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问缘》第一百三十一章 成王败寇罢了

    
    顾辰逸曾在英国公府中见过陈娴之姐陈姝出手,那是连他父亲都束手无策的实力。
    慕容钦意欲单挑陈娴这个“伤父仇人”,他心底暗忖几乎没有胜算,而陈娴也再一次让他证实了这个推断。
    而第一次面对断锋剑法传人,还是位前辈高手的慕容钦内心更是惊惧不已——即使再过三年又如何,这根本谈不上复仇,只有对方对他单方面的碾压。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你如今的身子骨,找我报仇?你连近我的身一尺内都做不到。”陈娴道,“你们两个知道老身刚才用了几成功力么?——”
    “不到三成。”未等他们答话,陈娴自问自答道,“对了,多提一句,当年若不是慕容舶这个凫水高手过招之际将我拉下水里,小侯爷,你怕是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慕容钦抬起头来,似乎想要说话,开口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而后急喘不止。
    “冰然,把你为小侯爷准备的药和方子拿出来。”陈娴突然对我道。
    我打开药箱翻找出药丸和药方来:“奶奶,给您。”
    陈娴接过:“这是怎么用的?”
    “用热水将丸药化开,每日人坐进去泡一个时辰,连续十五天以上。”我道,“药方是配合着内服的,一日两剂,习武之人的话,服药到运功时不会因寒气而扰为止。”
    “好。”陈娴拿着药和药方,一步步逼近慕容钦,不由他抗拒便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了他的手里。
    “刚才都听到了?那就先把你这一到冬天就和废人无异的身子调理好。”陈娴语带嘲讽,“另外,你不是要三年后找我为你那死鬼老爹报仇吗,把你的这些破事了一了,治军剿匪那档子军务,哦对了,还有,我好像听说你在南边有个青梅竹马来着?反正,既别耽误了人家,给你自己留条后路再来嘛。”
    慕容钦握着药瓶的手几乎要将其生生捏碎,陈娴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和轻视。
    “我嘛,也不在乎三年不三年的,你来寻仇,我随时奉陪,只要你找得着我。”陈娴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嘱咐我一句,“老身方才下手重了点,瞧这一地的血怪唬人的,冰然你给人家开些药再走。”
    我边应着边点了点头,陈娴又转身抬眸,目光在慕容钦和扶着他的辰逸二人身上逡巡着,然后用话语给了慕容钦最后一击:
    “小子,你挺住,我可不想今儿还听你嚷着报仇的废话,明儿就看你这侯府为你出殡送葬了。”
    慕容钦很明显被气的僵住了,差点一个踉跄就倒下去,然而陈娴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和辰逸对视一眼,我道:“赶紧把他弄回屋里,别回书房了,直接去卧室,盖上三层被子烧上炭火,再让他呆在雪地里他得十天半个月卧床不起。”
    辰逸大惊,连扶带拽把慕容钦往卧房带,我则径直去了厨房,熬药熬参汤。
    待我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成品”摸到成国侯府内慕容钦的卧室时,差点撞上急匆匆出来寻我的辰逸和侯府管家。辰逸接过我手上的托盘,又让管家给了我一个暖手炉揣在怀里,三人依次进门。
    “阿钦,把药喝了先。”面对躺在床上生闷气的“病人”,辰逸“苦口婆心”地道。
    慕容钦瞥了我一眼,爽快地将药和姜汤全部一饮而尽。
    “我还不能死。”他闭上眼,郑重其事地念着,“南境和平南军需要我,还有棠儿她……说过要等我回去。”
    辰逸在一旁劝解:“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那……陈娴虽然可恨,但也不必为这个怄气伤身,无论如何,你想想赵姑娘。”
    我猜两人交谈中的“赵姑娘”、“棠儿”便是这位小侯爷传闻中的“青梅”,便自己独自站在一旁神游天外。
    “沈姑娘,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慕容钦这一声打断了我的神游:“什么事,要我再端一碗姜汤来吗?”
    “那个让下人去做就可以。”慕容钦看了辰逸一眼,“在下可不敢使唤姑娘。”
    “哦好,那你要问我什么?”
    “敢问姑娘对我这位兄弟辰逸,可是真心的?”
    我感到迷惑:“我是做了什么让小侯爷这个旁观的觉得我虚情假意了?”
    “你明知辰逸的身份,却还与反贼毒妇之流狼狈为奸,是要将他这个英国公世子置于何地!”
    我这下确认他应该是真切被气到了,甚至开始问我站队与否的问题。
    “阿钦,莫要这么说!”辰逸面色不虞地止了慕容钦的话头,“复仇一事可以从长计议,但眼下韬光养晦才是最要紧的。”
    “是我冲动了。”慕容钦冷静了些许,“但我一想到是此人伤了我父亲,令他痛苦终身,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白白受她羞辱,便觉心胆俱裂。”
    我突然笑了:“小侯爷,我劝你想清楚了,你如今是怨我认贼作父,还是怨辰逸识人不清;又或者说,你是恨陈娴的所作所为,还是恨自己无能为力呢?”
    慕容钦被我这一问弄得哑口无言。
    “几十年前,如果他们两人交手中不是老侯爷重伤,而是陈娴死了,今日曾救过你的陈氏夫妇便是如今要报仇的你。”我道,“成王败寇罢了。”
    “原本陈家夫人可以用她救你一命的恩情压缚你一辈子,但你自幼的病根,受了寒霰影响是不争的事实。”我叹了口气,“或许你不相信,但陈娴前辈来之前的确对我说过,对你,她心中是有愧的。”
    辰逸皱眉:“她心中既有愧,为何还要打伤阿钦,还出言侮辱他?”
    我点了点摆放在桌上的为慕容钦准备的药和方子,向他道:“先把药用了,待我半个月后来复诊,确认你康复了,我再来回答你们的这个问题。”
    说着,我将怀里的暖手炉递还给管家道了声谢,又道:“辰逸,你与你的好兄弟叙话吧,我不打扰了。”一出房门我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侯府的管家见状关心道:“沈姑娘,将手炉带上再走吧。”
    “多谢,但不必了。”我笑道,“我早习惯了,没那么娇贵。”
    身后的辰逸一时无言,顿了顿便快步向我与管家走来,与管家讲了几句后道,“慎行,我们也该告辞了,将我的披风取来。”跟着他的下人心领神会,而辰逸接过披风后,直接罩在了我身上。
    他问我:“这般大的雪,你要怎么回去?”
    “走路。”
    “我送你。”
    “小侯爷呢?”
    “我已嘱咐管家好生照料了。”他看看我的脸色,“然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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