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阮定也拔出刀来,喝道:“来人!”
厅外立刻闯入数十名护卫,各持刀枪把众人团团围住。
朱允炆等人也都立刻站起,攥紧拳头,准备拼命,双方怒目而视,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那日南王一挥手道:“退下,我们是友非敌,何必动刀动枪。”
那群士兵看了阮定一眼,阮定一挥手,这群人才退了下去,阮定也收刀回鞘。
日南王招呼大家重又落座,道:“本王请众位师父前来并无恶意,请诸位放心。若本王存心要害诸位,诸位焉能活到今日?况且本王与诸位无冤无仇,何必相害?如今大家都困在这海云岭上,本王不过是想请大家伙过来一同商量出一个办法,共破此局,若有所获,必当重谢。”
众人听他说的有理有据,便放下心来。
朱允炆道:“王爷所言极是。既然我们双方都无冤无仇,那王爷也不必探究我们的底细,我们就当是王爷的座上宾,能帮上忙的,我们鼎力相助,实在帮不上忙的,王爷也不必强求。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来去自由,王爷不能强留。”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阮定戟指道:“什么东西,我救了你们的性命,不思报效,反倒尾巴翘上了天。”
张士行也跳起来,指着阮定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嘴巴放干净点,敢指着我师父说话?”
日南王摆摆手道:“你们双方都坐下,有话好说。”
二人都气呼呼的各归其位,日南王对朱允炆道:“空闻师父,只要能恢复我大越国土,孤愿尊奉师父为大越国师,决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时一旁的黄瞻慢悠悠说道:“若想恢复大越国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成功之后,王爷如何酬庸呢?”
日南王看着他道:“孤封诸位师父为护国大法师,建起一座大丛林,令诸位师父主持。”
黄瞻笑着摇摇头.
日南王接着道:“若是诸位师父愿意还俗,孤封诸位为国公,食邑万户。”
黄瞻还是摇摇头。
众人一时都迷惑不已,都看着他。
日南王道:“此处没有外人,空印师父有话直说。”
黄瞻微笑着道:“如大王能恢复大越疆土,请借兵十万与我,待我等取得明朝土地后,割思明、太平两府与你,大王你看如何?”
日南王有些疑惑的转头去看朱允炆,朱允炆沉思片刻,坚定的点点头。
日南王道:“如此甚好,我们一言为定。”
黄瞻道:“我们击掌为誓。”
日南王便伸出手来,与朱允炆击掌立誓。
日南王对黄瞻道:“请空印师父详细说说你们的计划,孤洗耳恭听。”
黄瞻清了清嗓子道:“大越与占城山水相接,唇齿相依。如今明国吞并了大越,占城在秦汉之时也曾属于中原,占城国王难免有唇亡齿寒之感,担心明国下一步会吞并自身。大王若派人前去联络占城王,借兵前来,先拿下顺、化二州,竖起义旗,大越国民必赢粮影从,恢复国土,料也不难。”
日南王听后,一拍大腿,道:“着啊,空印师父好计策,孤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派何人前往占城游说呢?”
他眼睛咕溜溜一转,看了黄瞻一眼道:“一事不烦二主,孤看此事就请空印师父出马前去,定获成功。”
黄瞻推辞道:“我人生地不熟,言语不通,王爷还是另选他人吧。”
日南王摆摆手道:“这个无妨,我派个通事与你随行,另外还要派人带些礼物前去。这样吧,我找十个人组成一个使团,你携孤的亲笔书信前去,代表孤与那占城王谈判,许你便宜行事,无论如何也要借的兵来。”
黄瞻无妨再推,只好应承下来,他对日南王道:“我想此行带师弟空智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日南王点头应允道:“那是最好。”
黄瞻扭头对张士行道:“那就有劳师弟陪我走一趟了。”
张士行看着朱允炆,朱允炆点头道:“你尽管陪师兄前去,我有空能陪着,万事无忧。”
王恕道:“师兄,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拼死保护师父的。”
计议已定,众人便与日南王告辞,回去准备行装。
一进他们所居的茅屋,张士行便对黄瞻抱怨道:“师兄,我敢肯定这个日南王就是陈天平的仆人阮康,也许他是听说陈天平已死,便冒充了他的身份。那个什么狗屁禁军都指挥使阮定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也许他是阮康的什么亲戚。这种人,我们怎么能和他们合作呢?”
黄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师弟,为了复国,有时候我们要忍辱负重,有时候要不择手段,非如此,难以成功。你看如今天下大势,燕贼吞灭了安南,气势正盛,沐晟也加官进爵了,我们还能依靠谁?我才不管这个日南王姓陈姓阮,只要他能助我们复国,我们就一定要联合他。”
张士行转头望向朱允炆,有些悲愤道:“师父,难道说我们为了复国,就可以不顾原则,不择手段了吗,那我们和燕贼有什么区别?”
朱允炆不敢看他,双眼一闭道:“空智,佛家有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我们毕竟不是出家人。”
张士行长叹一声,再不言语。
王恕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师兄,我给你吟首诗:‘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复国之路艰难困苦,有时候难免要走些弯路,若是最终成功,这些弯路便走的值得。”
张士行无奈的点点头道:“既然你们大家都同意与这个日南王联合,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我就陪大师兄走这一遭,尽快借兵归来。”
黄瞻道:“如此甚好。我们借兵归来后,一方面要助这日南王恢复国土,一方面也要积蓄自己的力量,安南和占城本是我中原土地,我们若是能拿下此两国,也可南面为王。”
朱允炆闻言,眼睛一亮,对黄瞻兴奋道:“空印,你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黄瞻笑道:“师父,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还料不到那么远。”
在备好行装、礼物后,黄瞻一行人便出发了。通常路线是走海路,从顺安口入海,再直抵占城国都新州城,不过两三日的里程。然而目前顺州被明军占领,他们无法乘船,只好从海云岭南坡下山,走陆路到新州。
山路崎岖,他们连滚带爬下得山来,没走多远,便进入占城国境。边境上有占城国守卫,当即把他们拦住,通事阮成上前,说明来意,守卫听说是日南王的使者,前来与国王占巴商议国家大事,不敢怠慢,急忙派人将他们护送至占城国都新州城。
新州城位于昆河下游,土地肥沃,适宜耕作,其下游百里处便是入海口新州港,此港是占城国的重要港口,往来南洋的船只大都在此停靠,补给淡水蔬菜,故此这新州城繁华异常,更胜安南的升龙等地。
城内之人大都为占人,占人说马来语,以婆罗门教为国教,故此城内处处皆是婆罗门教的寺庙。
黄瞻等人先再驿馆住下,守卫入宫请示。未几,便有内侍到驿馆传召黄瞻等人入宫面圣。
黄瞻等人入得宫来,只见那占城国王占巴,身穿白袍,头戴金冠,膀大腰圆,脸色黝黑,端坐在乌木椅中,眼睛眯成一条线,注视来人。
黄瞻等人跪下行礼,占巴一抬手,嘟囔了几句,通事阮成对大家说,让我们平身,说罢他带头站起,其余众人也随即起身。
黄瞻呈上礼物,山寨穷困,不过是些虎皮鹿茸之类,并无珍奇宝贝,占巴脸上现出不快之色,又嘟囔了句。
阮成道:“他问我们来此作甚?”
黄瞻拿出日南王的亲笔书信,交给阮成,阮成当场用占城语读了起来,大意是明朝吞并了安南,接下来必然要进军占城。日南王为陈朝宗室,为安南百姓所推戴,现举起义旗,对抗明军,为避免唇亡齿寒,请占城国借兵十万,共抗明军,恢复国土。事成之后,他愿割顺化二州做为酬谢。
占城国王占巴听后,沉思片刻,问了一句话,阮成翻译道:“他问我们日南王的来历?”
黄瞻朗声道:“我家日南王是陈朝庄定大王陈显之子陈天平,是陈艺宗之孙,是陈朝唯一仅存的嫡亲血脉。为大越百姓推戴,暂领日南王,日后必然会登基成为大越皇帝。”
阮成翻译过去,那个占巴国王点点头,又问了一句。
阮成道:“他问日南王目前手下有多少兵马。”
黄瞻想了想,这个占巴国王倒也狡猾,问己方有多少兵马,自己说多了他也不信,说少了必然被他瞧不起。
于是黄瞻便大着胆子说道:“我家日南王目前手下有敢战之士不到一万,而在大越明军十倍于我,故此才斗胆前来向占城国借兵。”
阮成翻译完后,那个占城国王摇摇头,说了一长句话。
阮成道:“他说他们占城国历来对中原大国侍奉甚谨,不愿交恶,因此他们不愿意出兵帮助日南王,如果日南王在安南无法立足,随时可以到他们占城国来,他欢迎之至。”
说罢,他命人回赠礼物,内侍将礼物抬了上来,摆到了黄瞻面前,只见是一尊半人高的乌木雕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尤其是这乌木,润黑如玉,实非凡品。另有十几串沉香木手串,和一副犀牛角酒杯,上镶象牙,件件都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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