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抱着殷重华,继续往下说。
“二哥他当时什么也没想,他只想救人性命,于是将那濒死之人扛回了他搭建的小茅屋。”
“他善良的救了那人一命,还留在小茅屋伺候那人吃喝拉撒,打算等那人生活能自理了,就赶那人滚蛋,他也好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好好玩一玩浪一浪。”
“谁曾想,不过短短半个月的照顾,那人却对他动了心,跟他表明了心意,又坦诚了自己是大殷战王的身份……”
“直到这时候,二哥他才意识到,他闯下大祸了,他才意识到他的女装是会让男人喜欢上他的。”
“若是普通男人喜欢他倒也罢了,他直接表明自己是男扮女装,这事儿就能一笑而过,可是,那不是普通男人,那是大殷赫赫有名的战王,而他偏巧又是南疆的王子。”
“他们二人中间隔着两个国家,一个闹不好,冲突之下就会变成两个国家的战火。”
“他怕啊,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少不更事的,他快要吓哭了,他这个南疆王子男扮女装让人家大殷战王爱上了他,这对大殷战王来说绝对是耻辱,他不知道这个战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良善之辈还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不清楚这个战王会不会恩将仇报杀了他泄愤,更不知道大殷战王会不会在杀了他以后迁怒南疆,挥兵南下屠戮南疆。”
“他六神无主之下,忽然听到山下有追兵来搜查大殷战王的踪影,他立刻就想出了一个昏招。”
“死遁。”
“他不敢让大殷战王知道他是男儿之身,倒不如借着这些追兵的手,死遁离开大殷战王身边,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什么麻烦事儿也没有了。”
“于是后来,追兵搜寻到山上之时,他打晕了伤还未愈的大殷战王,孤身一人将几十个追兵引到了悬崖边,轻轻松松将所有追兵杀尽推下悬崖后,他扯下自己身上那沾满了追兵鲜血的衣裳,伪造他身受重伤一路挣扎着爬行到悬崖边,不堪受辱于是跳崖身亡的现场。”
说完,南宝姝望着殷重华,静静等着他的反应。
殷重华现在没有反应。
他僵着一张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南宝姝,眼里满是震惊和茫然。
所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南昭昭?
当年救他的小姑娘,实际上是如今这个高大悍勇的二王子在男扮女装?
怎么可能呢……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当年那个纤瘦漂亮的小姑娘跟如今这个比他还高大的莽夫联系起来,这怎么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他盯着南宝姝。
要不是他对南宝姝已经足够了解了,知道她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他都要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南宝姝编造出来骗他的了……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让人无法相信。
沉默了好一会儿,殷重华才定定凝视着南宝姝。
他说:“你愿意去大殷和亲,你从来不介意我爱的是你的昭昭姐姐,就是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个所谓的心上人根本是一场滑稽的乌龙,所以你才半点不介意?”
南宝姝点头,“是,若是这世上真的有南昭昭这个人,你若是真的爱她爱到无法自拔,那么我跟你绝不会走到如今怀上孩子这一步,我的骄傲让我不屑于去跟一个死去的姑娘争抢男人,不屑去夺走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一份爱意。”
殷重华看了看南宝姝,然后望着床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喜欢了整整三年的人,到头来竟然是个男子,他的喜欢,在南锦阙和南宝姝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普通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戏弄,何况是他堂堂大殷的王爷?
他心头有羞愤,有气恼,有被戏弄的怒气,他很想现在掀开被子出去一个人静静,最好三五天都不要跟南家人见面。
可是……
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故意将他诓骗到被窝里紧紧抱着他生怕他生气夺门而出的小妻子,看着小妻子故意将肚子贴在他腰部……
他能怎么办呢?
他抬手狠狠掐着眉心,努力强迫自己压下心头怒火。
他叹了一口气。
他难道要凶残的踢开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顾自己的脾气,不顾她们娘儿俩的感受吗?
他如今不再是孑然一身,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既然让人家怀上了他的孩子,让人家为他忍受孕育之苦,他就得承担起责任。
他再愤怒再生气,也得为这个小妻子考虑,不能寒了她的心。
否则,他今后又要孑然一身了。
被他寒了心的妻儿,必定会不肯再与他相认。
他沉默地望着床帐,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情绪沉凝,隐隐透着几分难过和沮丧。
南宝姝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难过心虚。
虽然认真掰扯起来,他这条命都是二哥救回来的,二哥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可他将他的一腔痴心交托在二哥身上整整三年,如今猝不及防知道被骗,他的确是可怜的,是叫人心疼的,他只是个无辜的痴情人啊。
尤其是在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几分好感的情况下,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越发不忍心。
她抓着殷重华的手指,放在自己肚子上,娇娇软软地说:“王爷你消消气,你的宝儿在心疼爹爹啦,爹爹难过,宝儿也会难过的……”
殷重华手指头贴着她平坦的小腹,想到里面的小娃娃只有拳头大小,根本就不知道心疼人,他就有些啼笑皆非。
他低头看着南宝姝,“你心疼吗?”
南宝姝特别认真地凝视着殷重华的眼睛,点头说:“心疼的,所以我才要骗王爷跟我一块儿躺下来,这样王爷难过了我可以一直抱着你,陪着你,我不想让你生气夺门而出,不想让你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夜里凄凄凉凉坐一晚上……”
她将下巴抵在殷重华肩上,抚摸着他的脸颊,“我知道王爷现在很难受,很愤怒,我劝你消气其实是在难为你,可是,我舍不得看王爷一个人沉浸在不开心的情绪里,我心疼你……殷重华,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殷重华看着乖巧的小妻子,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他问:“既然瞒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今晚忽然想要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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