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歌在使臣所住的区域里漫无目的地乱逛,似乎在寻找路线,绕了好几圈之后,知书走的气喘吁吁,落悠歌很体贴,问道:“知书啊,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知书摇摇头,“奴婢不累。”
落悠歌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啊,她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许久之后,落悠歌停下脚步。
前方院子紧紧闭着门,落悠歌微微怔住。
知书抬眸一看便惊了,有些僵硬地开口:“尊主,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
落悠歌抬手,止住知书后面的话。
知书闭了嘴,心下大惊,前方的院子正是慕阁尊主落塌之处,而这里,少祭司和千魂大人吩咐过许多次,绝不能让尊主过来啊!
知书还想再劝,落悠歌淡淡道:“阿?和千魂告诉你,不可以让我来这里是不是?”
知书不言不语。
“即便是他们也不能左右我的想法,知书,你不必再劝了,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落悠歌语气淡淡,知书心中一醒,想着这可是尊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逾矩,因此,她一句话也不敢再反驳。
落悠歌站在那处紧闭的门前,不多时,远远瞧见一个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身暗蓝色锦衣,容貌俊逸,在看到落悠歌的时候他似乎震惊了一下,来人正是墨白夜。
墨白夜道:“尊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声音有些低,又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落悠歌抿了抿唇,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进去,见见他……”
话说出口,她手心里溢出了一丝汗,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墨白夜别过了脸:“抱歉。四哥的事情,我无权干预,你若是想进去,便看他究竟愿不愿意见你吧。”
落悠歌不发一言,难怪这几日都不见墨白夜的踪影,看来他一直在这里吧。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呼,依稀可辨是申屠鸢的声音。
墨白夜眉心皱了皱,急急道:“尊主,失陪了。”
落悠歌点了点头,一转眼的功夫,墨白夜便不见了。
不多时,申屠鸢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尊主,你看见墨白夜没有?”
落悠歌指了个方向,申屠鸢大喊一声多谢,便也是一瞬间没了影。
门前,只剩下落悠歌和知书两人。
“你就在这里等我,等我办完我的事,就出来找你。”落悠歌吩咐道。
知书皱了皱眉,依言照办。
落悠歌深深吸了口气,踏进门去。
这时候忽然有两个侍卫拦住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扫了她一眼。
“何事?”
“劳烦通报慕阁之主,我想见他。”
侍卫皱眉不悦道:“阁主日理万机,岂是平庸小辈随意便可见到的?”
话落便要关上门。
落悠歌连忙拦住,急急道:“告诉他,云阁尊主求见。”
此言一出,两个侍卫如遭霹雳,不可置信地看着落悠歌。
其中一个侍卫忙不迭跑去通报,剩下的一个盯着落悠歌看了半晌,不确定问道:“你是云阁尊主?”
门口守卫的侍卫是风烈临时派过来的,并非墨澈的心腹,因此对墨澈身边的许多人许多事并不了解。
只是这几日,他们常常会听院子里的人谈论起这位云阁尊主。
对他的大名,早已耳熟能详。
不多时,那个前去通报的侍卫去而复返,眼神似乎带着一丝鄙夷:“阁主有令,不见。”
落悠歌怔了怔,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两个侍卫关上了门,将落悠歌隔绝在门外。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咬了咬唇,转身便往回走。
他不想见她吗?
走了没几步,落悠歌忽然听到背后门重新打开的声音。
“慢着!”
一声高呼,背后的门打开了,无寂的身影急急出现,看到落悠歌时,他没有多少意外,但是眸光却有些复杂。
落悠歌看着他,没说什么。
须臾,无寂道:“阁主宣云阁尊主,随我进去吧。”
落悠歌一路被无寂引着朝院落深处走去,远远只见湖中一座飞檐亭,隐在碧树花海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墨色的身影,坐在棋盘一侧,对面无人,他似乎自己在跟自己对弈,花海掩映,光线明暗不定,落悠歌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而那个背影,却让落悠歌心中一颤。
“尊主过去吧。无寂退下了。”
无寂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落悠歌看着那个背影,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背影,忽然有些走不动路。
她垂下双眸,站在原地看着他。
所有的花海碧树,在她眼前氤氲成了地老天荒。
“还不过来?”
远处飞檐亭上,墨澈忽然开口,语调寒凉,像是锋利的刀尖。
落悠歌一颤,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敛着眸子接近了他。
她站在棋盘对面,看他时不时落子,她一眼便能看出来落子毫无章法,一败涂地,而他似乎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之上,须臾,一把挥了棋盘,黑白棋子化成灰烬四散,他面不改色。
“云阁尊主?”墨澈挑了挑眉,“好久不见,本王该说些什么?别来无恙,还是谢你曾经的一刀?”
落悠歌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墨澈,这张人神共愤却有些锋利寒凉的脸,让她怀疑昨晚那个登徒子哪里去了?如今在她面前装的人模狗样一脸君子尾巴朝天,落悠歌忽然升起一丝恼怒。
“本尊不过是来瞻仰一下昨晚闯进我房里的登徒子是何模样,如今见到了,果然同我想象的一样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落悠歌冷冷道。
墨澈闻言,面色倏然阴沉。
他抬眸看落悠歌,一字一句地重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落悠歌哼了一声,瞥开了头。
墨澈抬眸盯着她,这才看出来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似乎消瘦了不少,站在他面前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他心头微紧,明明昨晚还张牙舞爪的,不过才一天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起身走到落悠歌身边,撅起落悠歌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你就是如此评价本王的?”
“墨澈……”落悠歌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眉眼深邃,棱角锋利,眼底的一丝凉寒无所遁形,落悠歌看着他的眉眼,有些痴然,又有些无措。
墨澈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呵,你说的不错,在你眼里,本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本王不该如此冲动,不该从一开始就逼你迫你亲近你,这从头到尾,也不过是本王一厢情愿而已是不是?”
他把玩着落悠歌脖颈处的一丝黑发,嘴角的笑意寒凉迫人,“应当是这样的吧,否则你也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本王,转头便去了西夏携手屠弥太子。”
落悠歌忽然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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