌上反扣的书本,书皮落款的“南华教育出版社”几个大字冲击着自己的眼球。
    这一刻,多想有一双透视的眼睛,可以穿透层层书页,看到“呜乎!”后面紧跟着的到底是什么!
    张丽霞的发狠,让同桌跃跃欲试的姚娜娜彻底打消了暗度陈仓的小动作。这时候的耿若初,无助的像一叶骇浪中的扁舟,无依无靠,随时都要翻覆一般。
    “哐当!”不轻不重的一声磕碰,是前排柳凤城宽厚的脊背结实的靠在自己课桌上,顶起前排两条桌腿后,又重新落地时发出的脆响的声音。
    于此同时的瞬霎之间,耿若初就听到了来自前面那个小痞子的提示:“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
    就在这一声脆响的“哐当”之下,喃喃的提示音虽然弱小,却异常清晰真切。犹如暗夜中的刺破黑暗的亮光,像是提溜起木偶的提线,给了耿若初一剂强心针,梳理着她的混乱思绪重新步上了正轨。
    “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
    “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重新寻获了“记忆”的耿若初,越发的群情激昂:“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张丽霞紧盯着完成背诵的耿若初,这个羽衣带烟霞,不惹桃李花的二八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浅笑挂上的一抹嫣红,这一刻就是为他绽放的光彩,焕发了新颜。
    中午的第一堂课,一只手突然间塞到了他的胳膊肘下。
    不似伊始之初那般的蜻蜓点水,更像是回自己家一般的自然。感觉上,没有初时的那般纤细,那般温软,反倒是鼓囊着大包,有什么东西顶起。
    缓络了心思的柳凤城,左臂胳膊不敢太过用力使大劲儿,扒搭在自己书桌上的右手,放下手中转动的笔,反手从她的手心里掏出东西来。
    被拿走东西后的手,并没有着急收回去的意思,柳凤城心中蓦然喜笑,像是注了蜂蜜一般的甜。
    他也不敢太过刻意,只是稍微收紧了左臂胳膊的间隙,不算太过用力,但他自己觉得,那只玉手的主人,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挽留,就足够了。
    情投意合,爱重缘深,大抵也便是如此罢了。
    摊开手心,原来是一瓶男士洗面奶,夹叠着一张整齐折叠起的字条。
    一边抬头旁顾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单手展开字条:“不许回头看!!!”
    “这个是我选了很久的,想着你总是运动爱出汗出油!不许嫌弃!我也是第一次给男生送东西!”
    “就当是答谢你今天早上,也当时答谢你上次的奶茶?总之,它很贵的,我也肉疼。”
    “所以,既然资不抵债,本小姐的手心有些凉,限你把位置摆正,给我暖热!”
    他盯着优美隽永的字迹,回味无穷。
    落款虽然仅是一个简笔画的笑脸,可映在柳凤城的眼中的,明明是耿若初的白狐丹凤,那似醉非醉,不惹桃李的仙颜神眸。
    他痴了,仅仅是望着她的字里行间,便已是痴了。
    甚至来不及回神,来不及响应,来不及记起她的手,还在接纳着自己身体连绵不绝的炙热温度。
    后排的耿若初,浅浅的将头埋在胸间,自己也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似是在等,在等一个理所应当,享受他承欢之地的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这个傻子,还要我等多久?”
    耿若初心中念着,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明明自己只是想表达谢意而已嘛!
    “同桌的娜娜,怕是已经发现了吧,她会不会正在笑话我?”
    “那我在等什么?我把手抽回来好了吧!”
    她手上微微收力,青葱玉手似是因为他的身体太热?抑或是自己紧张到不能自己?挂着细不可察的晶莹汗粒。可就在耿若初以为自己就要挣脱那里时,略微失望的心突然被手上传来的握力,提上了嗓子眼。
    也就是一瞬间地功夫本要失落的心,竟然在嗓子眼溜达了一圈,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这时间,耿若初才真切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本就是在等这一刻,等他响应自己,等他主动握住自己,不管用力,还是不那么用力。自己等的,只是不被放弃,只是被格外珍惜罢了。
    柳凤城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便主动出击,宽大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脱”的耿若初。
    他哪能料想到,刚巧这束白月光,确确实实的照在了她的心房上,在她需要的时候,分毫不差,恰如其分,刚刚好。
    她哪会预想到,那一刻的两人周围,连那稀松平常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甜腻,像无形的棉花糖,蓬松无恙,充斥着可以挑动味蕾的甜蜜清香,像是稍不注意,就会陷进去一样。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这一宝贵的时刻,在他们彼此的一生记忆里,也终将闪闪发光,就算天崩地塌,海枯石烂,这一刻的场景,也永远镌刻在那里,抹杀不去!
    耿若初埋在怀里的头,发出为微不可察的嘤咛,柳凤城心细如发,此刻紧绷的申请,自然全身贯注听的真切。
    收回手上的些许力道,柳凤城怕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挽留”握痛了她。
    出奇的是,耿若初并没有像柳凤城想象中,加速逃离现场,就连一丝逃脱的“勇气”也未曾有。
    青涩时光下,两只青葱岁月的温柔,就在慢慢的适应中,不松不紧,恰如其分的陷在了一起,说是为她驱逐丝丝寒气,可是傻子怎能记得起,现在不过九月初而已。
    晚上熄灯前的男生寝室里,冯浩南看着柳凤城去了水房,疑惑发问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体委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啊?”
    “是啊,下课一路回来哼着小曲儿,回来也不和我们打招呼!”
    “斌哥,你知道体委今天怎么了不?有什么喜事这个高兴?”
    “斌哥!”
    “斌哥!”
    伍斌正摘下眼镜半倚在下铺泡脚,耳朵上带着耳机自己个沉浸在MP3的世界里。
    “斌哥!”
    冯浩南穿着拖鞋的脚轻踢了一下伍斌的洗脚盆,示意他摘下耳机。
    虽然大家仍同住一个寝室里,可也就柳凤城能让伍斌稍微亲近,平日里大多数,伍斌都是沉浸在自己的耳机世界里,不多与众人过多交流,更甭提能同用他的耳机听音乐了。
    “今天体委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伍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里同样轻哼起小曲:“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彼此牵起的双手谁都不要放!
    去眺望在远方悉数快乐和希望!
    展开翅膀我们自由飞翔!”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有你世界都变了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这样自由的去游荡
    爱在我们心间悄悄绽放许下愿望!”
    哼唱完的伍斌,又蔫不唧唧的把刚摘下的耳机重新塞回耳朵里。
    “这?”
    “这什么意思?”
    恰逢柳凤城水房洗漱完回来,冯浩南横挡在他面前:“体委,从实招来!今儿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我有开心么?”
    端着脸盆的柳凤城显然避重就轻,伺机躲过八卦的探知。
    “哎~这是什么东西?”
    眼尖的冯浩南眼神从柳凤城脸盆中一眼扫过,这瓶男士洗面奶尤其的显眼突兀:“没见过啊,体委,你还会用洗面奶这玩意?”
    “你这是什么话?凭什么体委不能用洗面奶了?”张博杵着两条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柳凤城面前,端详起冯浩南此时拿在手上的洗面奶。
    赵劲松则是从冯浩南手中“抢过”来:“这一款很贵的哟!体委停识货的嘛,挑的就是上档次的,不过这个学校里面没有卖的吧?”
    瞧着起哄的几人翻弄,柳凤城果断下手,“抢回”心爱之物,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它的贵重,无关本身的价值,无关本身的作用,那哪是他们可以随便把玩的东西!
    “体委你今天出学校了么?”几人当然看得出,柳凤城的珍爱程度,可见一斑。自然是转移话题,换个角度,旁敲侧击!
    将洗面奶擦拭干净后,柳凤城把它取出来,放在自己枕头上方的小柜之上,单独摆放,余下的脸盆自然是横塞进床底。
    “没有啊,我怎么能出去学校?我又不是走读生!”
    “你那个宝贝!”冯浩南眼神送到柜子处:“可不是学校里面能买到的哟!”
    这一句话,更是让沉浸在幸福海洋中的柳凤城,心中一阵感动:“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她个什么礼物呢?”
    下意识地感情流露,让他弯起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
    “她是谁呢?”
    班长冯浩南顺着话头,继续往下问到。眼看答案已经在柳凤城嘴边溢出了,一旁泡脚的伍斌摇头晃脑的又哼起了歌:“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有你世界都变了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这样自由的去游荡
    爱在我们心间悄悄绽放许下愿望!”
    一句突如其来的歌声,打断了柳凤城癔症般神奇的精神游离。
    “去去去!”
    柳凤城“嫌弃”的推开冯浩南:“一天怎么这么八卦!滚滚滚!”
    未能得逞,冯浩南自是悻悻然回去,不过大家同在一个教室上课、生活,多少已然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赵劲松和冯浩南果不其然又凑在了一起,两个人吃着零食,又八卦起了许久不见的景星妍。
    “你说?老班会让她回来么?”
    “不一定,她也太生猛了,突然暴走,别说老班了,我当时都被吓了一大跳!瓜子给我抓一把!”
    俩人一变磕着,一边还招呼几人一起:“体委,老博,一起来吃点!”
    俩人皆都摆手拒绝,斌哥仍旧带着耳机,踢踏着凉拖去倒洗脚水。
    “都不知道为什么,星妍身材那么好!”
    “关键是你喜欢御姐风吧?”
    “谁跟你说的!去你的!”
    楼下阿拉小卖部,姚娜娜陪着耿若初走出电话柜台。
    “姐大,你没事吧?”
    其实这么问,也早已是习以为常了,面对每次和母亲通完话的耿若初,沮丧且黯然神伤,姚娜娜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中间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不以为奇,她深知耿若初心中的一抹苦楚,不是自己这些一路相伴的小姐妹,可以轻易化解的。
    “又是问钱够不够,不还和往常一样!走吧,回寝室睡觉吧,我没事的!”
    “那这次阿姨岂不是和你心有灵犀了?你托我找人买的那瓶男士洗面奶,把你一周的生活费都干没了!柳凤城那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
    “行啦,看把你贫的!我要没钱吃饭了,你养不养我呀?”
    “那可不?再说了,我养不起,不还有我姐呢么?”
    “露露花钱本来就比你省,你可不能总占她便宜!”
    “哎呀,姐大!你又说我,便宜都不让柳凤城那家伙占了么?“
    “讨打!”
    夜深后,柳凤城依旧盘坐于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总在思考着:“该给她买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萦绕于心,不能自解,最后竟俯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远方一排民楼,天台之上,一个身材傲人的碧玉闺秀,此刻已然泪眼婆娑,手中捏着的信封信纸,已经被泪水完全沁透。
    纸张上的,刚劲有力的每一笔,似乎都被柔弱的泪花,无情的洞穿,击碎。
    “我只期望有你一个,而你却有其他人。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之一。即使我把自己全部交给你,你也不会完全属于我。每个人都一样。”
    “每个人都一样!”
    “为什么?”
    “爸,妈,你们在那边还好么?妍妍想你们了!”
    圆月入飞影,丝缕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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