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屠弥又来寝宫陪落悠歌。
落悠歌睡眠很差,即便用了安神香,最近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她常常半夜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又会入了梦魇,所以翌日精神又很差。
屠弥每次都会来陪她一会,哄她安睡之后,才会转身离开。
今日,屠弥刚踏进内殿,便闻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荼蘼酒。
这样的酒,喝上一次就再难忘记。
他顿了顿,迈步而入,只见落悠歌正倚在美人塌之上,紫色云绫,发髻垂下一缕,绝美容颜半遮不遮,温软而卧,她慵懒地捧着琉璃酒盏,往嘴里送去,正在细细慢慢地品。
脸颊漫上一丝红晕,清澈明亮的眸光都沾染上一抹醉意。
美人醉酒,也不过如此了吧。
屠弥驻足,目光停在落悠歌身上,微微怔住,再难移开。
须臾,他走进去,笑道:“东宫这么大,你怎么知道哪里埋了荼蘼酒?”
落悠歌懒懒抬眸看她,摇晃着琉璃酒盏里的酒,顿时酒香四溢,“我问了连姑姑。”
“她倒是什么都告诉你。”屠弥笑道。
落悠歌递给屠弥一杯酒,屠弥接过来,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屠弥,这酒是你酿的吗?”
屠弥笑了笑,看着落悠歌的眼睛道:“不是。曾经有一个人说她不喜欢荼蘼花,干脆把它酿了酒,与其看着闹心,还不如酿酒喝了。没想到,只是试了一试,就酿出了世间绝品佳酿,再不可替代。”
“还真是个奇人。”落悠歌又喝了一口酒,赞赏道。
屠弥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喝了许久之后,屠弥也是满脸的醉意,他手晃了晃,酒杯歪在桌上,他似乎有些困,有些醉醺醺,靠在美人塌之上,闭上了眼睛。
“屠弥……”
落悠歌喊了他一声。
屠弥没有什么反应。
落悠歌碰了碰他的手指,想要叫醒他,谁知,屠弥一把握住落悠歌的手,然后将她猛地一拉,落悠歌吓了一大跳。
整个人都摔进屠弥的怀里,她抬眸,屠弥妖孽面容近在眼前,皮肤通透细腻,比起女人都要华丽魅惑三分,然而棱角却很深刻,这华丽带着无法言说的妖冶,眼角的泪痣灼灼发亮,桃花眼里仿佛浸润着一层醉醺醺的朦胧,薄唇妖红而性感。
落悠歌怔了怔,轻声道:“屠弥,你醉了。”
屠弥将她按进怀里,敛着眸子看了落悠歌半晌。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仿佛落悠歌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许久许久,落悠歌忍不住想劈晕他的时候。
屠弥终于醉意熏熏地闭上眼睛。
落悠歌又喊了两声,屠弥没有反应,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仿佛没有什么知觉。
她舒了口气,轻轻推开屠弥。
这时候,她眸中的醉意,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朗,哪里还看得出方才微醉的模样?
落悠歌轻轻扶着屠弥的身子,让他躺到软榻之上,她给他盖上了薄被,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落悠歌转身走了出去。
她换了身简便的衣服,敏捷地一路穿行,来到宫中别苑。
到门口处,她躲过门口守候的侍卫,直接来到申屠鸢的寝殿,喊醒了她。
申屠鸢幽幽转醒,看到面前有人时,吓了一大跳,立马就要张口大喊。
落悠歌手疾眼快地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是我。”
“美人姐姐?”申屠鸢瞪圆了眼睛,待看到落悠歌的面容时她心里一喜,惊喜道:“真是美人姐姐啊。”
落悠歌并不耽误时间,直接道:“跟我走。”
“你要离开西夏皇宫?”申屠鸢低声问。
落悠歌嗯了一声。
申屠鸢无声说:“太好了!”
这个地方这么无聊,她早就不想待了,可是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如今美人姐姐要是出去,她就又能见到墨白夜那个死男人了!
申屠鸢很快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落悠歌离开。
两人顺利出了西夏皇宫,可是刚出宫还没走多远,面前忽然停下一个人。
仿佛就是为了在这里堵他们。
落悠歌见状,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看着眼前的人,不做声。
白芷打量了落悠歌和申屠鸢一眼,声音有些沉:“澈王妃这是要去哪?”
“与你何干?”落悠歌反问。
“拿到诛心泪就想走?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会有多伤心?”白芷怒道。
“你要拦我?”落悠歌扬眉。
“既然你这么狠心,我今天就替太子殿下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白芷冷笑一声,拔剑就向落悠歌袭来,落悠歌一把推开申屠鸢,迎上她的剑。
白芷怒劈而下,被落悠歌轻松躲过,白芷咬了咬牙,迅疾攻击落悠歌薄弱部位,落悠歌反身一转,一脚踢中白芷的小腿。
白芷登时单膝跪地,她厉眸看着落悠歌,怒道:“就算殿下杀了墨澈,那又怎么了?这天下之争,成王败寇,谁心里没有一些城府?谁不是整日活在算计之中?殿下和墨澈立场不同,注定会彼此敌对,彼此残杀,又分得出什么对错!”
“就因为这个,你就否定了殿下的一切!你来西夏,不就是为了拿回诛心泪的血祭权吗?你现在拿到了,为什么还要走?”
“落悠歌,你怎么能对殿下这么狠心!”
落悠歌正要走,闻言脚步一顿。
她转身,沉声对白芷说:“诛心泪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彻底把它拿回来而已。再者,我要走,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白芷咬了咬牙,又站起身冲向前去。
“落悠歌!你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对他予求予取,让他毫无怨言,没有一丝一毫招架之力的人!”
“那么多年,他守着荼蘼谷那么多年,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踏足!为了一句荼蘼花意义颓败的话,他费尽心思种下了四季常开不败的万丈荼蘼!他被人诬陷是邪灵太子,从小就为复仇而活着,他不学兵谋,不学朝政,却他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学医,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芷忽然苦笑。
“他只是想治好一个人脸上的伤疤而已!他疼她,惜她,不希望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伤!”
落悠歌忽然一顿,心头一阵恍惚。
她忽然想起自己脸上曾经的伤,那是因为莫姨娘在她房中放了火,她被救出来,脸上却留下了惨烈的伤疤。后来那伤疤又莫名好了,她从此为了自保仍然用人皮面具掩饰住完好无损的容貌。
她的伤,是屠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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