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惑》第五章 游园相遇

    
    这两天潘雪伶没有睡好。夜晚的凉风习习，总能搅扰她的睡眠。她起身，撩开帘帐，点起一盏蜡烛。烛火悠悠照应在她的脸上，竟然微微失神。
    “小姐，怎么起来了？”地上的阿青揉了揉眼睛，拿起床上的衣物，缓缓盖到她的肩头。
    她支开纸窗，窗外种满了她最喜欢的菊花，“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些天，天气的多变，使得其他的植物受不了冷风的，纷纷都低垂下了枝头。
    “没事，睡吧。”
    这一睡便到了天明。
    “小姐，今天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呢？低髻可好？”
    潘雪伶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呀，我好久没有梳过低髻了，每天都绑着紧紧的高髻，头发都要绷断了！”她摸摸快要成型的发髻，朝镜中的自己腼腆一笑，“快点吧。”
    “小姐，不要着急，小心我不小心缠乱你的头发哦！”
    “喂，竟敢威胁我！”在阿青完成发髻之时，潘雪伶一转身，一掐她的腰身。
    “啊，小姐，好痒好痒，不要挠了！”阿青被挠得满脸通红，“小姐，我知道错了！”
    梳洗完成后，阿青替雪伶更衣，插上头钗，扶着小姐，走进大堂。
    庄严的大堂之上，老夫人与父亲已经到场了，正在用茶。看到雪伶带着丫头阿青先到场，父亲投以满意的深情，点点头。
    她向下一跪，“老夫人，父亲大人，雪伶给你们请安了。”
    “起来吧，雪伶。”
    身后出现了脚步声，只见阿如扶着大夫人，大夫人精神矍铄，身旁的潘亦涵朝着雪伶微微一笑，“雪伶来的可真早呢！”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她的母亲，杨素柔。
    雪伶微微一顿，向着两位夫人的方向，“大夫人，母亲，雪伶给你们请安。”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相对而站，她们身子微微一侧，“姐姐早呀！”
    “妹妹今天起的真早！”说罢，站回了母亲身旁。
    潘天良站起身，“好了，今天孩子们都起得很早，今日无需多礼，你们都各自收拾收拾，打扮一下吧。”
    收拾一下？这是要去哪？
    前些日子。
    一封信传送到了潘府，是邀请潘家集体参巡怡馨苑的一份请柬，署名却是高梓豪。
    “良儿，这个高相为何要约你？”老夫人发问，“是不是就是你否决他想法的那人呀？”
    潘天良点点头，“我曾经否定了他的想法，确有此事。”
    老夫人略微担心，“良儿，你认为高相的此番举动，是为何？”
    那日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已有缓和的趋势，此次邀约，是要赴的。那高相的地位，也是多少人追求的，巴不得马上跟他高家结亲。
    “母亲，依我看，”潘天良思忖道，“怡馨苑是皇家之地，不可随意进入，除非得到皇帝的允许。但是高相又是身居高位，得到进入的允许也是在情理之中。上次在朝堂上闹不和，这借着赏园的由头也是拉进距离的好方法，除此之外，我觉得带孩子们出去见见世面也是不错的选择。”
    老夫人点点头，“良儿，就依你吧。”
    *
    两个孩子喜笑颜开，听说怡馨苑地处暖流地带，许多稀有的花卉都是那里独有的。
    潘家一行人从马轿上下来，高相已经在怡馨苑门口迎接。
    潘天良身子一恭，“高相，幸会幸会！雪伶，亦涵，还不见过高大人！”
    “雪伶／亦涵给高大人请安。”
    “诶好。潘家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高相眯起眼，打量雪伶和亦涵两人。
    “高兄怎么还在外面，要不进去坐坐？”
    “潘兄啊，不了不了，您先去前面的亭子里歇歇，等客人们到齐了我就来了。”
    一行人走到亭子里，那里聚满了朝野权臣，以及他们的亲眷，场面不可谓不盛大，只是有一个身影使得雪伶驻足。
    是他。她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竟朝着他的背影微微出了神。
    “小姐小姐，这位公子是上次救过我们的人！”阿青点着他的背影。
    雪伶伸出手，拽回她的指尖，“诶，别指人家。”雪伶偷偷瞄一旁的亦涵他们，还好他们没有看到，她嘴角的微微上翘却藏不住心中的欣喜。
    上次，也是这样的背影，在他轻描淡写地说“举手之劳”之后。
    此刻的他正在和朝廷得力的军师畅谈。
    他是陪着父亲杜帅一起来的。西北地区动荡，今日算是偷懒一回，难得的清闲，过一过闲情的生活。
    “潘兄来了啊。”
    有些大臣一回头，纷纷附和，“潘兄。”
    随着声源，众人纷纷回头，杜宇恒一下子就看见站在人群中央的潘雪伶。
    是她。
    那天帮她解围，算是初次的相遇。
    若是初次遇见算是偶然的话，那么这第二次的相遇，便是缘分使然的吧。
    两人的距离，隔着一大群旁人。
    杜敬轩一看潘家来人了，便站了起来，走向潘天良。
    两人见面，喜笑颜开。
    “杜将军，好久不见，今天，你们家的宇恒呢？”
    “潘兄，别来无恙啊，”说完，他拍了拍潘天良的肩膀，“呶，我们家的那小子呀，正在跟军师讨论。”
    顺着杜将军的指向，“小子还挺俊的，一表人才啊。”
    “呵，哪里哪里，依我看啊，小子就军事理论还不错，”忽的又转换了话题，“倒是你，听说这几日正在调查游氏，可忙坏了？”后来又稍微靠近他，“听说在朝堂上高相与你意见不合？”
    “承蒙将军的关心，潘某一切都好。虽说意见向左，但是带孩子出来也是值得的。游氏的案子虽说有些棘手，毕竟算是跨境，禹秋现在国力强盛，就不信制服不了那些反贼！”
    “游氏一案估计牵扯甚广，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搞不定。”而后他又摆摆手，“算了算了，今天不聊政事，赏园，尽兴！”
    “莫不让孩子们自己去吧，我俩还可以畅谈，杜将军以为如何？”
    “依你！”
    一旁的大夫人便不高兴了，却不好面露愠色，“老爷，孩子们没有来过怡馨苑，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呀？依我看啊，让咱们家丫头跟着，还有啊最好让杜家公子相陪，这样我才好放心，您说是不是？”
    杜宇恒是杜家长子，又是未来禹秋的少将军，风度翩翩，说不定以后是国家的栋梁，这等人才，怎可让给旁人？
    “夫人说的有理，只是为什么定要公子作陪呢？也没有问过人家的意见，一个男子陪伴两个女子赏园，这这这，”潘天良眉心一紧，但却听到杜将军的回答，“算了无妨。大夫人担心的有理，宇恒，过来。”
    听到叫唤，“爹。”猝不及防撞进水汪汪的雪伶的眼眸里，就匆匆一瞥，便转头，看着父亲。
    杜宇恒的出现像是一块天降的陨石，骤然飞向人间，经过大气层剧烈的摩擦，最终“咚”地一声，激起了女孩儿心中的涟漪。
    潘雪伶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微微低下头不看他。潘亦涵在遇见他的时候，竟然移不开眼神，这位少爷竟是如此的俊俏，将军的孩子，果然不凡。但是她不敢看的太久，便在矜持的作用下，羞涩的低下头。
    “这两位是潘府的两位小姐，宇恒，你愿不愿意护送她们去游园？”听到杜将军询问，杜宇恒没有疑惑，“是，父亲。”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两个女孩儿开心极了。
    “那，就放孩子们去玩吧，潘兄，请！”
    “哈哈，好！”
    在他们转身去游玩的同时，大夫人拍了拍亦涵的肩膀，“亦涵，好好表现。”
    倒是潘雪伶，转身却对阿青说：“阿青，待会儿不要乱说话，嘘——”
    潘亦涵好奇地朝雪伶的方向看看，只见阿青点点头，不知所以然。
    *
    “你是不是杜将军的长子，精通兵书的那个杜家少爷吗？”
    听到叫唤，杜宇恒转过身，“杜某只是个粗人，只懂一些兵书谋略，大小姐谬赞了。”
    风度翩翩，文质彬彬，他就像一颗星辰，却猛然坠落在她的心间。
    “公子哪里的话，公子一表人才，将来必当光耀门楣，保卫家国，到时候全要仰仗少将您呢！妹妹，你说是不是呢？”潘亦涵转而询问潘雪伶。
    “…”
    “大小姐过誉了，杜某不敢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妹妹？”
    “嗯，杜公子气宇不凡，将来，将来一定是能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才。”她磕磕巴巴地说着，却被一声叫喊吸引了。
    “你们看啊，那边有赤尾蝴蝶，啊你们看，蝴蝶！”
    潘亦涵一听连忙拉起雪伶的袖子，“妹妹，咱们去看蝴蝶好嘛？”
    “好。”
    怡馨苑的采薇角是整个苑子里集结热气的最多的地方，也是整个苑子里最受欢迎的地方，那里时不时还会出现些稀有物种，鉴于无害，就由着物种自由生长。
    只见一排排低矮的灌木丛上，空气中的露水降落在上面，将树叶的纹路放大，一丝一丝，清晰可见。
    随后灌木丛后面的高树丛中竟飞出十来只蝴蝶，她们翩翩飞翔，是带着破茧成蝶的兴奋，蜂拥而上，让人迷了眼。
    亦涵伸手就要去抓住蝴蝶，可是那些蝴蝶咋受得了大掌的控制，便穿过亦涵的掌心，逃窜了出去。
    “你看你看，那些蝴蝶多漂亮呀！”
    或许是受到气氛的感染，雪伶也伸出手去，摊开掌心。她情不自禁地转圈，萧瑟的秋风掠过她的青丝，那份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许是吸引了蝴蝶，竟有一只蝴蝶飞到了她的身旁。
    她伸出手，蝴蝶竟然停在了她的中指指尖。
    蝴蝶和她。
    杜宇恒的眼睛里只注意到这两件事。
    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失了真，只剩下了这两件美好的事物。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她就像一株开在安静里的花朵，引得蝴蝶为其驻足，引得蜂儿徘徊不前。
    时间便在这一刻静止。
    －－－－－－题外话－－－－－－
    男女主角终于又见面啦~（撒花撒花）希望两人马上擦出爱情的火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