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昱铭看着年龄不大,做事却颇有章法,我身边没有趁手之人,有意训练他,挑了些比较适合的功夫教他,他学习能力极强。有时间还能挑出些简单的招式教给营寨中的众人。营寨中人虽然皆有一身蛮力,粗通些许招式,不过是匹夫之勇,与人对打之时毫无章法,以往无人教导,此时得了任昱铭的真传,自然是悉心学习、勤学苦练。
如此这般,我反而闲散下来。只是以往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曾操心什么,如今,身后系了上千条性命,凡事都要思虑再三。一千多人马平日而言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放在战场上,却是如同蝼蚁撼象,微不足道。我左思右想,终还是决定用以往的知识做些保命的武器。
天色朗朗,难得的清透,我扫了一眼演武场上热火朝天的众人,向着宁淮安招招手,他在营寨中排行老六,性格开朗,品行端正,腿脚又勤快,颇得众人赏识,自拜了任昱铭做大哥,平白又落后了一位,我倒是叫着顺嘴,平日里总是“小七、小七”的唤他。
他快步奔了过来,随手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道:“老大,您有事吩咐?”
我看着他油亮的额头满是汗珠,笑了笑:“你陪我去山上走走!”
“是!“他点点头,跑回去向着任昱铭说了些什么,才又跑了回来,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弓箭绳索。
“你这是要去打猎吗?”我瞥了一眼,打趣道。
“这山里什么野物都有,闲来无事我们兄弟经常上山打打牙祭,不过,今日陪老大你进山,我带这些是为了防身的!万一遇到猛兽,也好有所准备!“他捎了捎头,憨憨地笑着。
我清浅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信步走了出去。
他急急跟在后面:“老大,你慢点,这青岚山迂回婉转,山势险峻,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如他所言,不过走出去半个时辰,山势更陡了,林木的颜色也逐渐变深,山峰与天的蔚蓝糅合在一起晕成一块墨染,太阳被茂密的树木遮住,只留下一些斑驳陆离的光点,一条羊肠式的山路倾倾仄仄、弯弯曲曲。我们走的心惊胆战,小七不知是紧张还是天性使然,一路上半刻也不闭嘴,絮絮叨叨的让我头疼。
“那是哪里?”大概走了近两个多时辰,周遭几乎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山路也凌乱的几乎没有落脚之处,我拨开一丛枝叶,蓦地愣在远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周遭遍布洞窟,洞口高有数十丈,崖壁上遍布盐花状地霜。
“不知道!”宁淮安也吃了一惊,他久居深山,却多是走熟悉的山道,从未留意过这些偏僻的小径,“这山里有很多这种洞窟,老辈人都说是天上的神仙发怒拿宝器砸出来的。”
我轻飘飘地瞥他一眼,哪有那么多神仙,不过眼前的东西却让我兴奋莫名,这东西用的好,可丝毫不遑多让神仙的神兵利器。
“下去看看!”
“老大!”小七立刻阻拦,脸色苍白难看:“这村子里还有个传说,说这下面就是幽冥地府,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我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怒道:“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快走!”
他看我态度坚持,终于吐吐舌头,乖乖地保持缄默。
小七手脚利落的将绳索层层扣住,结索悬绳降到谷底,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一旁黑灰色的岩壁上白花花的一片,果然是一片硝矿。
“带没带火折子?”我看了一眼小七。
他点点头,虽不明白,还是利落的递了过来,我点了根枯木枝,抓了一把硝土撒在上面,顷刻间,“噼啪”之声不绝,火苗不断,我不由喜上眉梢,没想到这硝土纯度竟然如此高。这一刻,一个念头已经浮上心头。若当真能成,这一千人想回天昱恐怕再不是笑话。
“回去吧!”我拍拍手中的土,说道。
他愣了一下,再没有想到我费尽心思下来,竟然马上就要离开。
“老大,你不进去看看吗?”他遥遥指了指洞口。
“这次就不进了,回去招呼兄弟们拿齐东西回来挖矿,有了这些硝矿,别说带你们回天昱,攻下月珩也并非不可能!”
他满脸匪夷所思,一路上喋喋不休,问我原因,我笑而不答,心里早已构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计划!
不得不佩服任昱铭的工作能力,不到半个时辰,人马、设备都已经部署到位。我安排了腿脚利落、身强力壮的两百人去采矿,再选了两百人负责过滤、熬硝、提纯,好在营寨中众人的领悟力极强,不出多时,已经形成体系。
我按照古方上一些最最简易的流程,教他们到刚刚发现的天坑采矿,眼看着粗粝的硝土过滤成浓浓的硝水,再通过熬制,成油丝挂排,凝结成团状,最后变为白色结晶,硝酸钾终于提纯成功。
然而,还不待我高兴,眼前的困难又浮上心头。要做火药,无非三样,一则硝酸钾、二则木炭、三则硫磺,木炭虽然容易制作,硫磺却难得。
我蹙眉坐在院子里,看着巨大的铁锅里咕咕冒着热气的硝水,陷入沉思。
“老大,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抬眸,是任昱铭和宁淮安两人,他们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全是汗水流过的痕迹。
“没什么!”我摇摇头:“提纯的顺利吗?”
“顺利!这附近山上有很多硝土,人也足够多,工艺并不难,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的硝酸钾都没处放了!”任昱铭笑着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道:“很好!你们一定要盯紧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一旦错失良机,恐怕再想会天昱就难上加难。”
“明白!”任昱铭拿衣袖蹭了蹭脸上的汗水,道:“那我们去忙了,老大!”
“等等!”我忽然想到,硫酸虽然不好找,可是原料却不一定难得,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我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黄铁矿?”
“黄铁矿?是什么?”两人微微一愣,相对无语。
我蓦然想到,黄铁矿这般寻常的东西不可能没有,或许是两个时空叫法不尽相同,想了想,描述道:“就是颜色有些发黄的矿石,像金矿,却也不太一样,多在火山口发现。”
他们愣了愣,旋即想到:“老大,你说的是傻子金吧?”
我瞬间了然,想到在前世许多人称呼黄铁矿叫愚人金,倒是和这个叫法不谋而合,便说道:“应该就是,你快说,在哪里遇到过?”
宁淮安挠挠头,道:“幽州有座云珠山,以前不叫云珠山,而是叫赤焰山。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赤焰山顶峰忽然黑风大作,天崩地裂、火光冲天,火魔占据了赤焰山。火魔每年都要施展魔力、肆虐山林,使赤焰山脚下树木成灰、飞禽绝迹、走兽逃亡,居住在此的天昱先民无法安生,叫苦连天。在赤焰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有个叫云珠的姑娘决心除掉火魔,她翻山越岭,四处奔走,寻找良策。求助风神,可是狂风无法减弱赤焰山的火势;去请雨神,倾盆骤雨浇不灭滚滚熔岩;又去求雪神,鹅毛大雪却化成了飞腾的蒸汽。众神同情受难的乡亲,但力不从心。云珠姑娘正在发愁时,一只雄鹰翩然而至。她骑上雄鹰飞向天宫求见天神。天神问她敢不敢拿生命来换时,云珠姑娘斩钉截铁。天神为之所动,就给她一块最冷的冰,让她等火魔张开大口喷火的时候,抱着冰跳进火魔肚子。云珠姑娘骑上雄鹰直奔赤焰山顶空。她瞅准了火魔喷着火柱的大口,一头钻进了火魔的肚子里。一声巨响之后,熊熊的火舌收缩进了深坑之中。风神用疾风吹散了浓烟;雨神用大雨注满了深坑;雪神用寒气冷却了熔岩,生活在赤焰山脚下的人们得救了,为了纪念她,人们把赤焰山的名字改为云珠山。”没想到,宁淮安倒是很擅长讲故事,故事讲完,他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不过,即便山火不再冒了,可是,还是很少有人敢去山顶,有胆子大的,去山边看过,看到许多黄橙橙的石头,大家都说是金子,结果好几个村子的人都上去捡,还几次大打出手,没想到捡了回家想着炼制些金元宝出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金子,大家又气又急,于是,就叫它傻子金。”
“幽州?”我微微迟疑,若是回了天昱,第一件事我就是要去看看,将这些别人不要的傻子金立刻找地方藏起来,可是,问题是现在不是在天昱,想到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神色有些郁郁,道:“现在咱们回不了天昱,你知不知道月珩有没有?”
“月珩应该也有!”宁淮安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从天昱到月珩有很多这种不生草木的山,前些年,月珩也有很多人将傻子金当成黄金抢回去,后来才发现不是,可是开采回去的已经堆积如山,扔掉还不够车马的费用,于是就丢在采矿场堆着,有些大户人家装修府邸,也会买些回去铺路,你别说,这傻子金虽然不能当金子用,但是铺在地上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还挺好看。于是,矿主也就当作一门生意去做了!”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我蹙眉看向宁淮安。
“知道倒是知道,就是有点远,离咱们这里一百多里地有个虎岭镇,那里就有一座矿场,当初那里的矿主金安以为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把本钱全投在开矿上,雇佣了很多人将傻子金运到那里,没想到带回来全是些没用的石头,若不是儿子拦着,当时差点跳江。”宁淮安不愧是小灵通,这些消息被他打探的门清。
我终于安心,笑着说:“既如此,那就好办了!”
“老大!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他有些好奇:“那东西硬度不够,做兵器没用!”
“你懂什么!寻常兵器岂能与它相提并论!”我笑着打了他脑袋一下。
他嘿嘿一笑,生生受了一下。
“快点准备准备!”我瞥了一眼他们,起身道:“我们即刻动身。”
“好!”宁淮安面露喜色,他年纪尚轻,天天在营寨里圈着自然待不下去,能出门长长见识,哪怕受累他也求之不得。
“就这么去?”倒是任昱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担心。
“自然不是!”我看了一眼宁淮安:“你去城里买几件衣服,我们打扮成大户人家的侍卫去采买点黄铁矿回来!”
他眼睛一亮,随即暗淡:“衣服好说,不过要去买黄铁矿恐怕银子……”
我知道他是担心银两,这么大个营寨,他们这么多人糊口已是勉强,哪有什么余力。我笑笑,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些可够了?”
我拿的银票是中州大陆通兑的银票,三国均可通兑!也是最最保值的硬通货。
他看我如此大手笔吓了一跳,迟疑片刻,方才支支吾吾道:“老大,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我狠狠道:“还不快去!”
“是!”他一把抓起银票,飞奔着跑过去,远远喊着:“二哥、三哥,我们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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