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颂北境之战》第一百零六章 如果当时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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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卓是自己渴醒的，他睁眼环视室内，就见颜爵的背影。他坐在地上，看着床沿，背微微驮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伸手支着床，坐起来，“爹？”
    颜爵回头，“醒啦？”
    颜卓伸手打了一个呵欠，又将搭在眼前的长发撩到后面，“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颜爵撑着床沿坐起来，声音疲惫，“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颜卓迷蒙的脑袋终于清醒一点，“啊……你说颜康啊？”
    他伸腿放在地上，“什么时辰了？”颜卓接过乔乔递过来的蜂蜜水顺便让乔乔将沐浴水准备好。
    “公主退婚了！” 颜爵叹息一声，缓慢道。
    手中杯顿了顿，侧头看向颜爵，语气闲闲，“是不是哦！”
    颜爵伸手摸摸他凌乱的头发，“闹出这么大的事，苏家的面子都给损了，现在不退婚还难道还要等吗？”
    他喝了一大口，侧头疑惑的看着颜爵，“您老好像挺不以为意的嘛！这个时候你不是该骂我吗？”
    颜爵将手从他柔滑的长发上滑到他肩上，“你给爹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秦凤？”
    颜卓轻摇了一下头，伸手将空杯子放在床头的小茶几上，“没有，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要去救秦凤的话，我只能说我当时权衡两边利弊选了最紧急的一方。”他修长的手指在脸颊上轻点了一下，“我当时真没有看出来颜康受了重伤，我以为以她的能力是能赢的。”他大大的眼睛转向天花板，“谁知道是这么一个情况，判断失误。”
    颜爵皱着眉头，深深的看着他，对，这是他的儿子，那个理智冷静的天才神子。
    “那你为什么要舍命就秦凤？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颜卓漫不经心的转动一下眼睛，仍然看着天花板，“啊……你说这个，这又是另外一次判断失误。主要是也没有被火烧过，不知道那么厉害。”
    他侧头看向颜爵，“现在政局什么情况？”
    “你当真不喜欢秦凤？”颜爵双眼深邃，神色认真。
    颜卓摇头，“不喜欢。”
    “那公主呢？”
    颜卓点头，“喜欢啊，我都决定娶她了。”
    颜爵看着颜卓漫不经心的态度，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头痛道，“卓儿，你知道爹不是这个意思。”
    颜卓轻笑出声，“爹，我娶颜康，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你何必要在意那么多？”
    颜爵看着这个少年的温柔笑容，浅浅浮在面上，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冷如寒冰。
    他突然觉得心很痛，又伸手在他肩上用力捏了捏，“卓儿，是爹对不起你。”
    颜卓唇角笑容一僵，好半天才又自然的勾上去，“爹，你别在意，这事我会和颜康说清楚的。不会有问题，会给你和苏王一个完美答案。”
    “卓儿，你若真心不爱她，就算了。”颜爵道。
    颜卓愣了愣，“算了？”
    “想你一生都如此委屈自己，爹也不愿看到。公主既然已经解除这婚约，你正好解脱。我和你娘已经想好了，我去向苏王请旨，派你去驻守梁州。”
    颜卓眉头一挑。
    “过个三五年，公主已成婚，你建立些功劳再回来。如果局势实在紧张，你多待个十年也好，只要你平安。”
    颜卓皱皱眉头。
    颜爵继续道，“王上知你并不爱颜康公主，虽然遗憾，也不会为难你。主要是公主现在正在伤心上，做事难免有些偏激了。”
    “颜康退婚，多久的事？”
    “刚刚。”
    颜卓微蹙眉头，沉思起来，“这么棘手。”
    他抬头看向乔乔，“水好了吗？”
    “好了。”
    颜卓又看着颜爵，“我马上去王宫，这事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颜卓起身，颜爵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卓儿，不用。”
    颜卓低头疑惑的看着他。
    颜爵道，“我觉得没有必要，你若不快乐，何必将就。公主主动退婚，这是一件很好的事。”
    颜卓眯了眯眼，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如果这都不将就，那我也没有必要来这世上一趟。”他伸手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老头子。”
    说完拿回手，往浴室走去。
    颜爵是陪颜卓去的王宫，因为颜康除了退婚的旨意之外，还有不见颜卓的旨意。所以没有颜爵的陪同，他根本进不去康乐宫。
    在路上颜爵同颜卓说了一下天下局势。
    因为孙楚两国刺杀三国王嗣，引起三国愤怒。苏王今日早上和安国秦颇商定了联盟之事，确定月底先发兵五万讨伐两国。蒋国这边虽然苏王没有直接答应联盟，但也达成协议，蒋国从丰城攻打，两面夹击，让两国联盟分解。
    颜卓撑着脸颊，淡淡一句，“挺好。”
    到达康乐宫，颜康还是不见。
    他二人等在外面。
    颜爵转身去找苏王。
    颜卓同宫女道，“要是颜康睡着了你放我进去看看她可好？看完我就走。”
    宫女心软，就放他进去。
    一室的药草苦味，他走到床边，颜康正在安睡。
    他坐在床沿，见颜康眉头紧锁，皮肤苍白，唇干出裂纹。
    回头轻声的问宫女要了一些水和蜂蜜。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龙珠，轻轻掀开被子，放在颜康手掌之中，又盖上。
    侍女拿来水和蜂蜜，他将帕子润湿，在颜康唇上轻轻的压，润湿之后，又将上好的蜂蜜浆液涂了一层。
    递回蜂蜜，侧头叮嘱宫女，“你每日多替她擦几次，最好用热毛巾给她敷唇，再涂。”
    宫女颔首，“是。”
    回头就见颜康睫毛微颤，颜卓知，她并没有睡着。
    颜卓开口，“颜康，我对秦凤没有感觉。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也只会是你。”
    颜康睫毛颤抖，有小小珠泪慢慢溢出。
    “那日救她，是因为光线太暗我没有看到你受伤，我以为以你的剑术，是能赢的。“
    颜康的喉头微微颤抖着，哽的生疼，眼角的泪水越集越满，终于滑落下来。
    颜卓伸手，轻轻的为她擦拭。
    颜康睁开眼，微侧头看向颜卓，张口，声音沙哑，“你爱我吗？”
    他当知只要他撒一个谎这事就算解决了，他当知他能完美的撒这个谎，就像他千万次的去骗那些他不在乎的人一样。
    但心被什么用力扯着，疼的无以复加，疼的让他窒息，右手无力的颤抖起来，他只能开口温柔的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点乞求，“颜康。”
    “颜卓，你爱我吗？”她双眼泪水如珠，快速滑落，紧紧的盯着他，声音沙哑神色坚定。
    “颜康，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只宠你，暖你，顺你。”他顿了顿，哽下喉咙的疼痛，稳住声音，“这样不够吗？”
    “谁要那些施舍，谁要那些暧昧啊！”她终于喊了出来，带着绝望。
    室内十二宫女齐齐跪在地上。
    外面急匆匆的冲进来几个人，颜卓看着颜康破碎愤怒的面庞，摇摇头，“并不是施舍啊，颜康。”他的鼻子突然酸楚。
    身后有人一把拉起他，他抬头，就见颜爵担心的眼睛。
    苏王并没有看颜卓，直接坐在颜卓刚才的位置，抚摸颜康的脸颊，“乖，别生气，伤口会疼的。”
    颜康闭上眼睛，转头向里面。
    颜爵对着苏王行了一礼，“王上，臣等先告退了。”
    苏王一手慈爱的抚摸着颜康的头发，一手用手背轻轻扫了扫，示意他们退下。
    颜爵拉着颜卓走了出去。
    出了殿门，颜卓望着灰青色天空，像是又要下雨。
    二人往回走，颜卓看着颜爵的侧脸，“爹。”
    颜爵回头，“嗯？”
    “颜康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在施舍？我没有。”
    颜爵停住脚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卓儿，已经够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情爱之时本就不可强求。”
    颜卓看着他，眉头迅速皱了一下，张口，“是吗？”发出的声音已经低哑。
    颜康闭上眼睛，咬着嘴唇，无声的哭泣。
    苏王安慰了她好半晌她才止住，声音暗哑，“父王，你帮我把手中的东西拿出来一下。”
    苏王疑惑，掀开被子，就见颜康手掌之中放着一颗杏子大小的珠子，他惊了一惊。
    拿起来放在眼前，见珠子散发出的白色的光芒犹如月华绚丽，捏在手中一股凉幽之气温柔的流进身体，让身体倍感舒畅，神清气爽。
    他看着颜康，“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颜卓给我放在手中，全身好像就没那么痛了。”她看着那漂亮的龙珠，也觉得是从没见过的稀奇。
    苏王观赏半天，又掀起被子放在她手掌心，“他从小清修道法，年纪又轻，哪里懂什么情爱。你何必那么在意他爱不爱你，他既然愿意娶你，爱不爱你又有什么重要？”
    颜康盯着帐顶没有说话。
    “颜爵已经给我说了，颜卓先去救安国公主是因为他没有看见你受伤，以为你能赢。他也说了不喜欢那个公主，只想娶你。”
    颜康眼中又泛出泪水。
    “再说了，刚刚安国的公主已经来请旨说喜欢茹恩，且非他不嫁。孤正在想给茹恩安个什么身份，好让他们看起来匹配一点。”
    颜康闭上眼睛，泪水还在往下流。
    她张张口，“父王，你不明白。”
    苏王顿了顿，叹息一声，“我又何曾不懂，父王也年轻过。”
    “如果你懂，就明白我为何要退婚。”
    “你太年轻了，不愿有一点将就与瑕疵。就算他在安国公主这事上犯了一个错，你生他一场气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将他推的远远的。你那么爱他，你想没想过，可能今生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颜康睁开眼，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张着口突然呜咽出声，泪水更加快速的滑落。
    苏王也悲伤的皱着眉，“颜爵刚刚给我提了一下，想把颜卓放远一点。孤没答应，等你伤好了，气消了再说。”
    “他要去哪儿？”
    “颜卓没说去哪儿，是颜爵觉得伤了我们苏家的颜面。又怕你们两个痛苦，所以才想让你们离远一点。”他突然想到什么，“你以为卓儿不痛苦吗？他千方百计的想见你，前日在殿外傻站一天饭都没吃，颜爵说他这两日天天都醉酒。你看他那个身子，本来就瘦，刚才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
    颜康侧头，迷茫的看着他。
    苏王觉得她眼神有些松动，继续道，“你觉得他不爱你，可能是你自己感觉出错了呢？你要知道每个人是不尽相同的，可能他没有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爱你，但他确然是爱你的！”
    颜康看着他，想起近四个月的种种事情，眼中又缓慢的生出泪水，她摇头，“父王，女子的直觉最准确，他爱不爱我，我感觉的到，只是见他对我好也开始自我欺骗罢了。现在想来，那些体贴就算不是装出来的，里面也没有是真心想要做的。”她眼中闪现出绝望，“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那样的美好表象让我将这些不安都压在心底。可终究都是要清醒的啊！”最后一个字无力的转进呜咽之中。
    苏王看着她，无奈的叹息一声，伸手拿过手帕轻柔的为她拭泪。
    “他是我抓不住的人，他是谁也抓不住的人，既然抓不住，那就放他离开好了。我不想成为那个让他痛苦的人，我做不到让他将就让他隐忍。”
    苏王手一顿，“你可想好了？”
    颜康盯着帐顶，好半晌，郑重的点头，“嗯！”
    苏王叹息一声，“南都男子优秀者众多，你总会找到一个比他好的。”
    颜康突然裂开嘴，放声大哭，绝望嚎啕。
    哪里还有，如他般，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