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神到男神经之坎坷路》7.小儿女(七)

    
    楚晔见到来人眉心一皱,正要赶人,在眼风扫到对面昏昏欲睡的人时却犹豫了。
    还未等他犹豫完,凌南早已起身上道地将一干人迎了进来。
    一间屋子一下子多了十来人,各色脂粉味扑鼻而来,阿圆梦中汲汲鼻子,还是忍不住咳醒了,灌了两口茶压下喉中的痒意,整个人算是有点清醒过来,目瞪口呆看着来人,磕磕巴巴地问楚晔:“这是你叫来的?”
    回答他的是一记极冷的眼风。
    红娘从进门那刻起便将这房内三人打量了一番。
    那个玄衣俏郎君从进门那刻起眉心便皱得能夹死个苍蝇,必是……必是……见多识广的红娘断定,必是不好她们这一口的。
    那个一脸憨样的小子,显然是个打杂的仆役。
    剩下的那个,虽然长得一般,年龄也尚小,但一身富贵样,满头满脑地在告诉别人我家有钱,而且不是一般地有钱!此刻他一双眼睛朝着姐儿们滴溜溜地乱转。
    据红娘纵横窑界三十年的经验来看,这小子有戏!可待发掘!
    “这位少爷。”红娘一步三晃扭至阿圆跟前,指着一众花团锦簇的姐儿们,声音是跟小绿如出一辙的甜腻,“奴家这一干妹妹可还趁爷的心?”
    阿圆望着这一干的波涛汹涌,人虽醒,脑子还有些混沌,揉了揉胸口憋嘴直言道:“她们太大,我太小了。”
    红娘闻言一愣后呵呵笑得猥琐:“爷初次还是找个大点的疼人……。”
    阿圆还没琢磨出这句话的含义,便听红娘问:“公子贵庚?”
    “快十五了。”阿圆顺口回答。
    嘿嘿嘿,红娘直笑,“爷这是长齐整了。”
    “自然。”阿圆挺了挺胸道,“夏荷姐姐说我过了十五后还能更大些。”
    听到这话饶是身经百战的红娘也有些尴尬,这小子太直白了。
    两人一通对话下来。
    凌南连脚趾头都红了,心里却松了,还好不是断袖。
    楚晔一张脸也青青红红变幻莫测起来。
    红娘明白大户人家的少爷往往各色丫鬟围绕,小小年纪便开了封,有通房丫头的并不少。只是不知这小子哪里来,这三人都面生的很。
    “这位少爷家住何方呀?”
    阿圆捏着盏子垂目不语。
    想来是年纪小小便来逛窑子于名声不好,所以不答吧。于是红娘笑容可掬地又问:“家里是作何营生的呀?”
    “做生意的。”阿圆含糊道。
    “做何生意啊?”红娘刨根问底。
    阿圆对着十多张笑脸,不忍心让人失望便如实地道:“什么都有,酒楼、药馆、钱庄、码头,布店、玉石古玩、金银器物……”
    长长的一串,惊得红娘望着他那顶缀着宝石闪闪发光的金冠,掉了下巴。
    十四五岁,家大业大……
    后知后觉的凌南算是回过味来,捂着嘴,心中狂叫:这不就是让观福楼找得天翻地覆的小公子么!
    再看自家主子,波澜不惊神情自若地低头喝着手中的茶。
    原来那日他在官道上就猜到了,主子真是太神了。难怪,素来独来独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会设下套子,让阿圆与他同住后院,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上阿圆的闲事。完全是一改他素来高冷寡淡的人设。
    主子想来是在针对观福楼布一个很大的局,大到作为心腹的自己也看不出丝毫头绪。
    对于主子这个无厘头的局凌南还来不及深想,这屋内的友好气氛已突变了。
    红娘脸上的媚笑已换成了皮笑肉不笑,刚才声音有多甜,现在便有多冷:“你小子,不会是咱同行吧?是不是隔壁春风阁的?!”
    春风阁是天香楼的老对头,时不时地雇几个人来“观摩”,回去什么都学她的,有了天香宴便有春风宴,有了十二金花便有二十四节气,真真是见面都能一把掐死的对头。
    阿圆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忽地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威压若有若无,板着小脸道:“我家从不涉腌?之业!”
    红娘被他一下子怼得怒得哑口,想开打开骂面对骤然间气势逼人的少年有些怂,思忖片刻,心道:今日是天香楼的好日子,且不跟这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回头再好好算帐。
    自认晦气带着人转身走了。
    凌南忍住笑,玉枢公子若是开窑子怕是要震惊云洲大陆了,恶意想象着那个清高的玉面公子在各色花姐穿梭,做着老鸨子的事,不禁替自家主子痛快。
    明明是西凌风东观福,可最近几年观福楼处处稳压凌风阁一头,他家主子暗戳戳不愤玉枢好久了。
    论容貌主子也不差,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论武功更是不在话下;论出身,那玉枢一江湖莽夫哪里及得上主子身份尊贵。
    可世人都眼挫,人人都赞玉枢,忘了还有楚晔。也全怪主子太过低调。
    在听到阿圆话语中隐约透露出家中已有通房时,楚晔无由来的一阵厌憎恶心,他闷口吞下一盏茶,不露声色的压下那股厌恶之气。
    忽地转念一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管起这等闲事来。即使那真是观福楼小公子也应该让他们的大公子玉枢去愁,与自已何干?!况且他们与观福楼虽一直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但也实在谈不上有何交情。他瞥一眼正靠在椅上看着展台的阿圆,闭目,实在不忍直视,真是疯了。
    凌南凑上去,替阿圆斟满茶水,随意攀谈道:“阿圆来这集雪作什么呀?”
    观福楼又想干什么?
    阿圆显然还没从被误会自家是开窑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颓然地实话实说道:“来寻寿礼。”
    “你家啥没有啊,要来这儿寻……”凌南语气变得干巴巴,“好巧……”,主子也是寻寿礼的。这半句生生在楚晔忽然睁开的冰冷目光中咽了下去。忽地灵光一闪,开窍了,这两人该不会寻的是同一样吧……但愿主子手下留情别伤了这少年。
    已是压轴大戏了,看完就回去了,三人各怀心事,都希望早点结束回客栈睡觉。
    今日的大戏是业界的花魁娘子牡丹弹奏“广陵散”。
    牡丹抱着琴袅袅婷婷出来,十分娇艳美丽,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情万种,美目顾盼生飞。众人一见连声叫好。
    气氛达到高潮。
    红娘得意地道:“牡丹乃溯燕国第一美人。”
    阿圆吃惊地道:“溯燕国第一美人不是他们的三皇子么?”
    凌南瞠目结舌,脆弱的心刚放下,又被提得高高的。
    只听见阿圆咂巴着嘴,回味道:“我见过他一次,那可真当得上美人一说,肤白貌美可不是这位俗人可比的。”
    说完阿圆见楚晔脸沉得能滴水,凌南已惊得嘴张得如拳大。回头一想:他们必是不同意三皇子第一美人称呼的,想起那日众人的赞言,又讪讪地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家先生最好看。”
    凌南痛心疾首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深觉一大好少年被毁了,身为男子,这算啥门子的感观。不光宵想燕三皇子,还看上了自家的先生,真是作孽啊。那顾公子说不定反是被他给惑了。
    有着一番九曲回肠哀怨的凌南,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主子周身散出来的寒意加怒意。
    台上接着又吹嘘牡丹的“广陵散”曾得玉枢公子的指点,乃天下一绝。有了玉枢威名,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一阵悠扬琴音传来。
    楚晔仿佛回到了幼时,水阁之上美貌妇人的琴音婉转柔和,偏厅之中父亲把孩子抱在怀中,隔着悠长的廊檐,闭目静静聆听。
    岁月静好,时光如梭。
    “砰!”随着一记桌响,琴音嘎然而止,楚晔说不出的憋闷。
    阿圆将桌子拍得震天响,不悦地大声道:“哼,吹牛,怎么可能?”
    声音在忽然静止的楼内显得尤为脆响,在场的几乎全都听了个清楚。
    牡丹一直受人追捧,多少名门公子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容,如今被人当场拆台,恼羞成怒,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扭着性子不肯再弹。
    一人冲出来指着阿圆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啊。”众人都把不满目光投向阿圆。
    好好乐曲都被打断了。
    “牡丹弹得极好。”王麻子已换了一身暗红袍子,大冷天地执了把折扇,此刻已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嗖地展开扇子,露出一幅衣衫半解的美人春睡图,摇头晃脑地道,“人又长得美。这小子啥都不懂!”指着阿圆跳脚嚷道:“这小子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可得报报那一顿好打之仇了。
    众人在王麻子的挑唆下,纷纷指手画脚地指责阿圆,怪他不识好歹,扰人雅兴。
    红娘翘着一只肥硕的兰花指,指着阿圆义愤填膺声称要拉他去报官,治他个作乱的罪名。这臭小子果然是春风阁派来的奸细,还顺带砸场子的。
    阿圆耳边嗡嗡嗡都是要把他抓起来的声音,下意识地看向楚晔,那人板着脸目光悠远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由人自生自灭的模样。忽地眼眶就红了,足尖轻点,飘然跃向台中。
    众人眼前一花,便见一个身着青葱色锦袍的少年轻飘飘地落在台上。双手抚琴,席地而坐。
    片刻间,纯厚凝重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突然琴音高扬,宛转回旋两次,宛若剑客一刺再刺。渐渐地琴声激昂,戈矛杀伐战斗声起,悲愤之意,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绸缎遮天蔽日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琴音落尽,云聚散,草枯荣,英雄何处觅行踪。
    万籁收声天地静。
    众人失神间,弹奏的人已拂袖而去。
    楚晔倏然从梦中惊醒,亵裤上已是冰凉一片。
    他抬手捂脸,这真是恶得不能再恶的恶梦,心有余悸。
    许久才缓过神来起身漱洗。
    天光才亮,门便被凌南拍得砰砰响。
    楚晔从书桌前起身,打开门。
    凌南拍着胸脯,神经兮兮的一脸后怕之色,斜眼瞧着对门悄声道:“主子,我昨晚做了个恶梦,梦见……”
    他生怕对门发现,小心地关上门,低声道:“梦见,你……你把阿圆压在身下……”
    楚晔神色剧变,一掌把人拍出门外,凌南剩下的话飘然入耳“一刀把他结果了,主子你今晚可千万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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