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澈皱了皱眉,看着落悠歌的模样,她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生气。
“是,的确是因为碧血花,可本王去见苏清影不是为了这件事,苏清影的隐瞒,本王一清二楚。”
落悠歌微微一笑,打断了他:“我知道啊,苏清影还不配王爷屈尊,否则一片破花瓣就能驱使王爷去做任何事了,说不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墨澈听着落悠歌半分不留情面的话,眸光微沉,“落悠歌,你喝醉了。”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吗?”
落悠歌忽然有些委屈,抬头针锋相对地看着他。
墨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本王知道当年碧血花不是苏清影送的,本王只不过去见了她一面,问清楚了本王想要知道的事实。”
落悠歌似笑非笑,眸光嘲讽,“原来如此啊,不知道王爷要问些什么,问一问那个……叫楚楚的女人吗?”
墨澈眸光骤沉,“谁告诉你这些的?”
落悠歌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楚楚是谁?”
“无寂!”
墨澈对空气里厉喝了一声。
须臾,无寂的身影出现,他低着头面色肃然,没等墨澈问,他便立即跪下认错道:“王爷,是属下无意中说漏了嘴,才让王妃娘娘误会了,属下罪该万死。”
墨澈眯了眯眼睛,刚想说些什么,落悠歌忽然挥退了无寂。
“无寂,退下。”
无寂看着墨澈脸上,心下胆颤,跪在地上没动。
此事,的确是他的失误,若是造成王妃和王爷之间的误会,他恨不得立刻自刎谢罪。
落悠歌看着墨澈沉声道:“不关他的事,你如今发哪门子的脾气?难道这些事,我不该知道吗?”
她又转身看无寂,“还愣着干什么?退下。”
无寂面色肃然,仍是一动不动,等墨澈发话。
落悠歌忽然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回生锁,一下子扔到地上,“既然连回生锁都号令不动无影隐卫,那么这回生锁不要也罢!”
无寂脸色一白,“王妃娘娘……”
墨澈看了那回生锁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退下吧。”
无寂没起身,转向了落悠歌,单膝跪地,认真道:“王妃娘娘,或许属下口中的那些话让您误会了,但请您务必相信王爷,王爷待您之心天地可鉴,古今独一无二,如此深重,嗜您如命的情义,还希望王妃千万别辜负了,伤了王爷的心。”
其实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说的清楚。无寂如今已经有些相通了,关于楚楚的事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
若是王爷和王妃能彻底解决,释怀了这件事那当然最好。他不希望自己的话和自己的看法,让王妃娘娘先入为主,有了对王爷的偏见。
说完这些话,他才依令退下。
屋内恢复了一片寂静,缄默沉冷的气氛一寸寸发酵成入骨三分的寒意。
楚楚……是谁?
墨澈的眸光有些恍惚,看着落悠歌的目光有些深,没答话。
落悠歌冷哼了一声,瞥开了眼睛。
“让我来告诉你楚楚是谁……”
落悠歌眸光微冷的看着墨澈,“西楚当年夭折的公主,楚存安的姐姐,上官皇后的亲女儿!对吗?”
“你一开始答应救楚存安,不只是因为楚天的关系,还因为你想到了当年的楚楚……对不对?”
落悠歌攥了攥拳,分明告诉过自己不能冲动,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可是面对墨澈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情太脆弱了,容不得一点沙子。
她相信墨澈此时是爱她的,可是当她得知还有一个楚楚存在的时候,她的相信忽然有些动摇了。
苏清影和当年的楚楚有关,楚存安也和楚楚有关,而墨澈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因为他根本忘不了楚楚?
他不近女色,三尺之距,却相信了苏清影就是救他的人,却答应了用胭脂泪救楚存安,是不是都是在……怀念楚楚?
否则他为什么下意识就以为楚楚救了他?
他在看到楚存安的时候,又是否从她身上找过当年楚楚的影子?
毕竟楚楚和楚存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楚楚是上官皇后所生,而楚存安又一直教养在上官皇后名下,那么二人……应当是有很多共同点的吧?
墨澈曾经是不是……爱上过楚楚?
若是当年楚楚没死,墨澈身边……是不是根本没可能有她的位置? “落悠歌,停下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本王从头至尾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一点至死都不会变。”
墨澈捏起落悠歌小巧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多相信他一些?
落悠歌的眸子里仿佛有一滩水雾,她咬着唇瓣,忽然一手愤怒地指着门外的方向。
“当年因为碧血花,让你以为苏清影才是救了你的人,如今她分明不是!可是她又将碧血花送了过来,你就去见了她。因为你以为当年救你的人,是楚楚对不对?
所以你想问清楚这个答案,你想问清楚苏清影究竟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哪怕她当年骗了你,你心里也有那么一丝希望,想着或许苏清影对当年的事有过一些了解。
你敢说你心里,从没有希望过……楚楚还活着吗?一朵碧血花就让你纠缠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楚楚还活着呢?
若是她有一天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呢?到时候你是不是要更加不顾一切了?”
墨澈眸光深深地看着落悠歌,落悠歌愤然怒呼,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硝烟的味道顿时弥漫。
落悠歌瞥开眼睛,微微喘着怒气,眼眶有些微微的红。
“落悠歌,你果然喝醉了。”
墨澈声音夹杂着几分寒凉,落悠歌抬眸,触及到他微冷的目光。
她的心忽然沉了。
他如此避重就轻,又是什么意思?
落悠歌努力说服自己,楚楚已经死了,而且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死人计较,太没风度了。可是,她又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她心中很计较。
这一刻,落悠歌甚至希望楚楚还活着,那样就好了。
活人争不过死人。
死去的人,永远已经死去,记忆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年少的记忆,青梅竹马,那段记忆,应当是墨澈离开东雍之后的为数不多的一段美好吧。
若是楚楚还活着,墨澈选择了她,她毫无怨言。
可是楚楚已经死了,她无法确定墨澈心里究竟谁更重要一些,因为他根本没得选。
她以为自己才是墨澈遇到的第一个人,当年初见,虽然轰轰烈烈打了一架,可是她心里却记住了这个人。
没想到,一个楚楚,比她更要早一点遇到他,在他心里占据了一隅位置。
落悠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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