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挖掘陷阱坑的士兵明显比前两天少了一部分人,不过好在长长的陷阱坑基本快要完成了。
陷阱坑的宽度已经达到了六米,这对于毫无防备未经专业训练的马匹来说是致命的,但西蒙还是觉得这有些不够,特别是遇上高大的战马时。
不过,今天的进度可能要放缓了,两位男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大早,西蒙和温特各自带了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押着腿部烧伤的汉斯,沿着晨雾笼罩的温斯特鲁特河,向上游的方向进发。
他们要找到汉斯所在的流浪者营地,证实他所述的真实性,然后在营地里抓捕所有散播谣言的流浪者。
同时,西蒙还留了些伶俐的好手给善于隐匿跟踪的比尔爵士,今天他的任务是时刻留意朗格的动向。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西蒙总是觉得这件事和他那阴郁狡诈的哥哥脱不了干系,因为根据汉斯的描述,雇主的身高身形和他是比较吻合的。他可以掩盖自己的外貌和声音,但无法真正改变自己的体型。西蒙觉得朗格还不至于谨慎到在他的鞋底垫些东西改变自己原本的身高。
「啊,我的腿!」汉斯摆脱了左右两个架着他一瘸一拐行走的士兵,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警戒!」西蒙的语音刚落,士兵们便条件反射似地向外侧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如临大敌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
过了一会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士兵们没有放松警惕,西蒙和温特下了马,在两个士兵的陪同下提着剑走到了汉斯身旁。
「你在耍什么花招?说不出让我满意的回答我现在就让你的脑袋搬家!」男爵温特对汉斯这令人一惊一乍的行为很不耐烦。
现在,他开始怀疑汉斯是不是在把他们往敌人的埋伏圈里引。不过,这次他和西蒙带了四十个全副武装的私兵,光凭汉斯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浪者同伴根本没法伤害到他们。
「我,我,我的腿感觉快被撕裂了!」汉斯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那肮脏的手伸向裤腿,往上一扯,映入眼帘的是粉红色的烧伤创面和其中夹杂着白色和棕白色的斑块。他的腿部运动使崩裂开的创面流出黄色的脓水,令人不忍直视。
「给他喝罂粟汁。」
西蒙看向了旁边的一个私兵,私兵无奈地低下头,有些不情愿地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显然他认为给这个邋遢的流浪汉镇痛没什么必要。
不一会儿,汉斯紧绷的脸舒缓了下来,看上去没刚才那么痛苦了。
「继续走,」西蒙和温特重新上了马。
「罂粟汁你也喝了,如果午餐前没能赶到你口中的那个营地,我会把你的头剁下来扔到温斯特鲁特河河里,我保证。」温特补充地说道。他将汉斯刚刚还涨的通红的脸瞬间吓得煞白。
不知道是因为止痛药剂的作用还是因为温特的威胁,汉斯走路的速度比起之前出人意料地快了许多。
没一会儿,在最前面探路的士兵做出了停下的手势,跟在后面的士兵停下了脚步重新开始警戒四周。探路的士兵一路小跑到西蒙和温特的马旁边:「两位大人,前面有个小营地,不过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西蒙定睛望去,那是一个位于河滩边空无一人的小营地。营地里的流浪者要么是逃走了,要么便埋伏在营地附近等着自己一行人上钩。
西蒙和温特对视了一眼,温特对架着汉斯的两个士兵招了招手,很快汉斯便被押到了马前。
「这就是你之前呆的营地?」
「是,是的。」汉斯看上去十分恐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营地里一个同伙都没有,这样会显得他十分可疑。
如果他的同伙在这附近埋伏了西蒙和温特的军队并发起攻击,他毫不怀疑温特会第一个砍下他的脑袋。
「人都去哪了?」
「我,我,我不知道啊,公爵抓住我的那天之前还有很多人的呀,我被抓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人求求您不要杀我……」
温特抬手止住了汉斯的求饶,他也明白这不可能是汉斯通风报的信。
他想,要么是营地里的流浪者发现同伙失踪后便警觉地自行离开了,要么是背后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在暗处监视他们——可能是流浪者的人,也有可能是雇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寒意从温特的背后升起,他看向周围茂密的树丛,似乎每一片叶子都是一只监视着他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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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去狩猎吧,格雷特,」伯爵朗格在他的帐篷中无所事事地把玩着他的镀银匕首,「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外面有老鼠监视着我们呢,我的大人。」伯爵身旁身穿宽松***短袍、头戴羽饰尖顶皮帽、下巴上长着褐色山羊胡,一双原本凶戾的眼睛此时正谦卑地看着地面的年轻男人恭敬回应道。
格雷特爵士,被多尔斯滕伯爵领的贵族们一致认为是最有希望成为男爵的人之一。他的家族领地在弗尔德堡北部的韦瑟尔村,而他的父亲在科奥瑟去世后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于是,年纪轻轻的他终于摆脱了见习骑士的身份,直接挑起了掌管家族的重任。
他是个刺头,但同时了解如何在给领主留下深刻印象的用时讨得领主的赏识而不是反感。他很对朗格的胃口——勇猛好斗、尖酸刻薄、羁傲不训,但却忠诚恭顺地服从于领主。
毫无意外,他逐渐成了伯爵领中除朱利安爵士外朗格最信任的人。
不过可惜的是,朗格虽然贵为伯爵,但实际上拥有的男爵领宣称只有三个,他能够很好地掌控这三个领地,所以暂时没有将男爵头衔分封给手下骑士的意思。
如果在格雷特爵士漫长的一生中,他的领主伯爵朗格有幸得到更多头衔和更大的领地,他和他的韦瑟尔家族很有可能会被恩赐一个全新的男爵领宣称。这便是他忠心耿耿不留余力地服务于朗格的根本动力。
「哈,不用担心,只狩猎,仅此而已,」朗格将匕首收到刀鞘中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侍从帮他披上了红色的羊毛披风,别上了一根镀了银的胸针固定,「对了,我们的眼线有什么新消息?」
「男爵西蒙和男爵温特今天清早便带着被审讯过的流浪者俘虏去找他的营地了。」
「他们注定会扑空,而温特那个假绅士说不定会暴脾气地当场斩下那个流浪者的头!」朗格的脸上挂着轻松和愉悦,侍从们正有条不紊地为他收拾着狩猎需要用到的东西。
「虽然公爵大人明确下令不许再讨论这种扰乱军心的谣言,但是据我所知,现在还是有很多士兵在偷偷讨论这件事。我敢肯定,男爵西蒙的声望一定会遭到很大的打击,而他的愚蠢效仿者温特也会尝到苦头。」
当他们有说有笑的之后,一个脸上带着慌乱的士兵闯进了帐篷,这可真够扫兴。
「大,大人,男爵西蒙和男爵温特回来了。」士兵喘着粗气说道。
「你这个鲁莽的混蛋,」刚刚还一脸恭顺的格雷特爵士瞬间变了脸,他眉头紧锁眯起了眼睛上前走了一步。
格雷特的架势吓得士兵连忙补充着说道:「他们捉住了达维德!」
「什么,」朗格兴致勃勃的愉悦情绪到这算是真正地一扫而空了,「这个笨手笨脚的混蛋!」
「那两个混蛋男爵有没有对他做些什么?」格雷特爵士粗鲁地抓住士兵的左肩,
将他扭得面向自己。
「抱歉,我,我不知道,」士兵有些害怕地将眼神移向地面,生怕有哪里惹得眼前这个暴戾的家伙生气,「不过他看上去好像受伤了,我想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才被捉住。」
格雷特爵士将目光移到了朗格身上,准备听从他的领主拿定主意,但此时朗格眼中毫不遮掩的杀意让生性便残忍的格雷特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走吧,去一趟西蒙和温特扎营的地方,」朗格走到武器架旁拿起了他的剑,「还是我和你。」
格雷特爵士松开士兵,也跟着朗格出了帐篷,在卫兵的注视下同样从帐篷外的武器架上取回了自己的剑,挂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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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蒙营地中一颗粗大的山毛榉树下,有一个受了伤的黑袍人正在痛苦地呻吟。
医师阿瑟罗接过了林德修士递来的烙铁棍,等到原本烧得橙红发亮的烙铁又差不多变回原有的颜色时,阿瑟罗让士兵按住黑袍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烙铁对准了他那开放性伤口印了下去,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了整个营地。
「他的情况怎么样?」站在一旁的西蒙看着医师阿瑟罗和林德修士的背影问道。
「目前所有的流血创口都已经止住了,但他看上去很虚弱。如果你们要审讯他,注意尺度,不然他很容易就……」阿瑟罗传神地耸了耸肩,将烙铁棍递回到林德修士的手中。西蒙明白他的意思,任何折磨式的审讯都可能要了这个倒霉蛋的命。
林德修士将烙铁棍放回了火堆里,回到了山毛榉旁边:「西蒙兄弟,他就是朗格派来监视你的人吗?」
「我想应该错不了,」西蒙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捆起来的男人,「我很期待能从他的口中撬出些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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