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我却丝毫没有睡意,幽幽倚坐窗前,跳跃的烛火在掩闭的窗棂上晃出孤寂的影子。我看的凄然,终是下定决心,从首饰盒里找出一个金簪。我用力一扭,金簪底部出现了一条缝隙,我拉开它,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我多年身为特工的习惯,以前在府中私藏的,却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一刻,我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宫外的二哥,想到了正卿和灏千,可是,我知道,如果继续在这个宫中待下去,那么,那些灾难将如同一个炸弹,时时刻刻的悬在他们的头顶,稍不留神,便会灰飞烟灭,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一了百了。我终于下定决心,把它放在一个小小的铜管里,顺着窗棂吹了出去,不多时,我已经听到她们倒地的声音,我想,这样的话即便凌灏轩动怒也牵扯不到他们!
我把灏千送我的玉簪和玉佩带了,又收拾了正卿送我的玉佩以及这几年灏希、灏清送我的一些小玩意,装了一打银票和一些碎金块和散碎银子。除了贴身内衣,我没带一件衣裙,毕竟在宫外,这些繁琐的衣服根本没有机会去穿,而且宫制的东西本身就犯忌讳,我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我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又乔装改扮了,这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我用药膏把脸擦黄,改变了眉毛的走势,把一双丝绒般的柳叶眉修成了直入鬓角的剑眉,英气十足的眉梢处微微扬起,让整个人显得飞扬起来。眼睛被自制的眼线笔描的浓黑细长,唇也用粉底细细抹过,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肉白色,那个洒脱骄傲的慕正一终于又回来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和以往告别,这五年的深宫生活,让我几乎改变了自己的性情,而今,我终于挥手告别,过上了前世自由自在的人生!
初夏的夜风仍然带了一丝凉意,不知是不是苍天垂怜,今日的月光带着昏黄的暧昧。我悄悄出了大殿,院门紧闭,我知道门前的道路都已经被黑衣金甲的侍卫封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卫森严,城楼高阔,有重兵把守,我不敢大意,轻轻的闪到城墙底部,自城墙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里极其精准的穿过,紧紧贴上了墙面,整个人和铁黑色的墙面浑然一体。
削铁如泥的匕首深深的嵌在城墙的缝隙中,我屏住呼吸,待两队侍卫交错离开,我足尖轻轻一点,在深嵌在城墙上的匕首上微微借力,身子便紧贴着城墙飘了出去,这一飘之势极远,如同一片树叶般,飘过城墙,时间尚早,空旷的街道上尚还没有行人,我不敢大意,一个闪身已落在了城墙外的阴影里。
在踏出阴影的最后一刻,我转眸看向身后红褐色的高墙,背起行囊,我知道,这一刻起,这里的一切已经和我毫无关系……
我没有去找灏千,也没有回家,我知道,等到天亮,凌灏轩第一个找的地方就会是那里,现在天还尚早,城门还没开,我以最快的速度混迹在出城人流的长队中,悄无声息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迹,这个时候,也只有和凌灏轩抢时间了。
我猜,发现我不在,凌灏轩定会把我的逃跑路线定在西北,毕竟,不管是大哥还是灏千,他们都可以给我庇护,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天昱容不下我,我就直接从西面穿插到月珩,一则看看这个与天昱世代为敌的国家到底强大在哪里,二来也正好脱离凌灏轩的视线,这是最最安全的路线。
晨风习习,官道在金色的阳光下灿灿生光,我回首望向城门的方向,白马向故土昂首嘶鸣,转而迅疾而去,那巍巍城楼终是化成了苍茫天地间的一点微尘……
长夜漫漫,凌灏轩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站在泰和殿的天井里,望着四四方方的宫院上面四四方方的天空。天阴沉极了,墨蓝墨兰的天空浓稠的像墨汁一样,连月光都不见一丝,如同他现在的心境……
他转了个身,望向凤芷宫的方向。她或许已经睡了吧,在彻底和自己决裂之后,他低低地笑着,就真的可以这般决绝的离开她吗?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在她十三岁那一年在湖里捞起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再也难以理清。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疯狂的嫉妒让自己做出了可怕的事情,让这些天的努力功亏一篑,他甚至记得那一日,她睡觉的时候不经意的翻滚到自己怀里,头枕在自己的肩头,为了怕她睡不安稳,自己整整抱了她一夜,等到天亮,自己的胳膊几乎都抬不起来了,她好像察觉了什么,默默地看着,脸却一片通红。那是她特有的害羞的方式……
她明明已经慢慢的走近自己,不是吗?为什么当看到她为灏千起舞的时候会嫉妒到疯狂呢?!为什么一定要她在一夕间断掉与灏千所有的记忆呢?!为什么一定要在她面前表现出和其他宫妃的爱意缠绵呢?!她看上去那么柔柔弱弱,却那般执拗,为什么一定要去逼她?!
他苦涩地牵动唇角,摸了摸肩头她的咬痕。
他的眉心微微卷曲,月色从蒙了素纱的窗格间簌簌漏进,洒在他英俊的脸颊上,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的说:“这么多年我的付出难道你真的看不到吗?为什么偏偏是灏千?为什么?”
他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声音也带着几丝怨恨,那般用力的从牙缝里挤出那么几个字来:“为什么呢??”
酒盏“咔嚓”一声碎成几块,尖锐的玉器划过他的手掌,鲜红的血喷溅而出,点点落在地上,像是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皇上!”曹文焕低唤一声,好像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却终究是在最后的一刻咽了回去,他再一次伏下身子,仔细的清理着他手上的伤痕。药酒在他的伤口上擦过,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眉心却没有丝毫的皱起。痛吗?或许吧,然而,无论如何痛又怎么痛的过心底的痛……
“皇上,时辰到了,该上朝了!”曹文焕在一旁守了一夜,更深露重,他为凌灏轩披了一件外衣。
“一会儿去凤芷宫看看,她身子不好,早上不爱吃饭,让御膳房熬些粥送过去,多准备些小菜,她爱吃那些。”凌灏轩望着凤芷宫的方向吩咐。
曹文焕默默的听着,泪差点落下来,他跟随皇上多年,自他是皇子开始,就跟随在一旁,他清楚的知晓皇上对皇后的情深。
早朝已经开始了,他吩咐了底下人仔细伺候,就去了凤芷宫。门口,侍卫笔直站立,他点点头,立刻有人打开宫门,他带着几个人进去,每个人手上都端了个托盘,上面全是皇后爱吃的饭菜,他想,皇后看到这些,即便再狠的心也能软了。可是,在开门的刹那,他只看到昏迷在地的太监宫女。
他只知道自己疯了,所有的侍卫找遍了整个宫院,甚至连床板和柜子都拆了,连湖水都抽空了,可是仍旧没有人影。他仔细审问了每一个人,却没有丝毫的答案。转身他看到皇上就站在宫门口,好像一只破碎的纸鸢,在天际跌落到尘埃。
仓皇间,凌灏轩翻身上马,带着皇宫三千侍卫,在同一时刻,围住了璟王府、端王府、瑾王府、苏府、何府五个府邸。
凌灏轩几乎是一脚踹开璟王府的大门,在管家一叠声的呼喊声中,凌灏千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把抓住凌灏千的衣领:“苏若在哪里?在哪里?!”
凌灏千听的莫名其妙,却也隐约察觉出事情不对,顾不得请安,问道:“你说什么?苏若怎么了?”
“你还装!你还想对朕装到几时?”凌灏轩几乎是在嘶吼:“你把她藏到哪里了?快把她交出来!”
凌灏千反手抓住凌灏轩:“你告诉我,苏若究竟怎么了?”
或许是极度绝望,凌灏轩几乎站立不稳,身形晃了晃几乎跌到,他恍惚的看着凌灏千:“她不见了!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他的脸那般苍白,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凌灏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许久,没有一丝反应,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动了一下,然后,身子突然后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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