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袍狱卒》第25章 醉仙楼的酒宴

    
    “弓和箭都在身后库里,特意叫人挑了几把好的。”
    当日下午,徐苦到官坊见老官辞行。
    老官见徐苦身后跟着的几名壮硕汉子,点点头,“倒是有点模样。”
    徐苦又将一个小布包塞过去。老官不动声色接过,只觉硬邦邦的硌手。
    “何意?丑话先说,弓箭出入库清点得严。”
    “官爷明察,草民小本营生,没那些非分之想。”徐苦忙道。
    “只求木料能给多拨些,若可以,最好有几棵两人合抱粗的良材。”
    “这好说。上秋的料里就有。”老官松了一口气。
    “这就派快马去桃源县,木料给你散放在老北口那边,到了搬走便是。”
    徐苦谢过,带人扛了东西离开。
    “主家,真有你的。”朱彪扛着打捆的硬弓,爱不释手。
    平日里打猎用的鸟弓跟着官坊的硬弓没法比。
    “一路五十里,你将基础的崩弓射箭教下去。”徐苦问道。
    “自然照办,不过准头没个十天半月练习提不上来。”朱彪提醒道。
    “无妨。练练胆。”
    “主家担心半路遭劫?”朱彪压低了声音。
    来之前里正老朱是与他说过些事的。
    “有备无患。”
    回到屋前,大小车马已经备齐。
    “刀子,发短褂。”
    “得嘞。”胡小刀将刚送到的短褂发给在场的人。
    依前世经验,只要统一了着装,不管打群架还是广场舞都更有气势和凝聚力。
    徐苦照搬,在裁缝铺定了短褂。
    短褂材质上乘,胸口绣了“鸾”字。对外只说图一好彩头,鸟随鸾凤飞腾远。
    只有魏红鸾默默感动。之前徐苦说了,这工坊只是第一步。
    “起车,掌灯前到桃源县。”徐苦吩咐道。
    “传主家话,起车,勒紧缰绳。”朱彪向身后喊道。
    “呦呵!”
    未时刚过,车队经过望京城门,仍是城卒徐谦当职。
    徐苦使一眼色,徐谦点头应了。
    车队里的少壮中有人探出头,对徐谦扬了扬手里的新发的弓。
    见车队走远,徐谦才喃喃出一句:“老子就这一根独苗,但愿真能走个正路。”
    是夜,内城最高档的醉仙楼三层被包下。菜已上齐,没有走酒,只因首位的高椅还空着。
    袁弘挤在众多大户员外和公侯僚属间不甚舒坦,那些文绉绉的寒暄他不会。
    外城老帮说到底还是下九流的营生,能入席还是这些人在外城有用他之处。
    看门狗也得时不时丢块骨头。
    “董老板的布庄这月可红火了,今儿还让丫鬟去扯了两匹。”
    “民间买卖,哪里赶得上罗兄。令郎要是接了盐铁转运的肥差,这进项还能少了?”
    两人相互吹捧间,又一人指着桌上的酒壶道:“还是张员外长脸,连着醉仙楼都要用了张家的新酒。再有些时日,怕是宫里都要有名了。”
    张员外忙拱手:“新方新味,请各位品鉴。明早起给吴都尉捎一车过去,犒劳守备司诸位同僚。”
    吴通拱手谢过,却没心思品这美酒。
    那日苏慕杀了曹庆,虽没弄个丢官罢职,罚俸也损失不小。家里大妇正闹着。
    袁弘的心情更是沉重。
    不怕大雨下满湾,董家绸布可遮山。
    罗氏盐秤顶上尖,可填沟渠作险川。
    邀得明月落九天,张府美酒可醉仙。
    这望京童谣说的便是先前说话的三人。再加上五城守备司的吴通,都是他袁弘惹不起的势力。插嘴也插不进去。
    自己的菜油买卖,刚撞了金琥珀的门板。越听各家买卖都兴旺得很,心里对那卖油的狱卒恨得越深。今日定要好好告个状。
    喧哗间听见楼梯响动,袁弘灵机一动开了声:“要让草民说,还得是韩公子年少有为。”
    “等做了国公府的总管,跺下脚,望京不得抖上三抖。”
    众人听他插言本来不悦,但见韩立刚巧进门都暗骂声直娘贼。
    有些后悔那话不是自己说出。
    “恭贺韩公子担得重任,万古名扬。我等敬韩公子。”
    为凤雏将军立像监工的差事,兜兜转转还是到了韩立手中。只要造势造得好,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会上一个台阶。
    拆了不少民房才成形的空地,等立像完成,人流也会大很多。自然有不少买卖店铺争相开业,谁能拿到旺地,还要着落在韩立身上。
    今天这酒宴也是特意为此事摆下。
    “请了。”韩立举杯示意,笑得半真半假,让人猜测不透。
    “不是韩某不给大家面子,只是柴氏在里面横着。那个地段还是要走明庄的。”
    走明庄与公开招标竞价差不多,竞争者多,比暗庄少了许多操作空间。
    “柴氏仗着军勋横行无忌,可苦了我们这些买卖家。”董老板作凄苦状。
    “看他还能横行几时,那柴三虎的嫡子战死,庶子还是个憨子。”罗大户轻拍桌案。
    “不但是憨子,还是个怂包,前线不敢去,硬是被撵回了家门口。”
    “憨子?怂包。跟诸位讲,那都是装的。”韩立似感慨道。
    “韩公子此话怎讲?”却是张员外出声。
    之前听说张旺是投了敌才被杀,怕引火烧身便没有声张。若柴半城装憨,那会否是柴氏要针对他望京张家。
    “柴半城最近活跃得很,集货囤粮,花了大把银子。恐怕是要跟内城的买卖家对着做了。”
    韩立道。
    憨子有商才?那这次走明庄是否也是他的主意。在场的望京商界大佬顿时坐立不安。
    这买卖家的秩序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建立的。若柴氏也进来,利润自然就薄了。
    见火候已经到了,韩立举杯:“韩某祝诸位日进斗金。”
    看着在座众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韩立心头暗爽。
    柴氏?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按那日萧宏图的安排备了彩礼,韩立今日早起去柴府提亲。
    对象正是柴半城的舍妹。
    不料连提亲的对象都没见到,就被未来的大舅子挡了出来。在这内城,敢不给他韩立三分薄面的人真不多。憨子偏偏算是一个。
    正愁无处报复,正好借这桌酒下了套。柴府正在囤货他隔门是望见了的。
    “主家英明,那柴半城的确不简单。”
    酒后的韩立走下醉仙楼,袁弘边为韩立整理大氅边在耳边吹风道。
    “在这内城休要乱嚼舌头。”
    对着袁弘,自不必装刚才桌上的那等深沉,说话间恢复了既往的凶厉。
    “那柴半城的手早就伸到外城了。”袁弘脖子一紧,忙说道。
    “说。”
    “草民这菜油买卖被人搅局,查知背后便是柴氏撑腰。”
    “细说。”
    袁弘讲述期间,韩立先是皱眉,然后眉头逐渐舒展,最后则是冷笑出声。
    “你说憨子的人已经出了望京?”
    “回主家,此时应该已到桃源县。”袁弘抱拳。
    “跳梁的而已,下手干净些。事成,这内城的菜油生意有你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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