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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康被放在主殿外面没有烧着的寝殿里,颜卓站在床沿,借着明亮灯火才看清,颜康衣服多数被划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地上一路是血迹,刚放在床上,被单就被沁红,不断的往外延扩散,像是一朵徐徐绽放的血色蔷薇花。
颜卓瞳孔一颤,惊惧犹如鬼气自后背一窜而上,他全身瞬间冰寒,脑海中闪过一副画卷,一个白衣华服男子坐在冰天雪地之中,红色鲜血从他的胸口犹如潺潺溪流往下浸染,白色的华服迅速开出妖异的花。
苛濯星转身对着黑衣卫吼着,“怎么医师还没来?”
颜卓才醒过来,他猛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唇,腿无力的往后一退再退。
苛濯星看他一眼,眉头紧紧皱着。
他转身飞快的冲出去,一掠上了房顶,一边移动一边在地上找医师。
夜风冰寒刺骨,像是森森鬼气,月光惨白,夜鸟在远处安静的幽暗空间尖利而凄凉的叫着。空气中到处都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怖气息,连绵宫室里即使灯火透亮,却赶不走让人窒息的惊惧。
颜卓低头,眼神冷静,扫过目光所能及的每一个地方,到处都是尸体和搜寻刺客的黑衣卫,却不见哪儿有医师。
医师住在岛下面,下去上来要很久。
他在房顶上快速的飞舞,月光下神影百变。好些黑衣卫没有看清,大叫着刺客,追赶着他,他没有时间理会。
终于在吴微卷的院子里发现了好几个白衣医师正在给受伤的侍卫包扎伤口,他本来都要飞过,又停下脚步,退飞回来。
抓刺客的声音还在追赶,他往下落,吴微卷的影卫已经飞快的扑上去,什么也还没有看清,就有刀剑的影子晃来,他往后一躲,却没有完全避过,感觉左边脸颊一阵刺痛。
他边躲避往墙角退,“吴微卷,我是颜卓。”
“快住手!”吴微卷一声怒喝,影卫连忙住手。
颜卓一边喘气,一边猛烈的咳嗽,伸手推开脖子上的剑,捂着唇大步走向屋檐下坐着的吴微卷。
吴微卷看着颜卓满是血迹的白色衣袍,心一提。
他还没有开始询问,颜卓就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凑到他眼前,左边脸颊上的血顺着下巴迅速往下滴落,砸到他右手背上。
颜卓冷漠着神色,伸出右手指在下巴摸了一下,垂眼一瞧,血水通红,他并未在意,又看向吴微卷的眼睛,“吴微卷,颜康重伤,你借我一个医师。”说完颜卓收回手捂着唇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吴微卷看着那双沉静的眼睛,“好!”
侧头准备叮嘱给自己包扎手臂的年轻医师两句,颜卓快速已经合上医师药箱,左手提箱子,右手一把扯过那个瘦弱的医师,抱着医师的腰,转身助跑两步,向空中飞去。
吴微卷侧头看着?e弗,面具后面,眼睛透出严厉的光芒。
?e弗快速跪在地上,深深埋头,“属下失职!”
颜卓抱着医师,飞起来许些吃力,幸好个子高,力气也不小,撑一撑应该是能到。
年轻医师吓得紧紧抱着颜卓的腰,一直在闭眼尖叫。
颜卓在房顶上跑着,呼吸有些困难,他强压着想要咳嗽的冲动,安慰他,“你别怕!”
脚尖一点,飞起,落到另一个房顶上。
医师还在啊啊啊的苦叫。
颜卓继续道,“你帮我把颜康救活,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你若救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语气中强喘着粗气。
不知是不是颜卓语气太过于冷静,他突然生出信任,也就没那么怕了。
小心翼翼睁开眼,看着自己在月夜下跳跃飞舞,他听着自己紧张的心脏声,慢慢适应,觉得还有点刺激。
颤抖着嗓音,“我是不是很重啊?啊~”颜卓自屋顶边缘一跳,离下一个落脚点起码有三丈远,年轻医师又是一声惨叫。
他赶快闭上眼,吓得四肢颤抖,感觉都要尿出来了,突然重重一顿,睁开眼,颜卓已经稳稳的落到另一座房顶之上。
颜卓终于忍不住,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停止,回答他,“还好。”
“啊?”看着月光下颜卓轮廓分明的侧颜,想,这人真是温柔又好看,想起他应该是回答他跳跃之前问的问题,呆呆的又哦了一声。
终于赶到颜康的院子,颜卓将他放下,把药箱塞到他手中,还在咳嗽,推他一把,眼神带着乞求。
他坚定的对他点头,“你放心!”转身飞快的跑进室内,颜卓无力的倒在地上,躺在水渍之中,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剧烈咳嗽。
黑衣卫过来扶他,他无力拜拜手,伸开腿,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
一个黑衣卫蹲在他身侧伸手为他顺气,他咳嗽着,看着天空圆月,想,颜卓,你真该死!
苛濯星出门,看着地上的颜卓,听他猛咳,走过去,俯身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颜卓摇头,“没事。”
“没事你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烟呛得。”
“你活该!”苛濯星狠狠道,伸手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襟,“你脸又怎么了?”
“刚刚划的。”
苛濯星捧着他的脸仔细瞧了半天,发觉伤口不深,也顾不得那么多,“医师要人帮忙,你快进去。”
颜卓站稳,伸手弯腰挂着他的肩膀,“你去吧,我太累了。”
“我他妈能看殿下的身体吗?”他又对他怒吼。
颜卓才强撑着起身,往里面走去。
苛濯星见他走的费力,直直提起他的腰,将他带进去。
在看的到颜康身体的地方,停下来,放开他,转身背对。
颜卓走过去,医师已经讲颜康的衣服全部剪开,赤裸着,只剩下两块布避住重要部位。脸颊、手臂、肩膀、胸口、腹部、大腿、小腿到处都是伤口,不断有血迹渗出,颜康犹如一个血人。
他侧头看着颜卓,脸有些红,“将军叫我剪的!”
颜卓摇头,“不碍事,你快治。”
医师检查了一下伤口,发觉好几处都割伤大血脉,心一慌,侧头看着颜卓,“大血脉被割伤了,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止血。这样下去不到一刻钟,殿下就会血尽而亡的。”
颜卓心一慌,只感觉有一只地狱之手死死的捏住他的喉咙,他声音沙哑,“那要怎么办?”说完又猛烈的咳嗽。
苛濯星听到,仍然背对着他们,高声问道,“用我们的血给她喝可以吗?”
医师摇头,“没有这种事情。”
颜卓想到什么,慌乱的从怀里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出了。
自言自语道,“放在房间了。”
突然转身冲到苛濯星旁边,“颜康房间里有伏剑真人送的礼物。”他话没说完,就和苛濯星默契的一起跑出去,他强压制住咳嗽,“伏剑肯定送她的是衡山仙参,那个东西凡人吃了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冲进院子,招呼院子里几十个黑衣卫,苛濯星喊道,“快跟上,去公主寝殿找仙参。”
颜卓只求,刚刚那场大火没烧掉。
冲进残垣断壁之中,颜卓就见青??芙莹莹灼灼的站在残颓的房间,站在一根断裂房梁前,伸手的指了指地面。
颜卓冲过去,拿起一个精雕的楠木盒子,对着眼前的青??芙感激的点头,回头冲着苛濯星道,“就是这个!”
苛濯星还没有跑进去,疑惑,“这么明显?”
颜卓打开,果然是一颗雪白的人参。
合上盒子,转身跑出去。
跑到门口,拿出人参,扔掉盒子,将人参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嚼碎,跑到床边,捏开颜康的嘴巴,强行给她灌进去。
他每次嚼的时候都在心里祈祷她可以好起来,喂的时候,就在心里骂自己。
反反复复,直至人参全部喂进去。
医师一脸惊惶,看着血流就渐渐少,吃完没一会儿,就不再流。
可能是效果太过明显,并不是他今生可以见到的,吓得他六神无主,颤抖着给颜康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颜卓已经累坏了,他止不住的咳嗽,放下心来,转身跌坐在地上。
抬眼,见乔乔走了进来,他虚弱的招招手,乔乔双眼泛出泪光,跑过去跪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又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他伸手抓着她的手,眼睛还淡淡弯出一个柔和弧度,“我没事,皮外伤,我将颜康交给你了!”
说完他撑着床沿起身,往外走去。见苛濯星坐在门口石阶上,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颜卓喘着粗气,坐在他左边,无力的倒向右边地上,苛濯星侧头看他,不高兴的皱皱眉头,伸手一把捞起他,将他的上身放在自己腿上。
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抬头问站的端正的黑衣卫,“你们谁有手帕?”
站在门口的姜拓从怀里摸出一根手帕,递过去。
颜卓脸上血基本干了,擦不掉。他又道,“找一盆清水来。”
姜拓道了一声是,走开了。
颜卓咳嗽两下,困倦的闭上眼睛。
苛濯星安慰道,“你先忍一忍,待会儿有医师了,给你看看。”
颜卓没有回答他。
姜拓不知从哪儿找来一盆水,从苛濯星手中接过帕子,蹲在地上打湿拧干给苛濯星,苛濯星借着檐下灯笼轻轻的为颜卓擦脸上的乌血。
半天没见颜卓又动静,他突然来气,“你又忍,疼不知道叫吗?”
颜卓缓慢的睁开眼,柔柔道,“小星,不疼。”说完又咳嗽两声。
苛濯星继续轻轻擦着,“我问你,你冲进火里都在想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颜卓没有回答他。
“你说你怎么就是改不了狂傲的这个毛病,你以为你这条小命还能博天?若不是这场雨……”他顿了顿,“说起这场雨,还真是诡异,老子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跟天捅破了似得。而且……”他突然想到什么,低头问颜卓,“怎么你出来了它就不下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应是青??芙吧!
他虚弱的笑了笑,“只能说命不该绝,小星,你看,我这不是赌赢了吗?你就别生气了。”
苛濯星将帕子用力扔向水盆中,姜拓险险接住,“赌你大爷!怎么不去死啊你!”
颜卓闭嘴。
姜拓拧好帕子,试探的又递给苛濯星,苛濯星用力扯过来,放在颜卓脸上却极为轻柔。
二人又是沉默,过了许久苛濯星又问,“你比我先过来找公主,为什么你会去救那个秦凤?”
颜卓眉心一皱,他能说什么呢?他能说他权衡两边情况,选了最紧急的一边吗?
苛濯星见他没有回答,又道,“你是不是先到的安国公主哪儿?”他手上动作停顿,“如果你先到的安国公主哪儿,殿下怎么知道你在?如果不是她一定要让我去旁边,我都不知道你冲进了火海里。你死在里面我都不知道。”
颜卓脑海中又浮现颜康满身是伤,全身流血的身体,她伤成那样也还在意着自己吗?
苛濯星轻摇了他一下,“颜卓?”
他见颜卓没有咳嗽以为他睡着了,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脸颊,两寸长一个口子,从颧骨到下颌,还好不深,想他年纪小,找好药涂抹,应该不会留疤。
闻见有人走了过来,他侧头就见白轸和张少卿,商羽,晴鱼,宋念在一众黑衣卫的护卫下走过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医官。
白轸被茹恩和一个侍卫扶着,他抬头询问,“白兄受伤了?”
白轸皱着眉头,“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殿下怎么样了?”
苛濯星将帕子递给姜拓,“算是脱离危险。”
商羽奔过来,蹲在颜卓身旁,见他满身是血迹,紧张的问,“师傅怎么了?”
苛濯星侧头又看他,“只是呛了许些烟。”
“脸上怎么这么长的口子?”
“谁知道他在哪儿弄的。”他看着医官,“让他们到各宫去看看。”对着最眼熟的那个医官招手,“你过来看看颜卓。”
医官恭敬的回了一声是,小跑过来。
白轸被扶着坐在苛濯星右边,其他人各自安静的在院子里找石阶或者长廊坐着,气氛压抑。
茹恩又带着一群黑衣卫出去。
颜卓咳嗽起来,合适宜的起身,医官放开把脉的手,对着颜卓道,“大人身体并无大碍。”
苛濯星见颜卓捂着袖子猛咳,问医师,“他在火中被浓烟呛住,一直在咳嗽。”
医师回身在自己药箱翻了一遍,又找了一遍,最后拿出一个小瓷瓶,“下官这儿清肺的药没有带,要不先给大人治一治脸上吧?”
颜卓点头。
医官给他小心涂着药,颜卓盯着蹲在他面前的商羽,轻声问,“你们都没事吧?”
商羽点头,“我那儿都没什么事,后来还是听到刀剑的声音我才爬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一直不敢出门。”他羞愧的低头,“过了许久白大人让侍卫通知我让我赶到这儿。”
颜卓淡淡道,“没事就好。”他突然想到什么,侧头问苛濯星,“你有留活口吗?”
医官手停在空中。
苛濯星点头,“有。”他起身,“我去审一审,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妄为。”
颜卓侧回脸,医官继续上药。
白轸被张少卿扶着,往左移了移,对着他道,“谢谢颜弟让侍卫来救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杀了。”
“我被吵醒,跳上房顶看到你房屋着火,就让姜拓去看看。”
他突然陷入沉思,如果是刘国的刺客,那么应该只会刺杀蒋国人。为什么会牵扯到安国和苏国呢?而且来的如此快,他晚上送回颜康,才将白轸和茹恩秘密聚在一起通知他们,茹恩肯定都还没完全戒备好。
他在梦中被吵醒,听见厮杀声,落到屋顶,里四院里,除开自己的院子,其他都是被众多黑衣人围攻。
吴微卷当时正被蒋昙和?e弗和众多侍卫侍女保护,院内的厮杀一片,起码有三十几个刺客。
白轸的房屋被火焰包围,院内刺客倒并不太多,只有十几个,在和十几个黑衣卫拼杀,所以他才让姜拓去将白轸带到已经的寝殿。
他从房顶跳过,飞到外院找苛濯星,路过秦风的院子,见乐阳保护着他和三十几个刺客厮杀。
外院也基本没有什么刺客,而苛濯星也站在房顶之上查看情况。
他们二人碰头,苛濯星去外围通知请援,他先去找颜康。
他将刚才自己想到的讲给白轸听,白轸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批刺客既不是单冲着蒋国去的,也不是盲目冲撞见人就杀?”
“重点在吴微卷,秦风,颜康,秦凤。”
“刘国为什么要刺杀殿下和安国的王嗣呢?”
颜卓摇头,“要审了才知道。”
他捂住嘴唇,又猛烈的咳嗽起来,“我去看看颜康。”
他走到房间,医师对着颜卓行了一礼,“伤口都已缝合包扎好,颜大人的仙参有奇效,公主气血稳定,只是伤口需要花时间养,下官这就去熬药。”
他点头,才仔细瞧他,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不高,只到他脖子,干干净净,很是清秀。他微低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唤作天幕,是左护法大人的贴身医官。”天幕对他恭敬行礼。
“我允给你的诺,你记得问我要。别推辞!”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天幕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颜卓又咳了两声,走到床边,乔乔为他让位置,看着他脸上涂的药,“没事吧?”
颜卓摆摆手,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腿,看着宽阔的寝殿,有大风自地上席卷而来,穿过他全身,他拢了拢湿润的衣服,打了一个寒噤。
想起最后颜康看自己的那个决绝的眼神,懊恼的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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