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剧情君第100001次死亡》72.072（重修）

    
    第七十二章
    这一路上, 他的小徒弟一声不吭，不叫苦也不喊累，甚至反而帮着他打点行程。
    韩旭子从未那么狼狈过，从他的坐上掌门的位子之后, 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处处受制，事事不顺。
    “真抱歉, 陆清溪，我这个做师父的实在太没用了，管理不来派系，识不来人心, 护不好自己的弟子, 连一路逃跑都像是个累赘，真是太难看了。”韩旭子用手盖住眼睛, 声音有些颤动。
    “说什么呢, 师父。我是师父救的, 就这么平庸的样子也只有师父不嫌弃收为弟子, 别人都说徒儿走了狗屎运。师父的好，我几个弟子心里都清楚。”陆清溪用木板和藤条固定住韩旭子折断的左臂。
    “徒儿这点浅薄的修为根本派不上什么作用，这一路安好全靠师父保护。师父就算是为了徒儿考虑，也要务必请您好好的。”
    韩旭子点点头，难得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向西, 去极西森林。”
    “是, 师父。”
    师徒俩一路起早摸黑，净寻着无人烟的地方前进，极西森林绵延数千公顷，强横的魔兽肆意，危险极高。韩旭子和小弟子陆清溪在踏入极西森林后行走的极其小心。
    韩旭子望着一片未知领域，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无何真君还在不在此处。”
    但是目前他们的处境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了。
    斩杀了一只幽狸，躲过一只千足蜈蚣，师徒俩拨开树丛，面前是一块空地，空地上立着一人一兽。
    陆清溪看到眼前那个人的第一感观便是：啊，一个比师父更加仙，更加不接地气的存在。眼前的人白得几乎像是水晶雕刻而成的，一双眼睛对上便让人忍不住感叹其清澈无暇。
    纯白剔透的人，纤细修长，仿佛一件易碎品，而他背后，一座小山一般，双目赤红，犄角锐利的爆岩蛮牛，就在他无害的眼波里轰然倒地。
    如此强烈的对比。
    那人一瞬就发现了他们俩，周身的气息好比沐浴春风，“哎，受伤了吗？在下这里又很好的伤药，不介意可以用。”
    啊，真是和师父好像，烂好人一个。
    “面对陌生人你就不应该有点防备吗？如果我们是恶人呢？”陆清溪忍不住出口告诫和他师父性子极像的人。
    那人一顿，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展颜一笑。
    该死，比他师父杀伤力还大。
    “没关系。”那人指了指韩旭子，又转向陆清溪，“他啊，没有一点恶意，不是坏人，你也不是。硬是要说，你或许还有几分可能性，但他不同，气息这么宽厚平和，根本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陆清溪抬头看向那个人。韩旭子一把拉过他的弟子，“友人莫怪，小徒失礼了。”
    “放心，我这双眼睛清明，能识人，我的感觉敏锐，能辨善恶，小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不对，这个人和他的师父完全不同，完全就不是一个段数的！
    陆清溪猛地转头看向他的师父韩旭子。韩旭子被他小徒弟突兀的动作弄得一惊，“怎么了，清溪？”
    “师父，请你好好学学人家，能有一层徒儿就欣慰了。”
    “什么？”韩旭子一头雾水，陆清溪扶额。
    而那人笑眯眯的开口，“好了好了，先治伤。对了，今天有牛肉吃，这么大一头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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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旁，三人围坐，牛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韩旭子用过了药，效果好的惊人，让他给对面白衣人的评价又高上了一层。
    那个人微微眯起眼睛，瞳眸流光转动，宛若上好的翡翠，突然对着陆清溪道，“呐，你可愿意和我学习几日，我能教你改变你一生的东西。”
    陆清溪吃了一惊，“我？！为何是我，我的出生不好，性子不好，天赋不好……”
    “呵呵，这些无所谓，就如同你的师尊，出生好，性子好，天赋好，不就也就折腾到现在这副狼狈模样。”
    韩旭子“唔”的一声，面露窘态，被那人直白的剖开还真是相当的难堪，却又无法反驳。
    “不准你，这么说我师父！我师父……”
    “是是是。我知道你师父好。”那人微笑着打断了陆清溪的言语，“我从来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资源，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闪光点，就看你是埋没了，低贱如灰尘，还是挖掘出来，雕琢成宝石。”
    那个人撑着头，言语随意，漫不经心，但是陆清溪感觉到这话语仿佛是烈酒入喉，浑身发烫。
    “你的师父就是被放错了位置，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前辈您……”陆清溪动了动嘴唇，“您需要什么？”
    这个人蛊惑人心，他不得不承认，他被煽动，那人必是有所目的的，如果……
    陆清溪下意识往他师父前面挡了挡。
    “需要……”那人像是被问住了一般，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角，眼睛向斜上方瞟，认真思考了半晌，“我需要你啊。”
    “我……”陆清溪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不漏过他的一丝表情。
    “对，你的头脑、手腕、能力。”那人笑的依旧温柔，“哎呀呀，不用防备心那么重，我仅仅是起来爱才之心罢了，我一瞧便知道，你稍加引导，便会有全然不一般的人生。如何，可愿意学？不需要拜师，也不需要支付什么，嗯，顶多算是个人情债吧，绝对不吃亏。”
    陆清溪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因为捏得太紧指甲嵌入了掌心。
    人情债可是最不好偿还的东西了，碧色的瞳眸锁定着他的猎物，怎么说，还太嫩了，已入圈套，逃不掉的。
    “真是太谨慎了，你师父也可以顺带便捎上，我教教他上位者该是什么样的姿态。”
    “好，我学。”陆清溪是一旦决定就绝不反悔的人，他坚定雪亮，充满戾气的眼睛让那人很是满意。
    顺带便捎上的韩旭子，目前内心十分复杂。
    “学得好，或许在下可以考虑帮你们个忙，帮你们把孤山派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清理清理。”那个人弯着眼眉一脸纯良，“嗯，怎么说，这个世界还是靠拳头说话的不是吗？”
    “前辈就一人？”陆清溪开口有些犹豫。
    “你们认为武皇巅峰的修为可能帮上忙？”那人继续笑的无害，然后站起身来。
    武皇巅峰！！！
    愉悦的丢下两个石化的雕像，韶华转身往森林深处走去，笑容依旧，眼神却有些忽明忽暗。
    “啪”棋盘上一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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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你又想做什么？”系统疑惑的问。
    “不，没什么，真的只是爱才而已。”韶华笑道。
    系统狐疑的绕着他的宿主转了一圈，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宿主会那么纯良。
    韶华笑得没有任何破绽。
    真的只是爱才，才怪。
    以韶华的脾性，一向只愿意做执子对弈操控全局之人，而绝不会甘愿成为盘上棋子。
    执掌棋局者绝不是单单只有头脑，历史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厉害谋士都要为自己选择一主，这便是寻求势力、人手、消息和声望。这就是局可以铺展开来，谋者可以高深莫测安于一堂，搅弄天下风云得以实现的要素。
    韶华离开双月世界魔兽森林，就被司徒家按于深宅内院，可以说陪着女主与世隔绝，还有一个神出鬼没实力强横的孙婆婆在旁，修为不足孤身一人的韶华根本无法有较长一段时间在外，也没有一个可信任的对象帮忙寻找属于他的，忠于他的力量。
    仅仅凭一本花花绿绿的种马小说的只言片语，这般的信息量太少，从他一段时间的感觉来说，这本书所有的情节不是绝对的，有许多力量正在扭曲剧情，而他便是其中一员，目前的处境实在太过于被动。
    韶华来到黎齐小世界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漫无目的的，他看中的便是这里没有什么外部势力插手，没太多盘根复杂交织的利益网，整体势力比较简单明了，同时地理位置绝佳。
    他的目的便是寻一个，有天赋的人，成为他的耳朵的眼睛，为他汇集各地信息。
    陆清溪，他第一眼便相中了，韶华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在原本的世界他作为商界鬼才，相人从未错过。而陆清溪也并未让他失望，他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韶华教导了他一个月，他很努力，做的很好，能让韶华点头也不容易。当然无视他那个阿斗般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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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静谧的画卷展开，当第一缕晨光射穿雾霭，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便迎来了一个朝气勃勃的晨。
    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孤山派的山门口迎来了一小队人，韩旭子走在最前面，一身浅青色收腰竹纹长衫，岳镇渊渟，雍容雅步，神色自若，初一瞧见众人都惊疑孤山派掌门是否被掉包了，怎么看都不似往常，那种不怒而威的架势，闲庭漫步的姿态，高深叵测的眼神，像是彻头彻尾换了个人，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原本前些日子得了联系的忠于韩旭子的弟子踌躇了半晌，没有一人敢和往常一样亲近上前，外露的热情被压了下去，但在场的弟子动作更加恭敬规整，眼神更加坚定炙热。
    可惜无人知晓韩旭子目前内心的忐忑。在韶华斯巴达式的严厉异常的一个月□□下，他学会了演戏，着看着气势不凡，凛若冰霜的样子，摆足了上位者的架势，但几分真假自己心中有数。
    他还记得韶华同他说的话。
    “韩旭子，我相信你自个儿也心里也清楚，你并不适合这个位子，待在这个位子上犹如针毡。
    但是，这也不是你可以任性的把所有事情做得一团糟的理由。你并不是幼童，同样也算不得弱者，心智也健全，所以别寻借口，作为师父事事都需要自己的几个徒弟忙里忙外的帮忙摆平，你这个师傅是不是太无用了，就像一个习惯了被大家宠着，捧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幼子。你扪心自问，你到底为这个生养你的派系尽力几分心力？
    你现在是一派之主，那么请拿出一派之主的样子来，你不会愚钝，不然法决不会学那么快，你也不必退缩，自己的修为和孤山派的底蕴不是放在这好看的。
    你有你的不足，也定然有你的优势，你的实力、气质、相貌、出身和名望都是别人比不上的。不会管理，那么就把管理扔给擅长的人，容易心软，经常摇摆不定，那就迫使自己果决起来，不行就不要当场下定论，你人边并不缺为你拿主意的人。
    还有把你软绵绵的样子收起来，你可以亲和，但必须有威慑力，懂得什么时候该狠，什么时候可以仁慈，大事上不要脱节，小事也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象征，标志，充分发挥你的人缘优势，把最主要的权利放在可信之人手里，比如你的徒弟，细枝末节大可以放权，只要你的实力不掉，孤山派就是稳的。
    而我要教你身为掌门人的威严气度，保证你不会犯浑，不会拖你徒弟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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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堪比地狱不堪回首的时间，韩旭子不愿意再回想了，他的小弟子陆清溪明明是最默不出声对他好的，这回着实是冷眼傍观，就瞧着他师父水生会热，身心俱损。
    这一个月，韶华使用了非常手段把韩旭子从里到位脱胎换骨的改造了一遍，气度、表情、仪态统统变成刻入骨髓不敢怠慢的东西。虽说里子里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料，让邵华不甚满意，但有那才是韩旭子韶华并不想毁掉他，他的脾性还是有用的，改不掉，便只能往外包装，就像是明星，对外的光鲜亮丽并不一定是他的本质。
    韩旭子心里一直在默念韶华对他的要求：会摆脸色，会端架子，会演戏。
    聚集起来的弟子基本都层次不高，但是却数量众多，他们因为韩旭子巨大的转变不敢和他搭话，退而求次来寻，这个队伍里另一个熟悉面孔——韩旭子的徒弟陆清溪。
    陆清溪的变化其实也不小，但是他的变化正好和韩旭子相反，他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圆滑，并且一直保持得体的笑容，整个人的存在感并不突兀，也不会埋没，再加上他曾经有些阴沉寡言不好交流，大家仅是知道他是韩旭子的四弟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变化反而没有人察觉，只是觉得相比这样的韩旭子，陆清溪显得更好接近，更好说话。
    “那个陆师兄，接到掌门的密信我们就开始暗中汇集对现在孤山派上位的何长老不满，对掌门忠心的弟子，何长老一势在逐出掌门关押几位掌门亲传的师兄后，又大肆搜捕好多和掌门亲近的弟子，反抗较激烈的几位师兄被杀，所有的舆论被镇压。我们已经把关押普通和一些内门弟子的牢狱掌控在手里了，更高修为的几位师兄关押处我们没法触及，一切就等掌门下令。”
    “你们做的很好，告诉大家，可以开始了，去把我们掌控的牢狱里的师兄弟放出来吧。”陆清溪道。
    “是。”那名弟子听了陆清溪的话神色就变得兴奋，向他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便有几个弟子退了下去。
    韶华一直很安静，韩旭子因为一个月的训练，见着他就声音发颤，陆清溪觉得前辈只需要压压阵便可以了，但是韶华有些手痒，站着当背景挺无聊的。
    “清溪，你觉得你的师兄会被关在哪里？”
    “必定是主峰了。”
    “在下去把他们偷出来吧。”
    “前辈要出手？”陆清溪眼神有些火热。
    “看着很无聊嘛。”韶华微微笑，即便是深受其害的韩旭子看到这样的笑容依旧感觉到如沐浴春风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么清溪静候佳音。”陆清溪郑重的行了一个礼。
    韶华摆摆手，转身便消失了。
    一旁因为和韩旭子关系前来帮忙的无何真君开口，“那位前辈无需引路？孤山派造的可弯弯绕绕的。”
    “应该不需要吧……”陆清溪声音有些不确定，和他的师父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