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问缘》第一百零八章 月下知心

    
    换了常服的英国公顾烨坐在主位上,瞧着倒是颇为和善:“孙公子,方才席上瞧着你似有些拘束,不知可有饭菜不合胃口或是下人服侍不周之处?”
    孙仲景本想客套一句自己不习惯这种场合,但由于之前别人一直在和他搭话,他则由于不知道该和那些当官的说啥,除了吃便只剩了“尴尬”二字,这不仅让他有了火气,还没有吃饱。
    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国公爷,我不太懂为啥你要请我和沈冰然她们来。”
    他自觉这话已算尖锐,但顾烨却答的淡定:“此次能顺利击退北戎,除了将士奋勇杀敌,更需多方支持协助,是以须得摆席谢过诸位大人,若是其他统帅,亦会如此。之后军营之中也会开庆功宴席,酬谢将士。”
    顾辰逍见孙仲景面色不良,顺势补充道:“孙公子与三位姑娘此次功不可没,更是我顾家的大恩人,况且官家已然授官,若略过你们,于理不合。”
    孙仲景“哼”了一声:“冠冕堂皇。”
    其他几位顾家公子当即皱了眉头,顾烨并不在意:“孙公子心直口快,但在下的谢意却是句句出自真心,日后孙公子若有为官之念,在下定会为公子保举。”
    “这倒不用,我不稀罕做官。再者说,我三弟已做了镇北军军医,四弟也入了太医院,我瞧着两边都拘束的很,没甚意思。”
    顾烨顿了顿,道:“我瞧孙公子似有不快,若是因我顾家有何过失,还请直言相告。”
    “那我就直说了,”孙仲景转向顾辰逸,“我知道四公子向来不大看得惯我。”
    顾辰逸捏紧了拳,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绝无此意,孙公子对我顾家的恩情,在下一直铭记在心,若是公子觉得在下有何冒犯之处,在下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说着便起身,向孙仲景行了一个谢罪的大礼。
    孙仲景并没挪身子,但还是语气敷衍地道:“赔礼就算了,我受不起堂堂怀化将军的礼,哦不对,现在是不是封了怀化大将军了,你还挺出息,先说好了,我可买不起贺礼啊。”
    “岂敢,辰逸惶恐。”孙仲景的语调极为轻佻,顾辰逸压下心里的火气道。
    “客套个啥,坐下吧!这么弯着腰不累嘛。”
    孙仲景看到顾辰逸这般低声下气的,心里莫名替好友感到痛快:“我也没说错啊,敢单枪匹马闯北戎大营还能全身而退,你是挺出息啊。”他摇了摇头,“沈冰然就挺没出息的,被你几句话就说的自己蹲在院里抱着头哭了一晚上,最后哭累到睡着。”
    辰逸不语,眉宇间俱是痛楚之色。
    “不过她还不蠢,也就哭了这一回。”孙仲景道,“我呢,恰好和她是同行,共同语言比较多,四公子你可是为此酿了好大一缸子醋啊。”
    顾辰逸不曾想到这个看着满副不正经做派的游方大夫竟这般敏锐,脸不由红了一红。
    “我好歹虚长你几岁,你真当我傻的?我替沈冰然问你一句,你对她确定是认真的?”
    顾辰逸坚定地点了点头。
    “哪种认真?”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你记住你这句话,爷就教你怎么让她消气。”孙仲景心里既为好友高兴,又有几分可以向她们三人卖关子的得意,“你听好……”
    “孙二狗,我寻思着我和你的交情可比你和顾四公子深,你倒给他当起僚机来了?”我靠在会客厅的外门柱上,淡淡开口。
    “哎呦我去,沈冰然你别一惊一乍的吓人啊!”孙仲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心中暗自好笑:“你说啊,我怎样才能消气?”
    孙仲景不敢吱声,辰逸却焦急不已。
    我给了辰逸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他会意,向顾烨施了一礼便快步跟了上来,徒留连连摇头的顾烨和看好戏般的几位顾家公子。
    我信步行到一处水榭边,皓月千里,银辉泄地,抬头是天上月,低头是水中月。
    他不远不近地站着,月光给我们两人都镀上一片清寂的光。
    最终还是辰逸先开了口:“你……何时来的?”
    “你猜?”我粲然一笑。
    他苦笑道:“我如何猜的出。”
    我叹了口气:“辰逸,我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也不怨你了。”
    他立刻就慌了:“不,然儿,我情愿……”
    “慌什么?”我走近他,“怕我跟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纠结,终还是点了点头:“是,若你离我而去,我余生又有何欢喜可言?”
    “之前说不怨你便是对你死心,是吓你的,”我狡黠一笑,“使性子,懂不懂?”
    “然儿,对不起。”辰逸脸上的欢喜一闪而过,随即神色又凝重起来,“很多事,我……”
    “很多事,你不告诉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查去领会,这是你唯一需要道歉的地方。”我道,“你的然儿就算再善解人意,这样也是很累的,还有,如此美的月色,你这时候应该抱抱我。”
    他笑着将我拥入怀中,脸上是宛如珍宝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似是在对他说话,又是在自言自语:
    “周将军的事我知道你和你兄弟们心里都难过,但不该你揽的责任,便别背着徒增伤感了。”
    “辛夷家的事比较复杂,不过我可不是随意被人摆布拿捏的包子,嗯,不过古家大房的为人很可恶,我不喜她,你也别去给她送礼,她只配面上过得去的场面话。”
    “你送我的东西我每一样都很喜欢,就是古家夫妇白白替你承了个人情,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你不能直说是你吗?”
    “你爹娘的事,我已经知晓了。可大夫人很喜欢我的,只有你在这瞻前顾后。”我向他靠了靠,“不过,我也就怕这一件事,如果当年真是清澜夫人指使,依你的性子,你岂不是只能自苦一生?”
    他将我搂的更紧:“然儿,什么都瞒不过你。”
    “但你还一直在瞒我,”我的手抚上他靠近肩膀的某处,略使了些力,他蹙了蹙眉。
    “杀威棒舒服吗?明天处理完军营的事,来找我拿药。”我嘟哝道,“我最近在配祛疤痕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正好拿你练手。”
    “好,遵命。”他的神情终于彻底的松快下来。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是敢这样抱别人,我就拿擀面杖敲你的头。”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傻丫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嗯,把你当……”我踮了踮脚,他以为我要说什么便压低了些身子。
    我趁机飞快地在他耳垂边亲了一下。
    然后怀抱的主人就僵在了原地,我推开他,瞧着他泛红的耳朵,坏笑着跑开。
    “嘻嘻,我可得回去了,还有,辰逸你可不可以抓到机会主动一次,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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