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
屠弥负手而立,红衣倾华,滟冠天下,他远眺着远处暮天之下的界限,惑人的桃花眼里沉淀了很多看不透的深沉。
“还没消息吗?”屠弥沉声问。
他身后一个黑衣属下道:“那天澈王妃同西楚公主起了一些冲突,后来就再没了消息,也不知是被哪方面的势力带走。澈王爷那边的人也在找。”
屠弥压着眉心,棋差一招,小丫头去皇陵的那一天,他差一点就可以带走她。
一想到小丫头如今生死未卜,他就很担心,怕她凶多吉少。
天下传言沸沸扬扬,尤其是胭脂泪的出现,百年之后重现江湖,他隐隐觉得,更让他担心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时,屠弥身后一个女子道:“殿下,楚天最后出现救下了楚存安,您还想不到吗,伤了楚天最宠爱的女儿,落悠歌哪里有那么容易逃走。恐怕您就算找到她,也是一具尸体。”
“闭嘴!”屠弥倏然怒了,回头指着那个女子道:“你做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你竟然敢把霹雳弹用到落悠歌身上?是何居心,嗯?”
若不是墨澈当时出现救了她,怕是她会重伤。
那女子低眉顺眼,闻言沉声道:“殿下,当时东雍皇上和她站在一处,这是多难得的机会,我只是想杀了东雍皇上,一了百了而已。”
她身边的男子也低头求情:“殿下,白芷是无心的,她也是为了殿下着想,一时太冲动了些。”
屠弥潋滟的眼中此时全是怒色,他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内,我要得到落悠歌的消息。”
他实在想不通,落悠歌还能去了哪里。
胭脂泪的事情已经将她彻底推入了深渊,她若是没有什么倚仗,必定步步艰难。
……
沧雪涯,云阁。
落悠歌恢复得好了一些,她所住的居室在半山腰之上,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天然凸出的半山崖,横亘山间,脚下都是云层,可见高不可测,远眺时几乎将整个天下都收进眼中,风景如画。
这一片山脉,叫沧雪涯。
宛如室外桃源一般,她站在半山崖处,可以看到依山而建的一片白色宫殿,连绵在山间,隐藏进云层里,俨然一片惊心动魄的风景。
只是这个地方,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只觉得隐藏在山脉里的一片白色宫殿,能躲开这么多人的耳目,成为云阁总部,实在是很神奇。
一连两日,落悠歌偶尔会出去走一走,除了孤月,千魂和非殇,她没再见到什么人。偶尔经过的人虽然一身杀气,却对她极为恭敬的点头示意。
养伤太闷,落悠歌把自己关在云阁的秘辛房中,颇有兴趣地翻着,听千魂说,秘辛房只有云阁尊主和阁主二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收录着天下秘辛。
秘辛房在一处独立的山峦之上,她来的时候,秘辛房门前守卫着一名老者,见是落悠歌,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兀自打开了秘辛房的门。
甫一进来,落悠歌看着无数书架,心下震撼不已。
她闯御书阁的时候,觉得古籍那关的书已经是足够多了,可和云阁的秘辛房相比,排山倒海之势不足以形容,这里比十个御书阁加起来都要大。这里的藏书琳琅满目,林林总总,一眼望不到头,只看的到一排排书架。
落悠歌从这头走到那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她面色抽了抽,想着这里既然收录了天下秘辛,藏书自然是多的不枚盛举。
随手翻阅了几本,大到哪国皇室的皇子血脉不正,后宫淫乱,小到哪条街上有哪些驿点,归何人管辖,这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无意中看到荼蘼谷一卷的秘辛,落悠歌好奇,忍不住拿过来翻了翻。
她看到了屠弥的名字,在他的背景那一栏,落悠歌看到四个字,她手颤了颤,放下那一卷,心中大惊。
许久之后,老人从门外走进来,恭敬道:“小主,时辰不早了,小主早些去歇息,明日再来看也成,这秘辛房无数卷札记,秘闻,连续翻个好几年也翻不完的。”
落悠歌点了点头,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老人:“这里有没有关于胭脂泪的秘辛?”
“胭脂泪……”老人捋着胡子喃喃道,“应该是有一些记载的,小主稍等,让小老儿找找。”
话落,老人便径直走到了书架之中,步伐轻盈,身板很直,明明都已经头发花白,年过半百,却是丝毫不见老态。
不多时,老人捧着一卷发黄的札记走来,递给落悠歌,恭敬道:“小主,这本札记已经许多年了,只是都有些破旧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小主想要的东西。”
落悠歌笑了笑,“无妨。我先看看。”
老人走了出去,落悠歌靠在书架上翻着那本札记,纸页泛黄,磨损痕迹很严重,果然如老人所说的那般年代久远。
只见那本札记上写着,胭脂泪千年前曾经是幽族至宝,并且是合为一体的,形状似泪。后来在一场大战之中,胭脂泪碎裂,分成了好几块,散落在云空大陆各地。因为胭脂泪有灵,连带着那些藏着胭脂泪的地域,也都充满了灵气。
如果找齐了这些碎掉的胭脂泪,便可唤醒巨大的灵力。
得胭脂泪者得天下,传言并不空穴来风。
而这些散落的胭脂泪,每一块虽然外观相似,但却各有各的用处。其中幻真之泪,可幻化真相,破云除雾。诛心之泪,伤其所爱,灭心诛情。共情之泪,灵魂共生,幻人合一……
落悠歌心中一动,再往后继续翻,却已经没了,札记里有磨损撕掉的痕迹,不知是被人撕掉还是常年流传之下丢失的。
翻到一半就没了,落悠歌有些遗憾,她还是不知道胭脂泪到底有多少颗。这感觉就像是突然好奇心起来的时候又被一刀掐灭,她抿了抿唇,往回翻了两页。
看到诛心泪,落悠歌眸光微闪,很详细地看了那一页。
诛心泪很邪性,伤其所爱,这不是逼着别人彻底断了情根,从此断情绝爱吗?
不爱则不伤,伤身为下策,诛心为上策,伤人所爱,着实诛心!
看够了,落悠歌才走出了秘辛房。
她的脚步很轻,路过一处拐角时,她听到有人谈话,片刻后,她握了握拳,心中一阵悸动。
忍不住走出去,看着冷冷清清的孤月,落悠歌脸色复杂地问道:“你去暗杀墨澈?”
孤月本来在和非殇,千魂二人在计划如何进一步行动,没想到却被落悠歌听见。她转身,并没有否认:“是。”
“为什么要杀他?”
“他不该杀吗?你是不是被他利用傻了?我用幻影刺杀过他一次,不过失手了。下一次,我不会再失手。墨澈一死,天下必将大乱。”
落悠歌抿了抿唇。
片刻后,她沉声道:“他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要他的命。”
眼底有一丝义无反顾的坚定。
落悠歌说完,转身回了居室。
她刚走,孤月便皱眉,问千魂和非殇,“尊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会去杀了墨澈?”
“她能下得去手?”非殇反问。
孤月闻言冷哼一声,“她若是真能下得去手,我们便也不必一步步计划了。”
翌日一早,孤月一大早去给落悠歌送药,没想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连落悠歌随身的回生锁都被她拿走了,孤月一惊,连忙去找了千魂和非殇。
“不好了。落悠歌她一定是去东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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