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诀》第四百五十八章 漫长黑夜

    
    就在那一声又一声嘲讽中，格洛里见证了一些人的失望。
    从艾贝尔纪元2031年11月中旬开始撤离，直到当月月底，格洛里与勇士们抵达了冰晶城往南的针叶林。实际上，金色联盟已经不在远古冰原。
    没有那么寒冷的风，却没有人显得轻松。仿佛，针叶林的风，比远古冰原的风凛冽一些。格洛里，也是感觉寒冷的人之一。
    万万没想到，西尔弗竟然与“收割者”有交易。可是，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格洛里，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在探索天空之城之前，格洛里从贝齐庄园救下了露娜，与一些功勋骑士团的成员。之后，格洛里得知露娜与德拉贡的弟弟鲍尔与贝齐先生有往来。甚至，贝齐先生的黑暗魔力就是来自鲍尔。
    当时，贝齐先生还与西尔弗有协议。
    所以，格洛里以为西尔弗早些时候就与鲍尔存在关联。尤其是，当狄伦奔赴贝齐庄园的事情出现之后。当时，西尔弗是要设计露娜。而在贝齐庄园，能让露娜吃亏的人也只有被称为“收割者”的鲍尔。
    可是，当格洛里想到翡翠城的事情，就出现了想不清楚的事情。当时，为了与西尔弗完成联盟的事情，格洛里特意奔赴了翡翠城，并且帮助西尔弗拿下了翡翠城。翡翠城，表面上是由被控制的巴斯达掌管，但实际上是由鲍尔掌管。
    既然西尔弗与鲍尔有利益上的冲突，那怎么可能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存在利益上的往来。唯一能让格洛里想到的事情就是，西尔弗与鲍尔都是惦记仇恨的人物。如果仇恨的对象一致，那么鲍尔也就与西尔弗有了可以合作的事情——鲍尔，记恨支持布莱森的露娜。
    于是，西尔弗与鲍尔、贝齐先生一起出了办法对付露娜。
    那么，后来呢？
    格洛里，不敢想。
    仿佛，黑夜来临。
    如果翡翠城的事情只是一场单纯的打斗而不是伤及利益之事，那么西尔弗就拥有与鲍尔再次合作的机会。
    也许，西尔弗与鲍尔都不看重翡翠城，而只是把翡翠城当做了筹码。
    也许，西尔弗与鲍尔的交易发生在翡翠城归于西尔弗之后。
    格洛里，是想要找寻一些安慰，以让西尔弗显得不那么令人害怕。但是，每一个夜晚，格洛里都会揪心。仿佛，西尔弗会从哪一个地方与帝国军团一起出现。仿佛，西尔弗会与鲍尔各站一边，各自嘲笑围困在陷阱中的人。
    而被困在陷阱中的人，除了格洛里，还有数万名勇士。
    于噩梦中惊醒，格洛里不得不与利欧、埃文谈论一番。甚至，一直以来，也没人敢将埃琳小姐的事情告诉给利欧。利欧，可是视埃琳小姐为亲近之人。即便利欧不愿喊埃文一声哥哥，却会主动向埃琳小姐示好。
    至今，埃琳小姐二十三岁，一直被利欧当做妹妹。尤其是小时候，利欧最喜欢与之说笑的人就是埃琳。而那一个总爱板着脸的埃文，竟然只能被利欧接受并且视为哥哥。在跟随泽维尔大人学习魔法的时候，利欧算是经历了一段纠葛的时光。
    利欧，一定会拼死去救埃琳小姐。
    在谈话中，格洛里一直避开关于望月平原乃至月神殿的话题，也只是谈论军团要面对的问题。作为一个伯爵，说一些有关大局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
    也不该有人知道，格洛里与勇士们在承担一些事情。甚至，那之中没人会去讨要别人的夸赞。
    有些事情，就是要被承担。
    有些事情，却不是人能控制，也不是能被预料。
    就在抵达针叶树林的第三个夜晚，格洛里听到了一些厮杀声。那些喊声，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就连天空之上，也是漫天杀声。
    那些暗影兽与“拾光”怪物，就像在围猎一般，不给人们准备的时间。有些勇士，没有熬过夜晚。
    功勋骑士团的“长臂猿”沃克，死在了鹅毛大雪之中。当时，沃克攥着格洛里的手，一个劲地恳求。
    “求你，原谅我。”
    “求你，原谅我曾经做过的错事。我很高兴，你与爱娜能从那些磨难中存活。而后来的事情，也请你原谅。在翱翔崖的时候，我差点就要丢下你们不管而独自逃离。差一点，我就要看着你们与诺亚丛林的光明骑士傀儡所吞没。”
    “格洛里，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格洛里，一个劲地点头，也紧攥沃克的手。而且，格洛里记得有一个叫做沃克的功勋骑士，记得曾经发生过的慷慨之事。沃克，可是没有放纵那些以豪斯曼为首的雪王骑士杀戮。甚至，沃克还对豪斯曼进行过劝说。
    在翱翔崖的时候，沃克是那一个会回望的人。既然沃克没有丢下一些事情，那么格洛里也早就不再计较。
    沃克，是一个拥有信仰的人。
    “沃克，是一名真正的勇士。他胸襟光明磊落，肯与邪恶争斗！”格洛里，奉上了一句认可沃克的话语，也只能继续挥剑，继续在凄寒的夜中追寻光明。
    战斗，不是一般的激烈。113
    仿佛，世界的终焉在降临。
    那些弓箭与长矛，就是在混乱中来。仿佛，那些弓箭与长矛，根本不用找寻目标，只是为了从四面八方而来，只是为了让勇士们陷于深夜的大雪之中。
    格洛里没了“不破”，就无法轻易劈断那些飞奔来的兵刃。于茫然中搏命，于厮杀声中找寻支撑背后的人，格洛里从一棵树下奔向另一棵树下。然后，格洛里就见证了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松树倒下。
    那些身穿黑龙雕纹战凯的剑士，简直如恶魔一样，被击倒了还能站起。
    后来，格洛里还看到了骑着黑龙的尤拉。
    尤拉，没有落地，而是在夜空中播撒黑暗之火。那火焰落在树上，树就以黑雾的形态遁入雪中。那火焰落在雪地上，雪就在燃烧中腾起雾气。仿佛，那黑暗之火无坚不摧。只要是触碰，就能引起一番翻滚。
    而那一把被格洛里整日提防的漆黑长斧，也从林子的一端飞来。途径一棵树，斧头就将树劈开……如果是碰到更加坚硬的东西，那斧头更是燃起黑暗之火。
    勇士们可是勇不可挡，没人在黑暗之火落下向后退缩！
    令人不能接受的是，竟然会有哭泣之声响起。甚至，格洛里还听到了哀嚎。树木在倒下，而勇士们也在倒下。格洛里，从来没见过这么激烈的战斗——那简直不是战斗，更不该存于世间。
    将近五万勇士，有半数长埋被称为“游魂之森”的针叶树林中。
    当天亮起，那些帝国的剑士就如影子一般缩进了各种缝隙之中。仿佛，那些帝国的剑士是从地狱而来，也只是为了让地狱生。
    看着滚烫的黑暗之火，格洛里因为一棵树的倒下而惊醒。
    挥剑的手，还在颤抖……
    专注的双目，几乎因为疲惫而呆滞……
    眨眼之后，格洛里才发现脚下是一些如恶魔一样的帝国剑士，还有一些变幻了形态的守序士兵。甚至，格洛里的披风还在燃着微弱的漆黑火焰。就在刚才打斗结束前，有一名帝国剑士朝格洛里丢了一枚魔法弹。
    格洛里，不只是中了诅咒，还眼见星辰战凯龟裂。幸好，格洛里还是稳稳站住了脚步。格洛里，很倔强，与一些勇士一样，不肯抛弃那已经靠近的希望与光明。
    似乎，第三天的夜格外长。
    在一番厮杀之后，勇士们累得够呛。
    仿佛，冰晶城拥有用不完的兵士。只要勇士们得到喘息的机会，那些恶魔又会从冰晶城出现。就像漆黑的潮水，奔着针叶树林而来，又于天亮之前消失。
    第五天，也随之而来。
    又是一番厮杀，金色联盟不得不继续向南撤退。同时，从荣誉城赶来的猎手，死在了寒冷之中。
    猎手的信件，是于金色联盟队伍前飘落地面。
    那猎手，值得称赞。
    勇士们，为猎手与牺牲的勇士们送上了祝福，继续在冰雪中向东南撤离。
    在艾贝尔纪元2031年12月中旬，金色联盟撤离到了骑士城北面。并且，一道以神之力为主要魔力的魔法屏障被立下。魔法屏障，借由格洛里与菲尼克斯共同发起，并且由勇士们坚固。至此，格洛里算是与勇士们完成了一次反抗魔龙帝国的战斗。
    随后，格洛里不得不返回荣誉城。
    月神军团的攻势，有些猛烈。仅仅是经过一个多月，西尔弗就率领月神军团穿过了月光之河，并且拿下了神迹之城。而丽儿导师，则是率领复兴军团的剩余勇士在神迹之城的东郊布置了一条防线。
    格洛里，以为自己要为荣誉城献出一份力量。措手不及的事情是，一些贵族竟然又找到了一个对付平民的时机。
    有的贵族，直接问：“蓝色星辰，你为什么没有拿下冰晶城？”
    有的贵族，还问：“瞧，都怪蓝色星辰要去攻打冰晶城。现在，我们的神迹之城被西尔弗夺走了！”
    有的人知道真相，安慰格洛里：“瞧，这世界是有坏人。可是，好人也多。开心一点，因为你就是一名勇士！”
    就在荣誉城的领主大殿，格洛里放弃了伯爵爵位。可是，格洛里根本不在乎什么伯爵。而勇士们，也是为格洛里返回荣誉城而欢呼。
    “勇士，已经归家！”
    听着欢呼声，格洛里感动到不敢停留。一阵快步，格洛里从鲁思殿下的眼前钻进了人群中。
    格洛里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尤其是漫长黑夜来临之后。然而，格洛里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格洛里知道不能这么放弃！
    “勇士，还不能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