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老头子的预期,杜景想要学会他一身的本事,只怕没个十来年的功夫是不行的。但没办法,要学真正的中医,可不是单单背下几本医术,知道几个疑难杂症的处理就完事了。谁让中医博大精深呢?涉及到了人体五行,乃至于天地自然之理。涉猎之广之杂之难,压根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过去的。现在外面但凡说自己是学中医的,不在学校里待上个五六年,你说自己是学中医的,有人肯信吗?
可他不一样啊,怎么着也是堂堂医家传人,如果自己发功,那在自己的教育之下,杜景成才也许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但有一点也是无法避免的,那就是岁月的积淀。岁月是个好东西,固然催人老,却也催熟了智慧与经验....可不管怎样,数十年后摇身一变,杜景的成就肯定是比他要大的,起码成为‘国手’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老头子发现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
杜景很快就展现出了自己那非凡的才能,但凡自己说过的东西,他立刻就能能理解记忆,并能够举一反三。
杜景那强大的学习能力,令老头子深感吃惊。他认为杜景能背下那本医书来,自己已经高看他的资质了,但现在真正带学徒时,他才意识到杜景的资质,已经不是‘吓人’所能形容的了。他有预感,自己很快就会被杜景给掏空!
说起来就难以置信,自己可是堂堂的医家传人,怎么可能被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给掏空家底呢。单单那一身庞大的医术经验与智慧,压根就不是杜景几年时间就能学到手的。
中医,讲究的可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
可无法否认,杜景的资质在随着他的不断教授深入,已经完全脱离了他所能认知的过程。
“那个,杜景啊,今天先到这里。最近你的任务有点艰巨,就是把这架子上的医书全都给背下来,在这之后,我再根据实际情况教你。不要为难,谁让你没有基础呢?想建高楼大厦,必须先打好基础,否则就是空中楼阁,碰到风雨,便摇摇欲坠。”老头子抚着胡须,眼神笑眯眯的。
“老头子,你真当我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啊,你那点花花肠子,我可是一清二楚。”在杜景看来,这瓦全是心虚的表现。但他也不在乎,不就是背书嘛,这个简单,他经验丰富的很。不过,他并不介意讽刺敲打一下老头子,好过一下口头上的快感。
老头子呵呵冷笑开嘲讽:“你懂个屁啊,这叫夯实基础好不好?对你这个刚入门的菜鸟来说,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学习!只要将基础打得扎实了,你才有资格继承我的衣钵,懂不!?”
杜景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竟将‘小肚鸡肠’‘夹带私仇’说的如此堂而皇之。
老头子作为师父,对徒弟苛刻一点怎么了?古人不经常说,严师出高徒吗?若是他不苛刻,万一徒弟心生傲意凌人怎么办?
杜景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无言以对!
对徒弟苛刻一点,难道能说师父有错吗?至于这其中是否夹杂了自身的个人情绪,人家会在乎吗?就算明摆着掺杂了情绪,可人家的回复也可以很简单呢——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夯实基础!
敢问,此何解?
没法解!
既然没法解,那就只好说什么去做什么了。
杜景也打定心思了,等自己‘出关’后,一定让老头子好看。
而见杜景一连好几天钻进房间里看书背书,老头子终于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能消停个三五月了。杜景接受能力太强,竟让他一时间有种教无可教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是错觉,医术博大精深,所涉及的知识极其广博。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杜景资质过于非人类,吸收的太快,没有心理准备的他,这才有这种感觉。可是,在认知到杜景那种非人类的资质后,他也开始准备授课了。
起初他认为,自己的时间是非常充足的。毕竟,那一架子的医书完全可以彻底逼疯一个人。这种被知识给支配的恐惧,他认为不能只有自己经历,后来者也必须经历,这样才能算得上是知识的传承。
可才过了不到一月,老头子就不淡定了。因为杜景‘出关’了,而且来找他请教医书中的要点。
开始他还能对答如流,可接下来杜景的问题就有点深奥了,虽说还在医书之内的范畴,却也有些棘手。老头子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然后再做解答。等杜景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但愿这种日子能够早点结束吧!老头子心里期盼着,可现实却有点惨淡。
杜景来了,老头子不敢怠慢,如临大敌。
杜景又来了,老头子生怕丢了作为‘师父’的颜面,小心翼翼。
杜景每天都来,老头子每天都要全力以赴。
过了一段时日,老头子厌不齐烦,干脆不教杜景学医了,改教杜景学习五禽戏了。没辙,他被杜景的问题给搞得头痛不已,整个人快要疯掉了。一想到自己可能是第一个被自己徒弟的问题给烦死的人,老头子就想‘呵呵’一笑。
但凡为师者,就没有说不喜欢资质好的徒弟的,尤其是那种好学的徒弟,这样会让当老师的在心理得到极大满足。可徒弟若是太勤奋,资质太妖孽了,那就不美了。被徒弟的问题给难住,而且是经常被难住的那种,老头子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被刺激个心肌梗塞出来了,会折寿的!
所以,老头子后悔了,后悔一下子让杜景背下所有的医书了,搞得自己来找台阶的地儿都找不到。
没办法,给杜景找点别的事情做吧。
比方说,给人看病去!
但是,湘西密林的山里人家就那么多啊,不可能天天有人生病吧,你没事天天找无病的人练手,这不是诅咒人家吗?就不怕被山里人家给下了蛊吃苦头!?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五禽戏!
中医涉及颇广,其中的理论知识涉及到了人体运行的根本问题,而五禽戏的作用,恰好是延年益寿,很适合转移杜景的注意力。若是能借此让他形成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那他就可以彻底松手解放了。
而这一来一去,就是岁月流转,时光纷飞,一点都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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