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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飞出去的速度太快, 以至于头没了,孙晟的身子还在原地直挺挺的站着,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
直到孙夫人掀翻屋顶的惊恐尖叫声响起, 那身体才颓然砸了下去,把周围一众侍卫骇的纷纷避退。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孙夫人痛哭着嘶吼, “我要他给我儿陪葬!”
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双目赤红, 犹如一只丧失了小兽的母兽,悲痛欲绝的盯着沈不渡,恨不得扑上去和他同归于尽:“你怎么会如此歹毒!我丈夫好心好意招待你, 你竟敢在我城主府杀了我儿!!他今年才十四,还是个孩子啊, 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的孩子是孩子, 有的孩子是畜牲。世上那么多孩子, 有几个会如他这般肆意草菅人命?”沈不渡淡淡说,“他平时的所作所为, 你这个当母亲的当真一点也不知道么?若及时制止, 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可孙夫人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孙华茂同样怒不可遏。他再稀罕神火, 如今自己的独苗被沈不渡弄死了, 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杀子元凶。于是他怒喝道:“来人, 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侍卫一拥而上, 冲向独立在空地中央的男子。沈不渡瞥了一眼四周,指尖“噌”的冒出一簇明艳绚丽的火光,往不远处悬挂着的纱帐上一甩。
神火攀附上纱帘,只一瞬便演变成燎原之势,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半个屋子, 速度之快火势之盛,令所有人惊惧欲绝,纷纷惊叫起来!
“怎、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快,快救火!”
“天哪,着火竟然浇不灭,怎么回事?!”
屋里乱成一团,侍卫们一边十万火急的打水救火,一边匆匆护送城主和城主夫人躲去安全的地方。待他们回头想起那个可恶的纵火之人,才发现对方早就消失不见了。
沈不渡抱着谢昀回了客栈,请了医馆大夫来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口。
方才条件有限,他给谢昀包扎的匆忙,怕有细节照顾不到,让伤势恶化就糟了。
“公子不必担忧,您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毒都清了,血也已经止住了,耐心等待伤处痊愈就好。”老大夫宽慰说,又见处理伤口时一声都没吭的谢昀,忍不住赞叹,“这位小兄弟亦是罕见的坚毅,想来将来必成大器。”
沈不渡面色稍缓,向老大夫道了谢,亲自将他送下楼。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盘吃食,往谢昀跟前一放,就走旁边椅子上去了。
全程没和谢昀说一句话。
谢昀又不傻,艰难的从床上自己爬下来,吊着一条胳膊走到沈不渡跟前:“你生气了?”
沈不渡不理他。
“对不起,我只是在房里待的有些闷,想出去转转,没想到就碰见了孙晟。”谢昀低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直接把沈不渡的火给点起来了:“少给我来这套,你不是故意的才怪了!”
“你这个性子,从前在真善宗最不爱出门,也从不给人添麻烦。今晚为什么会在我明确嘱咐你不要出去后,一反常态的偏往外跑,还正好撞见孙晟?”沈不渡喝道,“你就是冲他去的!”
谢昀向来敏锐,想必也察觉了孙晟的不对劲,为了让沈不渡抓住对方的把柄,这才故意去激怒孙晟,以身为饵,亲入“狼”窝,把孙晟干的那些破事捅到了大众面前。
“我就纳闷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尽管知道少年是好意,沈不渡还是气的不轻,“我当时要是再去晚一点,你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不会的。”谢昀却一点后怕都没有,小声说,“我算好时间了,你不会听那孙城主磨叨太久,那个点差不多就回来了。”
沈不渡快气笑了:“那你就这么笃定,我发现你不见了就一定会去找你?”
万一他也如同孙城主那样想,谢昀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压根没往心里去呢?
“嗯。”谢昀却看着他,轻声说,“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很关心我。”
沈不渡微微一怔,气性突然就散去了大半。
能不关心么。他腹诽说,都当半个儿子养了。
再看看谢昀这副吊着胳膊、小脸惨白的可怜样,沈不渡心里最后那点气也没了。
没办法,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那你也不能像今天这样乱来。”沈不渡叹了口气说,“抓孙晟的尾巴有的是办法,做什么非要你以身犯险?万一你丢跟胳膊少条腿,你觉得我会高兴?”
“对不起。”谢昀低头,“我错了。”
“少来了你,”沈不渡翻了个白眼,“次次认错怪溜,下次坚决不改,德行!”
谢昀乖乖挨训,一声不吭。
沈不渡也懒得和这死孩子计较了,问:“我送你的吊坠呢?你要是戴着它,那狼决计伤不到你——丢了?”
“没,”谢昀摇头,“我收在储物袋里了。”
沈不渡一脸莫名:“那是护身用的,你收起来做什么?”
谢昀抿了抿唇,低声说:“……舍不得放在外面。”
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沈不渡一脸一言难尽,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一个破吊坠磕了心疼,你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就不心疼了?赶紧拿出来戴上!”
见谢昀居然还有点犹豫,沈不渡直接上手,扯开他的衣襟往他怀里摸。谢昀身子一僵,反应慢了半拍,储物袋顺利被沈不渡给摸走了。
他打开袋子伸进手,嘴上犹自训斥着:“平时挺聪明,关键时候竟然是个傻的,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说着他指尖触到一个温润细腻的物件,以为是那吊坠,便掏了出来。
结果不是。
那是一枚圆形玉佩。
玉佩呈天青色,中间有个圆孔,样式有点像平安扣。触手光滑细腻,似乎经常被人握在掌心摩挲所致。
沈不渡一瞬间只觉得这玉佩似乎有点熟悉,还未细想,那玉佩和储物袋就被谢昀伸手拿了过去。向来稳重的少年声音里透着一丝紧绷:“我来找。”
他把玉佩塞回去,很快掏出了那个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沈不渡也没多想,只当那玉佩是少年很重要的物件,叮嘱道:“这回不许再摘下来了啊。”
然后看了看外面天色:“我还有事去办,你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天亮我就回来。”
见少年老实应了,沈不渡关好屋门,想了想又从外面上了一层结界,这才离开客栈,重新回到了城主府。
神火的威力着实可怕,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烧毁了大半个城主府,这还是在沈不渡有意识控制不伤及无辜人员的前提下。城主府上下奔波一晚,天明时才终于将火势扑灭,看着原本精美华贵的建筑变成一片片焦土,个个欲哭无泪,又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纷纷找地方抓紧休息去了。
孙华茂面对自己付之一炬的主府,虽心痛万分,却更在意另一件事。他匆匆穿过破败焦黑的庭院,一路来到城主府最深处的一处隐秘小门,用钥匙打开,往里看了一眼,这才肩膀一松,重重呼出口气。
“我说昨日你带我游府怎么单单避开了这里,原来是藏着好东西?”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从身后响起,孙华茂吓的浑身一个哆嗦,白着脸猛地回身!
只见晦暗天光下,沈不渡背手站在那,目光没看他,而是穿过那扇小门,看到了门后的光景。
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的花。
——上百亩的,鲜活摇曳的玉仙花。
“我之前就想,一个城主再有钱,也甚少能达到你这般豪奢地步。原来孙城主有独特的秘诀,是靠着贩卖玉仙子发家致富的?”
怪不得这湖州城玉仙子泛滥,人人嚣张到当街吸食。原来这湖州城主自家后花园就种着一片玉仙花海,那害人不浅的玉仙子就是由他暗地里贩卖给湖州百姓的!
被撞破了秘密,孙华茂慌张又憎恨,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还敢回来!侍卫呢?护城军呢!?还不快把这贼人给我抓起来!”
但不知城主府的人救火后都累的睡死了,还是沈不渡动了什么手脚,任他如何喊都没能唤来一个人。
“慌什么,咱们聊聊。”沈不渡在孙华茂惊疑警惕的目光中问,“你这虽有玉仙花,但玉仙子需要秘法才能制成。这大量的玉仙子是你自己制的,还是有人帮你?”
这是沈不渡迫切想知道的。在上灵界,他虽禁止了玉仙子,却始终斩不断那罪恶的根源,也始终没有揪出最初研制出这东西的人。
那人必然清楚玉仙子的危害,却依然将它投放到上灵界乃至整个修真界,若不是只为牟利,那背后必然有更险恶复杂的目的。
沈不渡必须要弄清,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孙华茂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不渡手指一弹,只听“轰”的一声,园子里的玉仙花霎时间熊熊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枯黑了近一半!
“你疯了!”孙华茂大骇,不顾一切的冲沈不渡扑过去,“快住手!!”
看他的脸色,沈不渡烧的哪里是他的花,分明是他的命根子!
沈不渡右手顺势掐住扑过来的孙华茂的脖子,另一只手指亮起海棠神火,映照着孙华茂骤然缩紧的瞳孔。
“再不回答,下一个烧的就是你。”沈不渡说,“你儿子把头捡回来还能凑个全尸,你若在不听话,可就一根头发也别想留下了——要试试么?”
孙华茂脸色青白,想起面前这男人干脆利落将孙晟脑袋斩下的一幕,冷汗顺着脑门涔涔流了下来。
“我说……我说。”孙华茂咽了咽口水,“玉仙子是有人帮我制的,我没见过他的真容,只知对方叫‘昭五’……”
“他人在哪?”
孙华茂颤颤巍巍的说了个住址。
沈不渡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神,把他扔在地上,道:“押他去牢里,他和他夫人都没少吸玉仙子。”
孙华茂一愣,只见一旁柱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身材矫健的男人,正是护城军统领,高彻。
孙华茂不可置信:“你竟敢背叛我!?”
“若我早知城主府是这么个藏污纳垢的恶心地方,我一开始就不会为你做事。”高彻看着昔日效忠的主子,满脸都是痛恨厌恶。
虽然他就察觉孙华茂为人自私贪财,但总体上还能把湖州城治理的不错,高彻也就当没看见这些小缺点。谁知今日这些事捅出来,他才知道屡禁不止的玉仙子竟然就是从孙华茂这里流出去的,而残害了无数无辜人家的凶手,就是这城主府的大少爷!
孙华茂还想骂,高彻直接一脚踹上去,把他踢昏了。
“沈公子,湖州城还有救吗?”高彻一脸晦涩,他见过玉仙子瘾性发作时人们癫狂的模样,一直对那东西深恶痛绝,“那么多百姓,都已经被玉仙子毁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沈不渡说,“玉仙子瘾性发作只会令人痛苦不堪,但不会死人,无节制的吸食下去才会死。你带人把城中所有玉仙子收缴起来全部销毁,任何抗命者,不管身份如何,全部押进大牢,强制戒断。”
高彻面色迟疑:“可我只是护城统领,恐怕没那么大权力……”
“你觉得这玩意儿还能当城主么?”沈不渡踢了踢脚下那坨昏迷的肉,言简意赅,“从现在起,你就是城主。”
高彻震住了。
为对方果决笃定的语气,与身上那股不可违逆的气度。更神奇的是,他竟对对方的命令生不起任何质疑和反感,心中只有对自己的迟疑:“我做城主?这恐怕不合规矩……”
“你们北荒,不就是不爱讲规矩?”沈不渡笑了,“规矩由人而定,错的就要打破,对的才能长久延续下去。”
“我希望你能做那个对的。”
迎着对方的眼神,高彻心中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和热切,抬头挺胸大声道:“是!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沈不渡反而被他逗笑了:“不是不让我失望。你要做的,是不让湖州百姓失望。”
高彻反应过来,有些赧然,呐呐说了几声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奇了怪了,这位沈公子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看起来又很斯文,但方才他听着对方的话,看着对方的眼神,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就油然升起一股想要为对方效忠的热情和冲动,那一腔沸腾的热血,到现在还压不下去。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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