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歌擦去脸上的泪痕,“我不恨你,成王败寇,白芷说的没错。你和墨澈立场不同,注定了彼此敌对。你若是没杀了他,来日他就会杀了你。各谋各的江山,分不出什么对错。”
“但是,我不想面对一个,杀了我心上人的人。”
“心上人?”屠弥倏然苦笑。
空气仿佛沉寂,又慢慢冻结,一寸一寸地将吐出的话冻结成冰。
“小丫头,你走吧。今天我不会再拦你,将来你若是还来这皇宫,我绝对不会再放你走。”
落悠歌无声地笑了笑。
胸口的那颗诛心泪莫名灼热。
她转身离开,申屠鸢抿了抿唇,也跟在她身后。
千魂和非殇一路护着落悠歌而去。
不多时,这里只剩下屠弥,白芷,白术三人。
空气中一片死寂。
屠弥仰着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咽下一抹苦楚。
白芷离他短短三丈距离,她看着他落寞又颓败的身影,在一片荒凉的月光里,像极了孤独颓败的荼蘼花。
盛放,却通向末路。
这一刻,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抚摸左手手腕上的手链,这条手链她带了十二年,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手链上,有一颗雪白的玉荼蘼,默默盛开,温凉着肌肤,又时时灼烧她的心脏。
十二年来,屠弥始终念着那个人,哪怕那个人了无踪影。
而她,一直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心意。
从不与外人道来。
哪怕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往身后看一看,从来都在追逐前方看不到的影子。
白芷低低叹了一声,声音只足够自己听见。
“就算开到荼蘼花事了又怎么样呢,不管是末路颓败,还是颠沛流离,我也会陪你的。”
“你为什么,从来不愿往身后看一看。”
……落悠歌走了许久之后便停下,已经到了安全处,她对千魂和非殇说:“你们两个,送申屠鸢回漠?。”
申屠鸢立马反驳:“不不不!美人姐姐,我不能回漠?!我……我要去东雍找墨白夜!”
话落,申屠鸢低下头,脸颊有些红。
落悠歌会意,不由笑了笑:“好,那我便让他们两个送你回东雍。”
“你不跟我一起回东雍吗?”申屠鸢问道。
落悠歌摇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我不会回去。”
她不相信墨澈就这么死了。她必须要亲自确定,除非她见到他的尸体。
申屠鸢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美人姐姐,你多保重。”
落悠歌亦点了点头。
千魂道:“非殇一人去送她就够了,我跟着你。”
这女人一个人,他不放心。
落悠歌也没拒绝。
非殇带着申屠鸢一路往东雍而去,而落悠歌却和千魂来到了一处悬崖。
月华如冰,却很明亮,似乎近在山崖之巅,云海浮浮沉沉,悬崖上,冷气缭绕,激起一片冰冷。
“你来这里做什么?”千魂好奇地问。
落悠歌一言不发,四处张望,似乎在确认方位。
半晌,她对千魂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说完,落悠歌身子一晃,就往悬崖下跳去。
“喂!女人……”
千魂大叫,却只看到落悠歌的身影越来越远,千魂暗骂一声,懊恼地踢了一脚石子。
落悠歌在空中坠了片刻,运气稳住身子,缓缓平衡,落到地面。
她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方位,在月光之下依旧明亮的崖底寻找,心里很不确定,却又无比的期盼。
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只有一望无际的杂草,和稀疏的鸟叫,一片荒凉。
落悠歌似乎泄了一身的力气,月光清而凉地覆在她的身上,似乎要遮去她身上那一层挥之不去的落寞。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是千魂。
落悠歌没抬头。
“在找这个?”千魂道。
落悠歌抬眸望去,只见千魂扬眉看着她,而他手中,正举着一条黑色的锁链,月光之下,钻光灼灼,明亮更甚于天上的星子。
那片闪烁的亮光,几乎点亮落悠歌的眸光!
是回生锁!
落悠歌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抢下回生锁,触手一片冰凉,落悠歌紧紧地攥着,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将她淹没。
幸好,它没有丢。
“你怎么找见这个的?”落悠歌问。
千魂哼了一声:“你这个女人,什么都能乱丢,回生锁这么好的东西说扔就扔了,要不是我机灵捡回来,看你今天去哪找!”
“你跟踪我?”
落悠歌皱眉看千魂,千魂这意思,是她那天丢了回生锁的时候,千魂便立马去捡了回来,所以他一直跟着她去了西夏?
千魂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还以为你去了西夏会要死要活呢,谁知道你过的那么滋润,啧啧啧,我帮你找回了这个,没点感谢怎么成?一壶荼蘼酒,就这么定了!”
那荼蘼酒可真是上品佳酿,他早就想偷来尝尝了,就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落悠歌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不多时,两人回到沧雪涯的云阁。
一片云雾缭绕,远处朝霞落云,镀上一层金光,沧海霞映,云海如浪,美的惊心动魄。
千魂挥手解开了结界,云海中出现一条天梯。
两人顺着天梯而上,不多时,便回到了半山崖。
落悠歌刚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朝她扑来,将落悠歌撞得退后几步,堪堪站稳,落悠歌低头,只见是一个容颜稚嫩却很俊美的小少年,大概六七岁的年纪,此时正抱着她道:“落姐姐,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只可惜,上一回我们都没有见到你你就急着走了!”
“原本该喊落哥哥的,可是?哥哥说该喊落姐姐才对,以前没有发现,落姐姐竟然生的这样美。”
落悠歌看着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有些呆愣,她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立了不少人,有老有少,都是目光温软,满脸惊喜地看着她。
这些慈爱的脸,让落悠歌十分熟悉。
可是她却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她忽然有些遗憾,自己为什么会失去那么多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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