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凝还是回到了唐国公府。
对此,唐国公还是满意的。
“阿凝,你看这琳琅苑里,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唐国公慈父做派,对唐燕凝叹道,“外面再好,终究不如家里。”
唐燕凝对此不置可否,就只说了一句“我累了”便进了屋子。
“姑娘!”石榴不知从哪里蹿了进来,抱住唐燕凝,“我想死你了!”
唐国公皱眉呵斥,“退下!”
又对唐燕凝说道,“你看看,你不在,这琳琅苑里的丫鬟规矩都没了!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年纪一天大似一天,有些事情也该预备着了。另也好生约束一下你的丫头们,都是你院子里出去的,有个行差踏错,怀的还不是你的名声?”
闻言石榴慌忙松开了手。
唐燕凝掏出帕子轻柔地擦去了石榴的眼泪,笑道“看你,比我还大呢,还这么掉金豆子。”
“再大,我见了姑娘也只有高兴的!”石榴嘟哝。
唐燕凝哈哈一笑,将帕子塞到了石榴手里,“我口干舌燥的,石榴姐姐给我倒杯水可好?”
石榴立刻跳了出去倒茶。
这边儿唐燕凝环视了一下,屋子里一切如旧,就连多宝阁上摆着的几样古董玩器都没有动过。这些,都是林氏给她的好东西。也不得不说,虽然唐国公这人各种人品不行,但有一样,对妻子的嫁妆倒是从来没有起过贪心。
不过,唐燕凝相信,唐国公带着人上门去把自己“接”回来,就眼下这个局势,那目的也必然是不单纯的。
“好了,你先歇着,回头去看看老太太。她老人家也惦记着你哪,从前是偏心了点,你一个小辈儿总不好跟老人家计较。还有你三婶子那边儿,都去看看。”
唐燕凝不置可否,唐国公也不逼她,倒好像这次带她回来真的就只是出于慈爱之心而已。
嘱咐了几句,唐国公便离开了。
唐燕凝当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望瘫在床上的苏老太太,和三太太也不过是面儿上交情,找了个小丫头去各处说了一声,自己就撂下了不管。又叫谷雨去厨下安排了几样饭食来吃了,这才觉得倦意上头,就着屋子里袅袅升起的熏香闭目小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自己,唐燕凝猛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晏泽正伸着手,似乎是要抚摸自己的脸。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醒来,晏泽楞了一下,随即便笑了。
“阿凝。”
笑容可亲,声音温柔,一如既往。
“你怎么进来的?”唐燕凝翻身坐起,完全没有在意身上搭着的被子落在了地上。她蹙眉退了两步,与晏泽拉开了距离。
晏泽并不介意她的疏离,淡定地收回了手,闲适地坐在了软榻旁的椅子上,“听国公说,你回了城里。许久未见,孤很是挂念你。”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唐燕凝也笑了,“您日理万机的,竟还有空挂念着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臣女。”
“阿凝这样说,叫我很是伤心啊。”晏泽将孤换成了我,苦笑道,“当初饕餮楼里我们也是相谈甚欢的。从何时起,你开始对我这般刻薄了呢?”
晏泽说着,似是回忆起了去年与唐燕凝相遇时,二人在饕餮楼中欢畅的情形。那时候,唐燕凝显然没有什么戒备,笑靥如花,整个人都似会发光一般,明媚又灿烂。
再对比现下唐燕凝对他的冷漠,晏泽眼中难免透出一丝落寞来。
“刻薄?殿下您说笑了,您对臣女来说,那就是需要仰视的高高在上的人,臣女怎么敢刻薄您呢?”唐燕凝恳切道,“从前是臣女太过无礼,还请殿下赎罪呢。”
说着,便正儿八经地敛容行礼。
晏泽无奈,“阿凝,你一定要这样吗?”
唐燕凝正色道“原本这才是正礼儿。君臣分明,男女有别。”
话说到这个地步,气氛便有些个僵硬了。
晏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唐燕凝,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甘心。我比阿寂,究竟输在了哪里?”
身份地位,名望才学,晏泽自认为没有半分不如晏寂的地方。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便是宫学里的师父,亦是如此。我知道父皇对我期望甚高,亦不敢有半分懈怠。”晏泽笑容苦涩,“自我十岁起,大婚便多有人提起。便是薛皇后,也曾多次让人挑选容貌上佳的宫人放在我的太子府中,父皇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多少的名门闺秀盯着太子妃的位置,甚至还有抛下了闺阁体统的女孩儿说,只要能留在我的身边便是心满意足。阿凝,你与她们都不一样。”
唐燕凝面无表情,木然道,“乱您心扉,是我的不对。我改。”
晏泽“……算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是啊,您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唐燕凝迎上晏泽的视线,在看到他后第一次与他对视。
晏泽微微一笑,“阿凝你这么聪明,难道还要我直说吗?孤要的,是你。”
“晏寂有贪墨军备之嫌,如今已经是圈禁王府。只待军中着人将罪证送到,孤便会着宗人府,大理寺和刑部会审。”
“还需要罪证吗?”唐燕凝似笑非笑,“我以为,他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对她的阴阳怪气,晏泽并不气恼。相反,他知道她为何会这般,心下反而倒升起种一切尽在预料中的满足。
“不管如何,阿凝,他翻不了身不是吗?”往前倾了倾身子,晏泽势在必得的视线落在唐燕凝脸上,“你问我想要什么。那我告诉你,你。”
唐燕凝嗤笑了一声,“敢情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我?太子殿下,您是在说笑吗?”
她当然知道晏泽对自己有些个病态的执着,甚至在去岁上元节的时候,因见到自己和晏寂一起,愤而搞死了准太子妃霍元。可是,皇帝暴病,晏寂被圈,晏泽竟然将这些都统统归结成为了她,这未免太好笑了。
“江山社稷,九五之尊。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唐燕凝一针见血,“竟然说是为了我……太子殿下,您这张遮羞布,扯得未免荒唐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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