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年瑶月看着放在盒子里血淋淋的人头,刚才吃进去的菜肴顿时阵阵反胃。
被二哥杀了的厨子是她赏给娘家的,二哥竟然问都不问,就把厨子杀了。
她只不过是吃到一粒沙子而已,竟然要一条命来补偿。
接下来的食物简直难以下咽,此时年瑶月被二哥请到了书房里。
她心里窝着一肚子火,看见二哥亲自端着一个小木箱进来。
“妹妹,哥给你带了几件礼物,你看看喜欢吗?”年羹尧将手里的木箱子放在妹妹面前。
见妹妹依然是一脸闷闷不乐,年羹尧一改在人前刻板煞气的模样,笑嘻嘻的打开那小木箱。
年瑶月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神。
小木箱里竟然是一盆绿油油的…野韭花…
她的思绪飘飞到当年在草原大漠逃生的艰难岁月。
二哥一手染血,可仍是契而不舍的背着昏迷不醒的她,一步一步的在荒原上挪步。
她奄奄一息的趴在二哥背上,极目望去都是带着馨香的野韭花味道。
她不爱吃青菜,二哥就耐心的将野韭花做成韭花酱,一口口的哄着她吃。
二哥就像野韭花似的,脾气冲,却带着百转千回的柔肠。
前几个月她只不过在给二哥的家书里随口提了一句想吃鲜野韭花酱蘸牛肉,二哥竟然记在心里。
“这野韭花太不好养活了,二哥带了几百盆,就这一盆活着,到时候你把它挪到紫禁城花房里的暖房,想吃的时候现摘!不够再告诉二哥!”
几百盆…
她接到密报,二哥在西北搜刮了许多不知名珍宝,足足有上百个盒子……
原来是野韭花,年瑶月鼻子酸酸的,伸手抚了抚那叶子有些打蔫的野韭花。
还没来得及感动落泪,就看见二哥又搬来一个木箱子。
“哥,这又是什么呀?”年瑶月伸手打开木箱子,却见箱子里竟然装着满满的石头。
那些石头一个个被打磨的圆溜溜的,还雕琢了几行小字。
那些是她堆的玛尼堆。当年她离开的时候,随口说要把这些带着祝福的石头都带回家,这些石头是在准噶尔叛军的领域。
二哥竟然真的从叛军领地将石头带回来了。
“妹妹,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皇帝欺负你了?”
年羹尧看到妹妹忽然抱着他的胳膊默不作声,顿时忧心忡忡的柔声安慰道。
“你别怕,二哥如今出息了,如今你在紫禁城里想怎么横行霸道都成!二哥就是你的底气!二哥一定会再努力挣军功,让你在紫禁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年羹尧将皲裂布满薄茧和伤痕累累的手,小心翼翼地抚着妹妹的头顶。
“狗皇帝若让你委屈!咱就反了他!到时候妹妹当太后!只要你想,当女皇都行!”
“二哥没本事,不会那些阴谋阳谋,只会在战场上当刀口舔血的武夫……二哥没用,终还是让你受了委屈…”
年羹尧着急的快哭了,他不知道还能为妹妹做些什么,她才能在紫禁城里活得更快乐。
“二哥这就回西北多杀几个叛军,总有办法的!”
年羹尧觉得一定是他不够拼命,妹妹才会受委屈,有些懊恼为何他要贪图安逸回京。
早知道该端掉噶尔丹老巢,提着噶尔丹的人头再回来了。
“哥!我没有受委屈,你别老打打杀杀的,我就是心疼二哥在战场上拼命!”
年瑶月捂紧二哥满是伤痕的手掌,这只右手已经握不起长刀,只能抓着薄刃剑。
“哥,咱不上战场了好不好?你就呆在家里陪着嫂嫂和爹爹!”
原来哥哥在外人面前立威,只是为了给她这个当贵妃的妹妹撑腰壮胆,让旁人不敢轻视她。
“傻丫头!二哥必须沉着还有力气南征北战多挣些军功,要不然以后哥老了走不动了,该拿什么护着你?”
年羹尧伸手弹了弹妹妹的眉心。
无论她是贵妃还是皇后,亦或者寻常百姓家的妇人,都是他年羹尧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谁敢让他年羹尧的妹妹受委屈,就算死,他也要与那人同归于尽。
“哥,你就在家里多陪陪爹爹吧!”
此时年瑶月忽然惊觉人言可畏的可怕。
即使二哥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他只是安静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也是原罪。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年瑶月缠着二哥留在家里过了端午再走,反正军中有那么多优秀的儿郎,不缺她二哥一个。
她不想让二哥因为她这个妹妹,变成功高震主家破人亡的孤臣。
她帮着二哥写了告假折子,让柴玉立即送到养心殿里。
养心殿内,胤禛与胤祥兄弟二人正在议事,苏培盛捧着一封折子入内。
“万岁爷,年大将军送来了告假折子…”
“皇兄!您看看年羹尧那厮多猖狂,他真以为西北战场没他不成了!”
胤祥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万岁爷,您要看看折子吗?”苏培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万岁爷。
朝中重臣的字迹苏培盛清楚地很,而后宫里得宠的嫔妃字迹,苏培盛更是烂熟于心。
这封折子是年贵妃写的!而非年羹尧。
胤禛看到苏培盛的表情怪异,于是抬眼扫了扫奏封面,忽然劈手夺过那奏折。
“准奏!”胤禛将奏折捏在手里,负手藏在身后,幽幽说道。
“皇兄,臣弟举荐十四弟前往西北坐镇军中,省得某些人一手遮天。”
胤祥曲膝跪在地上恳请四哥将十四弟送回到战场上,没有人比十四弟更熟悉西北战场的情况。
“此时不必再议!”胤禛只淡淡一笑,回绝了十三弟的提议。
兄弟二人又争执起来,最后胤祥委屈巴巴的离开。
目送十三弟离开之后,胤禛将藏在身后的折子放在御案上出神。
“万岁爷,年贵妃素来将亲情看的极为重要,她开口替年大将军求几日清闲自在,亦在常理之中。”
苏培盛知道四爷犯了所有皇帝都会犯的毛病,自古帝王多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苏培盛忙不迭地替年氏兄妹解释道。
“嗯……”胤禛将那折子随手扔进了炭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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