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对今日事件的处理极为满意,清了清嗓,愉悦的扬高声音:“散!”
该是她自由活动时间了,整日待在宫里也不是个事。
她起身欲走,楚辞犹豫片刻,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般欲言又止的楚辞,还是很少见到的。
“怎么了?”她问。
走到门口的沈毅等人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警惕的盯着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丞相大人。
沈毅不久前可是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了,面上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没想到竟能以早年意外与凤瑾肌肤之亲的事,以受害者的身份逼迫她负责。
简直是无耻之徒,斯文败类,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他倒要看看,这伪君子当着他们的面会做什么!
楚辞斟酌再三,吞吞吐吐的开口:
“眼下大禹各地许多地方都需重建,百姓也需要进行安置,你看……”
凤瑾下意识拒绝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很是理直气壮。
楚辞气息一滞,心里生出些许异样,她到底知不知道大禹是谁的?
情绪还没安定下来,又听得面前人说道:
“楚爱卿啊,有句话说的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像你这种思君思国思社稷的好官,肯定对这句先辈之言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你知道的,国库早空了,朕空有一腔给万世开太平的热血,却是有心无力啊!
“楚爱卿啊,你是我大禹首屈一指的英才,你看看你能不能先想想办法,比如你稍稍垫一垫?
“当然了,如果有用得上朕的地方,朕必然一马当先!”
说得那叫个言辞恳切,感人肺腑,要不是怕被打,她都要说出把她这女帝卖了换钱的话来了。
楚辞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凤瑾,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知道吗,我的俸禄早垫进去了!”
他是赔了人又赔了钱,她但凡有点儿良心……
凤瑾眼里掠过一瞬惊讶,随即强压着嘴角,不让它翘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感慨:
“楚爱卿真是高风亮节,颇有圣人风范呢!
“朕这就下一道圣旨,让户部全权配合你,楚爱卿啊,你是我大禹首屈一指的英才,安置百姓的事就交给你了!”
凤瑾拍了拍楚辞的肩,给了他个寄予厚望的眼神,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走到门口,沈毅拉过她悄悄的比了个拇指,略显嘲讽的压低了声音:
“真不愧是你,空手套白狼!”
他都听到了,国库都空了,给户部又有什么用?
啧啧,那伪君子真可怜!
凤瑾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反驳:
“我这叫知人善任!小神医,你事忙完了吗,百姓都医好了,秦鹤他们的研究也搞定了?”
沈毅清俊的脸上闪过红晕,直接摔袖离去。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进宫一趟,不关心他倒罢了,还觉得他在偷懒儿!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有这样无耻的人?
……
凤瑾早就将所有事务扔了出去,正如她最初的想法,上位者只需要知人善任,不需要事必躬亲,不然拿那么多大臣来干什么?
所以堂堂女帝,闲得不得了,但她对此心安理得。
朝堂上有楚辞纵览全局,四方有凤归麟威慑众人,暗里有谢玄监察情况,民间有沈毅收拢民心,边疆有顾长风抵御外敌。
大禹蒸蒸日上,似有万世太平已来。
凤瑾每日要做的事,就是遛狗遛老虎,在白行间刷刷威望,无需做什么,就那么步履从容的在街上走过,百姓对她便只剩下仰望。
她是九天之外,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又是大禹顶峰,一言可定人生死的君王。
她果决干脆,手段狠辣,眼里容不得沙子,却又推行各种政策,对努力生活的人极好。
众人怕她,畏她,却又尊她,敬她,仰她鼻息而活。
这样的场面,就像是做梦一样。
凤颖从来没有想到,她苦心孤诣布置的一切,都被凤瑾轻而易举的化解,她刻意闯下的暴君名声,反倒让凤瑾的威严深入人心,无人敢轻易反抗。
为什么,凤瑾明明已经众叛亲离,为什么天下仍然被她牢牢的掌控在手里!
她看着下方一身织锦黑裙,姿态高贵,身形巨大的狼王与白虎一左一右护卫的女子,死死的握紧了双手,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如果眼睛里能有十八层地狱,可能她现在就将凤瑾收入其中,经历各种不得超生的酷刑。
“逍遥王,师兄说放平心态,你还能多活一阵。”
少年清冷淡漠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催生了凤颖更深的恨意。
“傅文清就让你这么看着我,他人呢?我活不活,关你什么事,我恨不得你们所有人,跟我一起下地狱!”
她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掌心被椅把刺破,一滴滴往外渗着粘稠的鲜血。
钱英杰不适的皱了下眉,强硬的推着轮椅下楼,往日常居住的小院子走去。
“活不活是你的事,我只是听从师兄的命令看着你,如果你不想日子更难过的话,就不要寻死,别给师兄添麻烦!”
凤颖嗤笑,嗓音变得阴恻骇人:
“替傅文清看着我?你们都在为凤瑾看着我吧!
“她想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们,除非,跪下来求我!
“你们都不会有好结局的!”
不是凤鸣的孩子又如何,真实的身份让她知道更多的事,凭那老妖怪的本事,这个天下没有那么容易太平!
曾经是她苦心孤诣,结果被人利用,现在,该是她等着渔翁得利的时候了!
老妖怪,可不要让我失望呢!
阴恻恻的低笑从困在轮椅的女子喉中传出,钱英杰再次皱了下眉,掖好她身上薄毯,慢慢向巷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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