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崖谜案录》第八十二章 水落石出

    
    言毕，就在第五余要将利剑刺向刘梓的时候，刘梓一把将身旁的冉玲珑拉扯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随即，冉玲珑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
    见状，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刘尚宝赶紧冲了过来跪在地上哭啼道：“娘！娘，您没事吧。”
    “刘梓，你还是男人吗？拿自己的女人替自己挡刀。现在阿佳的性命要紧，你这条狗命我暂且先留着。你就好好求神拜佛祈祷阿佳平安无事，否则，下一次你就得拉你的女儿为你抵命了！”
    借此时机，杨青越抱着文玉，第五余带着阿婆彻底逃离了刘府。
    回到杨府，见此状，巧芯神色慌张的跟到了文玉的闺房。
    “杨大人，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呜呜，怎么流那么多血啊！”巧芯哭啼询问道。
    听着急救声，林奇也赶紧将杨年锦带过去了。
    “林奇，快去请胡大夫来！”杨青越急急说道。
    还没等林奇挪步，而后跟着第五余迟迟赶来的阿婆，制止道。
    “让我来。”阿婆走近文玉的榻前，坐下身子为她开始诊脉。
    借此时机，杨青越将第五余请到了房外了解起真相来。
    原来，第五余不在的时间，是去打探殳珏的消息了。
    而这位阿婆，便是他要找的答案。
    “什么？文玉姑娘的娘亲何以见得已是这个年岁的人？”杨青越疑问道。
    “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细节我也没来得急知道，她就让我带她来了。”
    之后，第五余向杨青越阐述了他是如何相遇殳珏一事。
    第五余放消息出去的时候，称文玉已经病入膏肓，无人可医。现恳请江湖有门道的医者相救为由，将殳珏引了出来。
    但要从根源说起的话，其实是殳珏先找到的第五余。
    述完，第五余看着杨青越的双眼，淡然丢出一句，“你这眼睛，什么时候好的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进去看看文玉姑娘。”
    屋内，不知道实情的巧芯和杨年锦就静静看着阿婆对文玉止血，救伤。
    待伤口包扎好后，见文玉迟迟也不见醒来，杨年锦礼貌问起：“婆婆，您好，不知文玉姐情况如何了？”
    “玉儿她……已经是个半死人了。”阿婆垂眸，泪眼婆娑地回应道。
    杨青越提声，“伯母，如何能救好文玉姑娘。”
    我们与阿婆的辈分，何以见得哥哥要唤她伯母，莫不是……她就是文玉姐要寻的娘亲，殳珏？
    杨青越暗自沉思完，将心中疑惑问之：“哥哥，面前的阿婆难道就是文玉姐的娘亲？”
    话落，阿婆将文玉的手腕轻缓放下，侧过身子，面向几人如实道来：“是，我便是玉儿的生母，殳珏。”
    慢慢，殳珏的双眸里泛出点点星光，开始向大家追忆起来。
    之前，殳珏在乌邑一族练的禁术，便是以自己为容器，用将死的婴孩为蛊的换生术。
    文玉在殳珏怀胎十月生产当日，其实就已经命悬一线，是个即将夭折的孩子。
    被蛊王当做掌上明珠的她，在一次翻阅族谱书籍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族门禁术。但鲜有人能成功，也知道其中带来的利弊后果。
    殳珏作为她的母亲，从来没有想要放弃过她。所以哪怕机会渺茫，面临被逐出家门的风险，她也要救回她的孩子。
    原来，文玉自己就是个草蛊，以花草树木而养，所以自己的血液对它们是至毒之物。而殳珏便是承载她的容器。
    文玉生养一年，殳珏就会以她的三倍逐渐变老，这也成为了为什么十年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寻到殳珏的下落。
    因为她的衰老程度，一天一模样，就是被自己的女儿文玉面碰面的相逢，也未必能让她识得出来。
    文玉手腕上的三朵杏花红痕，在殳珏的手腕上，也有一个同样的。
    在殳珏发现自己手上的花印愈变愈浓的时候，相反，文玉就会开始变淡。
    只要等文玉的花痕完全消失，那么就是她快死的时候。
    遂殳珏才会重新出来，寻回文玉。
    而殳珏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藏身在花草树木最为纯净的地方。只有那儿，才是生养文玉最好的地方。
    小时候文玉遭受的那些滴血炼药，也是出自殳珏为了救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花印就是延续文玉生命最好的证明。
    本死又生，至毒也可解万毒，这也照应了文清源所提的那八个字：亦生亦灵，亦邪亦灵。
    而早知道这些真相的文清源，之所以没有道出缘由，是因为他怕提前告诉文玉的话，会导致她不愿意自己的生命是用自己母亲的性命换来延续的。
    这一切，只能由她们母女自己做决定。
    道明所有的来龙去脉，殳珏请求道：“可以给我取一杯温水来吗？”
    随之，巧芯按吩咐将盛满水的瓷碗递到了殳珏的面前：“夫人……您不在的日子，小姐真的很挂念您。她来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您。小姐，从未忘记过您这个母亲，更是从未放弃过您。”
    殳珏颤着两只骨瘦如柴的双手，小心接过瓷碗，“是我对不起她。从小就让她苦在这个世间。”
    回话同时，殳珏用温水洒在了文玉的柔发上，再点了几滴抹在了她的娇容上。
    只见，文玉的一头青丝，竟慢慢褪去了浓墨之色，以一根根白丝取而代之。
    更叫人惊讶的是，本一脸娇嫩的脸颊开始长出了些许褶皱。
    从相貌来看，文玉的年龄，一下子步到了花甲之年一般苍老。
    “伯母，阿佳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第五余忧心忡忡，插言问道。
    “唉，这傻丫头定是不想让你们看出她的苍老而为她担心，所以私下偷偷用着墨汁掩了这白发，脸貌也由焕容膏相遮。”
    “伯母，您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回文玉姑娘吗？”杨青越迫切询问道。
    “蛊的种类非常的多，常见的有金蚕蛊、蛇蛊、植物蛊、异蛊等。在所有的蛊中，多少都含着剧毒。而玉儿本身就是草蛊所生，视为最毒。要想救回她，只能以世间最纯净的花草树木为药引，才能继续延续她的生命。”
    提到这儿，姜嫂插言道：“传闻离崖山，山巅之处长着一棵最纯净的万年树，树上结着一个个晶莹剔透，花色斑斓的永和果。且这永和果的药效不亚于天山雪莲或千年人参。不知，这是不是也适合文玉姑娘所用？”
    离崖山？永和果？
    “不行！”杨年锦坚决道，“哥哥，你万不可去那离崖山，众所周知，这山上的地形尤为复杂诡变，若是不小心在里面迷了路，那更是永无出头之日。而且上到半山腰，抛开山林野兽不说，光是那些荆棘灌木就够让人避而远之。再者离崖山越往高处走，云烟愈聚愈浓，呼吸也跟着越加困难，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可使人噎气而亡。所有去过的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一百个人里难得出个幸运点的，也只能留着半条命空手而归。你这一去，无疑是在送死！”
    杨年锦陈述的这些，杨青越何尝又不知晓。
    可是那又如何，文玉姑娘舍生救我多次性命，就连世间难得一株，用她半条性命才寻得的清茴都愿慷慨解囊的留给我。
    我怎么又能对她的病危视而不见，做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呢。
    最重要的是，她方才身手的那一剑，也是为我而挡。
    用我一条命还她三条命，都还远远不及。
    所以，即使知道可能有命去，无命回，他也要为她奔赴一次。
    “林奇。”
    杨青越话还没说完，杨年锦打断道：“莫喊他林奇了，林哥哥本是武将之子，名声在外的林琛。”
    话落，看到杨青越云淡风轻，没有显露一丝惊讶的模样，杨年锦这才明白，到头来只剩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林哥哥的真实身份的呢？为什么，连你也要替他瞒着我？”
    “不是这样的，年锦，现在不是给你解释这些的时候，等风波平静下来，我再跟你好好说，好吗？”林奇解释道。
    “罢了，总之，我不会同意哥哥去离崖山的。”杨年锦垂眸，眨着一双盈盈清眸，低沉接言道，“我已经失去爹爹，失去娘亲，失去双腿，失去容貌，我不能连唯一的哥哥也失去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见着杨年锦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林奇心疼的揽上她，温柔为她拭去泪水，“年锦，不哭了，你不会失去哥哥的。杨大人，你的双眼刚刚才得以恢复，还得好好调息休养，取永和果的事情，就交由我去做吧。”
    “不行！更不可以！”杨年锦立马握住林奇的双手，“你若一去不回，我等谁回来娶我？莫不是林哥哥想年锦等你一辈子，在这儿做个活寡妇？”
    “林奇，刘府那边，还需要你去周旋到年锦的解药，文玉姑娘的事情，就交给我来，锦儿，哥哥给你保证，你一定不会失去我的。”
    对上述那些肉麻的对话，听得第五余是全身发颤，“真是矫情，婆婆妈妈，你们都别去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话落，第五余匆匆离开了杨府，回尚景客栈准备出行的东西去了。
    “夫人，十年前，你为何要弃小姐而去啊。”看着气氛冷沉了下来，巧芯赶紧搭上了话。
    此问句，也问进了杨青越和杨年锦的心中。
    因为，在他们最开始的误以为里，还曾觉得殳珏的失踪和他们父母的死因有关。
    殳珏将文玉的娇手捧在掌心，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三十年前的吴院案说起。
    原来，魂玉并非是吴院劫富济贫得来的，而是通过强抢的手段，从殳珏祖辈一代杀戮掠夺来的。
    不管是吴院的吴天成、刘高萍，还是刘府的刘梓、冉玲珑。
    他们全部都是表面善良，背地却做着伤天害理事情的杀人恶徒。
    什么吴家世代清廉，留下千古佳碑，全是和地位、财富挂钩的当面清白。
    个个野心勃勃，为夺高阶之位，杀心大起，心狠手辣，不仅设计弑掉殳珏的父母，长兄，连刚满月的小弟也不放过，一族亲人都惨死于他们的刀下，吴天成也如意获得镇族之宝-魂玉。
    自吴院将殳氏满门灭口夺魂玉后，吴家才借此四处救死扶伤以为洗白一手鲜红。
    只是，谁也没想到，殳氏一代命不该绝，当时正由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年满十岁的殳珏潜逃了出来。
    关于对外所传的三岁病患幼童，其实并非旁人，也正是殳珏自己。
    只是保护殳珏的两个随从利用了江湖中的缩骨之术，再因殳珏天生本也长得小巧玲珑，遂叫旁人暂时难以判断出其具体年龄。
    当时，他们假冒病者，潜进吴院，一来是为了夺回魂玉，二来暗中下毒，以报家族的血海深仇。
    等吴院上下满门死亡，为了洗脱他们的嫌疑，两位守护殳珏的夫妻，决定一齐混死其中。
    每个人面目全非，尸身分离，眼珠子都被挖出堆在一起，吴家孩子全被剥皮抽筋，显露森森白骨的原因，也是为了让旁人难以分辨殳珏的生死。
    之后，魂玉一直化作玉石佩于殳玉的脖颈，从未告诉过任何外人，也从不离身。
    虽窥探觊觎它的人比比皆是，但居心叵测之人绝对想不到，当时杳无音讯的魂玉竟常年佩于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出逃后的殳珏，一次缘机被蛊王捡回去做了义女，并且对她十分宠爱的加以培养。
    使得蛊王的几个亲生儿女无一不对殳珏起了嫉妒和愤恨之心。
    其中，就包括了冉玲珑。
    待殳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相识了文清源，并且和他一同坠入了爱河。
    期间，出现过第五长由的相阻，但殳珏对他是一点情爱之意都没有的。
    所以，这也是殳珏为什么能一眼认出第五余，并且主动找上他跟着一起回来的缘由。
    要说殳珏为什么要要偷练禁术，也是出自冉玲珑的毒手。
    冉玲珑在殳珏怀胎八月的时候，给她的安胎药中偷偷添了一味能使婴孩胎死腹中的毒药。
    幸得文清源发现及时，只是，大人保住了，但文玉就只能面临早产的风险。
    而早产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也会夭折。
    之后，殳珏想到了乌邑族中的禁术，便开始尝试，不断滴血炼药，反复拿自己做容器，给自己的女儿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