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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一行人后来是被抬回去的, 据说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人傻了一半,听见沈渡的名字就哆嗦。
“估计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回程之前, 宋易凡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着说,“谁要再敢来, 就再吹一遍那唢呐给他听!”
秋晚燃还是第一次见识音杀术的威力,兴致勃勃的对沈不渡说:“沈哥, 我也想学,回去之后你也一块教教我呗!”
沈不渡静静看着欢笑一片的众人,沉默片刻后道:“我不跟你们回去了。”
屋子陡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停下手上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李星宇立刻慌神了, 丢下包袱跑过来, 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不是说好不会立刻走的吗?不是说要等半年一年之后的吗?”
“就是,”聂薇玉也急了, “为什么不和我们回去了!?”
“之前确实没打算走这么急, 但神火的出现是个意外。”沈不渡说,“我本不想传出风声, 但已经晚了——这东西太惹眼, 不只是沈家, 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人、许多方势力找上门来, 我若再回去,会给真善宗带来危险。”
众人一听,不但不害怕,反而更不同意了:“那你自己走岂不是更危险!?”
“我有办法自保。”沈不渡说,“我们在一起, 目标太显眼了。”
众人哑然,都明白沈不渡说的是事实。他们虽然想帮忙,想像沈渡保护他们一样去保护他,可同时也明白,他们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若一味强留,反而会拖沈渡的后腿。
阮软见众人沉默,知道局势已定,“哇”的一下立刻就哭出来了,冲进沈不渡怀里死死抱住他,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掉:“渡渡我不要你走,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和你一起玩,我不要你走——”
他还是个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其他人怕给沈不渡带去负担和麻烦,连一句挽留都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红了眼眶,让眼泪无声的流。
沈不渡看他们这副模样,心下也十分不好受。
说不留恋,是假的。
沈不渡在重生伊始,其实是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的。他本身其实是个格外洒脱豁达的性子,再苦再难的事都能笑着抗,但潇洒如他有一天竟也会没了生念,可以看出前世遭到的背叛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伤害有多深。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他遇到了一群可爱的人,一群善良、热情、质朴,把他真心当成亲人去照顾、去信任、去依赖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是他们唤起了他对这世间的留恋,让他还有勇气相信并确认,人与人之间依旧真实的存在着无关利益、不染纤尘的真情。
他们总说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他,其实要说一声谢谢的,是他自己。
“我之前说过,暂时的离别是为了重逢,还记得么?”沈不渡用手指给阮软擦了擦哭花的小脸,目光一一落在那几张年轻的、生机勃勃的、拥有无限可能的脸庞上,“你们迟早要走出北荒,我只是先去给你们探探路而已。”
宋易凡却有些迟疑:“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可北荒是禁地,只准人进不准人出,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是无法更改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同样,也都是靠人来打破的。”沈不渡不甚在意,“没有人不向往积极美好的事物。你们不想出去吗?”
所有下意识点头:“想!”
当然想!
小小的一个平原郡都这么热闹,那湖州城呢?北荒主城呢?靖平界和上灵界呢?
都说北荒境里都是强盗和贱民,可他们难道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吗?
生而为人,他们难道就天生比其他地方的人差?
未必!
少年们握紧了拳头,想要离开、想要冲出去的念头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强烈。
“我知道你们想,你们也可以做到。所以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你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沈不渡说着,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众人都愣住了。
李星宇看着沈不渡递给自己的枪,不敢确定的问:“这是……我的烽火?”
他的烽□□原本就是一把普通兵器,连上品都算不上,可如今却脱胎换骨、回炉重造一般,枪身散发着银雪般剔透晶莹的光泽,红缨飒飒,鲜艳似血,枪尖隐隐流转着寒光,一股强大凛冽的灵气盘旋其上。
少年试探着触碰了一下枪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击灵魂,他脱口而出:“这是……圣器!”
沈大哥之前说要帮他修修武器,他却没想到,对方将他的银枪重新锻造成了圣器!
沈不渡轻轻笑了笑:“喜不喜欢?”
其实有了醉海棠后,他本想试着把这枪锻造成一把神器。然而一是材料受限,炼制难度太大,另外他考虑到李星宇的实际情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几个孩子虽然有天赋,但如今实力还太稚嫩,驾驭不了神器。最重要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把神器相当于竖了个靶子,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就糟了。
综合考虑,沈不渡最后还是给他炼了个圣器。
“先用着,等你水平到了,我就送你把神器。”沈不渡敲了敲少年的头顶,“一言为定。”
李星宇嘴唇抖了抖,终于控制不住的扑上前去,狠狠抱了沈不渡一把,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大声道:“是,沈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沈不渡笑了笑,又交给他一本册子,悄声道,“这是沈不渡当年练的枪法,我凭着记忆默出来的正确版本——偷偷看啊,不许教给别人。”
李星宇翻着那册子,内容充实详细,字迹潇洒而工整,一招一式都贴心的在旁边做了注解,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废了多少心血,为他写出来的这厚厚一本。
李星宇泪流满面,真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再用力的点头,把那本枪法紧紧抱在了心口的位置。
聂薇玉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羡慕的直揪帕子:“好小子,你也忒幸福了……”
话音刚落,沈不渡把一样东西放在她面前。她低头一看,是一柄崭新的刀鞘。
她咽了咽口水,心中升起无限希望,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沈哥,这不会和你那唢呐一样,是一柄看起来像刀的……”
“对。”沈不渡说,“是一柄看起来像刀的新型乐器。”
聂薇玉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傻妮子,”沈不渡笑了,“这就是刀。”
聂薇玉眼睛一亮,立刻拿起刀鞘用力一抽!
“铿”的一声,雪亮长刀流畅的从刀鞘中滑出,刀刃薄如纸,锋利却能削金断石,刀身震动时隐隐有清鸣之声——
这竟也是一把圣器!
“哥!”聂薇玉撒欢似的一下子蹦到沈不渡身上,狠狠搂了他一下,高兴的几乎破音,“您真是我亲哥!”
沈不渡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背,走到顾烟雨跟前。
顾烟雨有点意外:“我……我也有?”
沈不渡不多说,同样给了她一本册子。
“基础的阵法在前半册,以你的能力自学不成问题。后半册是高级阵法,有难度,钻研可以,但切记量力而行,不要透支精神力伤了身体。”
顾烟雨眸中微光闪烁,她双手郑重的接过册子,性格使然不好意思像聂薇玉那般直接抱上去,却无比郑重的向沈不渡鞠了一躬,低声道:“虽然你说过不收徒弟,但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后面,秋晚燃和宋易凡,沈不渡分别给了他们一本炼器和炼丹心得,里面兼有各种技巧经验,全是自己手写而成。至于阮软,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非人类身份会暴露,于是给了他一枚防御兼隐匿宝器,可以保证他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
就连不在场的仲伯,他都托宋易凡给对方带回去一件修复类宝器,帮助对方治愈沉疴旧疾。
“时间有限,写的粗陋不全,先凑合看,”沈不渡对几人说,“以后给你们更全的。”
这几本册子都是他从激发出神火、下定决心离开后才开始写的,时间实在是不够用,他挑灯夜战几晚匆匆出炉,和天涯沧海们藏书阁中的典籍完全没法比,优点大概是因为是他亲自总结写成的,所以格外精简实用些。
他一字未提短短几天时间写出这些东西有多不容易,但所有人心中都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秋晚燃喉咙发烫,几乎说不出话来:“沈哥,你……”
他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他知道沈渡绝不是普通人,也隐隐明白对方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既然暂时无法为对方做些什么,那他只能衷心期望对方一切顺遂,万事胜意。
“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宋易凡红着鼻子眼圈,把一个系着红绳的小锦囊递给沈不渡,“这是我们老家的平安福,特别灵,能辟邪祛晦,你带着也能多一分平安……”
那平安福是宋易凡自己绣的,看起来平平无奇,恐怕还没一个凡品宝器有作用。沈不渡却一点也不嫌弃,认认真真的听完了宋易凡的念叨,然后仔细的把那平安福收进了怀里。
最后,他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谢昀。
“你没法修行,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沈不渡一脸歉意的对少年说,“对不住了啊。”
谢昀一无既往的沉默寡言,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是用一双眼睛安静专注的望着他:“没关系。”
沈不渡却叹了口气:“你这小孩,逗起来真没意思。”
然后手里一晃,出现了一条吊坠。
“你确实没法修炼,所以我就不送你武器了。这是一个防具,只要不是天榜高手亲临,都碰不到你一根寒毛。”沈不渡亲手帮他把项链挂在脖子上,笑着打趣,“不过哪天若是真有天榜高手来找你,那说明你出息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谢昀垂眸,看向悬挂在胸口的那枚项链。
项链呈心形,颜色是透明的玫红,里面波光盈盈,一闪一闪的,像晚霞映照下的湖面,又像夜空里会呼吸的星星。
看上去很漂亮,不像给男孩子戴的,倒像是送给姑娘家的。
沈不渡咳了一下,有一点点心虚——这项链的外形,他其实是“剽窃”了自己在炼器大会上炼出的“相心”。
没办法,沈掌门向来和那些风花雪月不沾边,不像上灵界的许多风流公子,时常和红颜知己交换什么定情信物,因此多年来审美水平一直十分堪忧,从他炼出的唢呐和铜锣上就能窥见一斑。凭男人的天性和本能,他平时炼个刀剑枪棍之类的还可以,但让他炼饰品,就实在是大大的难为他了。
于是沈某人投机取巧,直接复制了“相心”的外形,炼好后才发现有点不适合男孩戴,但时间上又不允许重新炼一个,只好厚着脸皮送了出去。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就把它放在衣服里面,平时看不着。反正这玩意也不是用来看的,实用就行……”
“我喜欢。”
谢昀伸手,用力的攥住了那玫红色的心形吊坠,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啊,”沈不渡没想到这小孩审美还挺独特,噎了一下干巴巴道,“那行,喜欢就好。”
谢昀看着他,突然说:“我想跟你走。”
沈不渡一怔,随后失笑:“跟我走做什么?”
少年未回答,只是执拗的重复说,“我想跟你走。”
“小昀,你跟着小渡不方便。”宋易凡说,“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沈不渡也直接道:“回去吧,我没法带你。你虽然不能修炼,但悟性和耐性都很出色,回去可以跟着你宋叔学学炼丹术。”
他语气温和,听来却并无回旋之地。谢昀于是不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他的安排。
道别的话已经说尽,似乎没有再流连的理由。李星宇望着沈不渡的背影,突然双手放在嘴边,带着泪意大声喊:“沈大哥,你等我!我一定很快就会变的很厉害!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沈不渡没回头,伸手冲他扬了扬,身影终于一点一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出了平原郡往南走,就是湖州城。
和真善宗众人分别三天以来,沈不渡一直走走停停,沿路遇到其他郡或是小镇都要稍作停留,目的就是多探听一些关于北荒的消息。
从前在上灵界时,因为离的太远,他对这方土地了解不深,只知道这是块放逐之地,百年来一直有“只进不出”的规则。因为北荒流落的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若把他们重新放回靖平和上灵界,势必会引发巨大的混乱。
但既然北荒都是些亡命凶徒,为何会如此听话的留在这偏僻土壤上呢?沈不渡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未得到答案。如今打听之下,倒是了解了个大概。
因为北荒大陆最靠南的地方有一座北荒城,城主名叫韩诚,名列战力榜天榜十七,是北荒界修为最强者,同时也是整个北荒界的统治和掌权人。
他把守着北荒通往南方靖平界的关口,多年来有无数人妄图攻破北荒城冲出北荒界,却无一不被韩诚斩落刀下。
都说只要有韩城主在的一天,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北荒界。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敢去用命挑衅这个规则了。
天榜十七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顶尖高手,是沈不渡现在远远无法抗衡的,看来想离开北荒还要从长计议。沈不渡叹了口气,把新买的好酒装进水壶,离开镇子继续往南。
从这个镇子到湖州城还有将近两天的路程,其间人烟稀少,几乎没再有像样的镇子和村落了,一眼望去,大路两旁只有密密的灌木和树林。
沈渡这具身体自从开了灵脉后体质变好了许多,但因修为水平有限,连着不眠不休赶路还是会有点疲惫。沈不渡又见天色已黑,便干脆在路边修整修整,打个坐恢复恢复精神。
他用神火点起木堆照明,掏出水壶灌了几口酒,估摸了一下时间——没有意外的话,宋易凡一行人,此时应当已经安全回到真善宗了。
他们后续的安危沈不渡倒不会过分担心,他走前留了好几件宝器,又有秋晚燃炼出的守护结界,还有狂狼帮这道防线,野云山一带没人能再欺负他们。
现在就只希望那几个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然后尽快成长起来就好了……
一阵夜风吹过,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响,沈不渡眼神突然一利,甩手将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灌木齐刷刷被斩断,露出后面一个黑黝黝的人影——
是谢昀。
见自己被发现,少年也不再徒劳躲藏,一步步走到沈不渡面前站定了。
沈不渡满心愕然,一脸无语的看了他许久:“……你怎么跟上来的!?”
这一路上他并未发现有人跟踪,方才察觉异样,也以为某些是冲着神火来的家伙,谁能想到竟会是谢昀!?
“你走之前,我在你身上偷偷沾了点蝶光粉。”谢昀低声说,“对不起。”
蝶光粉是一种追踪用的药粉,谢昀估计是从宋易凡那里拿的。按理说沈不渡警惕性没那么差,但他这人向来对身边的人不会做过多防备,一时大意竟着了这小子的道。
“那也不对。”沈不渡蹙眉打量他,“我脚程快,三天来几乎未做停歇,你怎么可能跟得上?”
谢昀的头更低了:“我偷拿了宋叔的增益丹。”
沈不渡:“……”
增益丹,俗称大力丸,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凡人也可使用,但弊端也很明显——药力过后人会虚脱,把之前的亏损都讨回来。
沈不渡的眉心锁的更深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对谢昀道:“把鞋脱下来。”
谢昀一愣,站在原地不动。
沈不渡语气不大好:“快点!”
谢昀抿紧嘴唇,坐在地上,慢吞吞的把两只鞋子脱下来。
果然——
沈不渡的脸色更差了。
少年两只脚底尽是血泡,是三天不分昼夜追赶所致。他虽用大力丸强撑起了体力,可身体到底是属于凡人的,皮肉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损耗,已经全都磨的不成样子了。
沈不渡真是要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还真是能耐啊,啊?看着怪老实,背地里玩这一出?你说你到底图个什么?”
谢昀不说话,低头挨训,垂着眼皮,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沈不渡更气了。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孩看走眼了——对方看起来老实无比,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木头性格,但实际上心里头极有主意,并且有着十分惊人的行动力——无论是这一次,还是上回拿石头拍死沈扬那次。
而且事后都会立刻认错,被说什么骂什么都不反驳,下回却依旧我行我素,死不悔改。
这哪里是块木头,根本就是块臭石头!
沈不渡臭着脸摸出一瓶外伤药扔给他,板着声音说:“等脚上的伤痊愈了你就回去。我没法带你,你还是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谢昀再次被拒绝也不着急,握着伤药冷静回答:“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沈不渡不为所动:“我送你回去。”
“你提前离开就是怕神火给真善宗招来麻烦,如今神火的消息传的越来越广,你若现在回去,有很大会被人盯上,然后一路跟到真善宗去。”
沈不渡:“……”
纵使再生气,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话是对的,他现在确实不能再回真善宗。
沈不渡咬牙切齿:“我雇人送你回去!”
“我身上还有增益丹,走了还会再跑回来。”谢昀音量不大,却格外笃定,“没有人能阻止我。”
音下之意分外明显——包括你。
沈不渡深深吸了口气,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就在这时,他的袖口一动,原来是那兔崽子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对不起,让您生气了。”谢昀的眼睛望着他,眼珠被火光映出温暖的颜色,“但您当初救了我,我真的只想跟在您身边。”
“我很听话,绝不惹麻烦,也不会打扰您,您甚至完全不需要理会我。”少年握着他的衣袖,小声而清晰的说,“就只是允许我跟在后面就好。”
他这副模样,活像是痴情女子恳求薄情郎不要抛弃自己,那股子卑微、可怜、小心翼翼的态度,简直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恨不得指着沈不渡的鼻尖大骂渣男。
沈不渡:“……”
他还能怎么样?
这小子的脾性已经很明显了,倔的三头驴也拉不回来,就算把他赶走,他绝对也会如他所说一次次跑回来。
不然就暂时带着他吧。沈不渡无可奈何的想,先带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把他偷偷甩下。
而且他本来就担心这孩子的心理问题,放在自己身边养一段时间,也正好给他纠正纠正,磨磨他这臭性子,省的以后自己出去闯荡的时候吃亏。
“……行吧。”沈不渡思索再三,最终只得妥协说,“那你就先跟着。”
谢昀眸子一瞬间似乎亮起来了,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
“笑个屁。”沈不渡恨自己心太软,被一个孩子拿捏的死死的,没什么好气的道,“还不赶紧上药,脚不想要了?”
谢昀这才低头给自己上起药来。
沈不渡从储物袋里掏了掏,翻出几块昨天买的当零嘴的芝麻饼:“没别的,吃了赶紧睡一觉,等到了湖州城再好好歇歇——还有,你那大力丸立马给我扔了。”
谢昀似乎很清楚沈不渡的底线在哪里,立刻掏出药丸远远丢了,乖乖拿着饼啃起来。
火堆静静燃着,夜色越来越深了。谢昀枕着自己的外衣,已经歪倒在地上睡了过去——或许是终于累到了极限,亦或许,他知道沈不渡不会出尔反尔,趁机丢下他离开。
他似乎笃信沈不渡不是那样的人。
沈不渡坐在火堆边,偏头看着少年的睡颜。谢昀睡着了也并不安稳,眉心轻轻皱着,手指下意识紧握着,似乎总想去抓住什么似的。
平心而论,生气归生气,他其实并不讨厌谢昀的性格。相反,这孩子身上的种种特性,是他一直以来十分欣赏的——稳重而不木讷,寡言却极有主意,认定的事情再难也会做到,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
……和那谁倒是挺像的。
不过沈不渡现在已经基本打消谢昀就是谢见欢这个怀疑了。无他,他实在想不出谢见欢乔装成这样跟在自己身边的理由,这对谢见欢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且两个多月过去,上灵界的人似乎都没发现他死而复生了,那谢见欢又如何能得知?更别说,谢昀几乎是和他同时出现在野云山的,除非谢见欢有先知,否则绝不可能行动的这么快。
沈不渡托着下巴,气性和疑虑都打消后,看谢昀倒是越来越顺眼了。
不过这孩子跟着他没名没分的,这点不大好——他实在不想再收徒弟了,当成弟弟吧……心里也有点别扭。
思来想去,他终于冒出一个好主意。
“虽然年龄上不大合适,但按上辈子算的话也勉强说得过去。”沈不渡自言自语,“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娶妻生子,实在不行,你就给我当个干儿子吧。”
睡梦中的谢昀不知梦到了什么,呼吸一窒,整个身体突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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