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塞了四五人,施晖与孙薇在前,李阳也跟着进来,去而复返的上官露走在最后,丝毫没有怨言的关上了门。
“上官大人?”季湘记仇,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相公去陪他师妹了,您来这做什么。”
上官露不由得脸红,她刚刚确实不道德,可是看到谢客烟吃瘪,心里别提多高兴。“我不找他,倒是陈夫人,你就这样任由陈大哥去找谢姑娘,是不是……”
她还想多说两句,最好是挑起季湘的嫉妒与担忧,这样谢客烟就没办法缠着陈解鞍。不过,显然当事人没多大的想法,她浅笑着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季湘说她不会强求,若是相公真有了心思,她也会退出。就如当初在大湾村和陈解鞍说的那些话一样,只要相公一句话,她会毫不犹豫离开。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一惊,孙薇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过短短时日,她倒是摸清了季湘的性子,这些话是真的。可一个女子,与人和离了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施晖在一旁,他早就看陈解鞍不爽,以前就听过这人名声,叫什么军中冷阎王。“季湘,你放心,一切都有大哥在。如果真和离了,我定要让那对狗!男!女好看。”
他边说边掏出保心丸,这东西是葛云章在季湘给的药方上又做了精进,入口后冒出阵阵清香。季湘无奈的拉住就要冲出去的便宜哥哥,他身子都不好,还想着去打架。况且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陈解鞍是头拉不回的痴情驴。
赶忙将这些人的注意点转移,她问起了无水村近日的状况。
没想到在温家村这些日子,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柳三娘自尽,丹儿受凉,病情加重,时日无多。无水村细作不止一个,抓到的皆是京都贵门里养的死士。若是这场毒瘟疫和他们无关,那季湘是一个字都不信。更为糟糕的是药材告罄,而陵安就近县城却没一个敢卖。
也有好的一面,玉珑坊极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所有灵泉水以可以买到的药材一船一船送到陵安。叶素和周康以及应朝天都写信过来,季湘粗略读过后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似乎是近几日堵住的悲伤和忐忑都释放出来,她现在稍稍有了现实感,陵安这场毒瘟疫不是游戏,而是一条条人命。
再不行动,死的人就会更多。
除此之外,还有陵安百姓。他们各自组成了灭疫小队,每个壮年都拿着自制的武器,巡逻乡村各地。通过郡主的普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毒人的习性,也可以有效避免伤亡。可就是这样,死去的人就达到了五百人。
这还是陵安几个较大的县城里,实际上如钱李两村几乎死绝都也不在少数。
“上官大人,实际上到底死了多少人?”季湘的左手微微发抖,她似乎呼吸不过来。
上官露不忍的撇开头,“三千六百。”这也只是粗略估计,还有很多村子都未走到。陵安总共一万人,几乎是将近一半的百姓失去性命。
她想到了兰芝,鼻子一酸,泪水就不自觉涌了出来。在场的人也没嘲笑季湘的失态。他们最开始知道这些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很久之后,大家平静下来,季湘鼻音很重的说起了温家村的事情。
她未说是陈顾北,而是沿着金娃的称呼叫他一声陈景润老先生。告知他们,这位老先生对毒瘟疫有一定的研究,再过些时日,就可以成功。
孙薇道:“如此就好,我也写了信给师傅,他来了,咱们的机会就能更大。”
几乎是个个欢喜,毒瘟疫若是解决,陵安就能出水火,
季湘张了张嘴巴,她欲言又止。之前和相公说过,这个公公有哪里不对劲,可一直相处下去,只能说怪。想了想他那悲催的一生,倒是觉得性子怪些也无不可。
又商量了半个时辰,季湘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记起走了许久山路而她还未吃饭。
上官露献殷勤,给陈解鞍准备的厨子又成了季湘的。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湘正好饿着,自然没有心思去猜。
日头斜杆
院子里又来了一位熟人,季湘眯着眼睛,看那穿着不似陈解鞍,又没战北那样高,也没李阳的猥琐。
“是谁站那儿?有事没事。”她等会还得去帮孙薇,施晖那儿也叫她,忙的很。
见那人不说话,就靠在门边笑笑。日头晕在他身上,走了两步。不见了光,少年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撑起一个浅笑,歪着头,犹如一只卷毛大狗。
“好久不见,陈夫人。”
又是这个熟悉的开头,当时在杭城也是这样人畜无害的出现。
“林胥锦?你不是在杭城求学吗?”怎么来陵安了。季湘笑出声,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几乎是跑过去的,“你来这,林嫂子知道不知道?还有,你一个文弱书生来这干什么,你是不知道陵安有多危险。”
想起上官露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更是不安。林胥锦还小,如果在陵安出点事情,她肯定会自责的。
就如在杭城时有借口,他如今也有。
“陈夫人,你这样子倒是比家姐还有气势。”他笑了起来,唇红齿白。“我来这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家姐来信说是病重,可回到大湾,却是让我见一群女子。一气之下,我便偷跑出来。到了半道,他们将我抛下,好在遇见钦差大人,这才到了陵安。”
这遭遇,季湘堪堪称奇。
林胥锦他正好识字,就留在无水村做些规整的活计。无意中听到了陈解鞍的名字,于是连忙跑来。
“不过现在就算送你出去也是不可能了,安心留在这吧。”她语重心长的拍拍林胥锦,“姐在这,能罩住你。不过,你可别和上次一样在背后说我坏话。”
少年睁着眼,他的眸中只有一个娇俏少女。“不会了,我知道玉淮过的很好。”改了称呼,那就是说的真话。季湘和他相视一笑,陈解鞍带来的那些伤心和无助全都被消融。
此时,陈解鞍早已经离开无水村。
他被推开后,并未去找谢客烟,而是到了内城寻郡主去。
从战北那儿得知柳三娘的事情,这就说明陵安除了黑老大一群外还有隐藏的细作。
见到殷子越,他开门见山,将来意告知。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殷子越放下茶盏,伺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嬷嬷。有了瑶儿这件事情后,她疑心加重,于是找回了老人任用起来。“郡主府内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看她着笃定的神色,应该是已经找到了,
陈解鞍嗯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情,他要把谢客烟送回去。
“哦?”她可是知道谢客烟是特意为了陈解鞍而来的,而且,要知道那女子并不好甩开。“怎么,温柔乡不好?”
谢客烟难甩,季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真是好奇,这两人遇见,会是什么个情况。
又或许,陈解鞍此时来求自己送走谢客烟就是预示着季湘胜利。
男人并未开口。殷子越笑笑,“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若是人愿意,自然会护送她回京都。”
见他转身就要走,郡主却突然严肃的留住陈解鞍。
“有两个人,我想你应该会见。”
“谁?”
郡主使了一个眼色,嬷嬷立马点头,率先走出。
“见了你便知道,这事算我对不住你,等瘟疫一事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解鞍还要说些什么,嬷嬷已经规矩的请他离开。
绕过几条游廊,嬷嬷在一座院子前停下。
“老奴在此等候,就不进去了。”
他嗯了一声,跨步进去。
这座院子与江南庭院有些相似,只是角落处透出黄土的醇厚气息。
静,很静。
若不是知道殷子越此时无法对自己发难,他甚至觉得是她布置了陷阱等着自己进去。
门未打开,有一条缝隙。他这才听到两个微弱的呼吸声,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下人。他推开门,吱呀的一声,惊动了那个摸索着的男人。
“嗯?”那个男人蒙着白绫,嗓音发哑。他似乎只会哼出嗯啊两声,竟成了哑巴?
陈解鞍看着男人不安局促,仍然摸索着要守在床边。他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血色苍白的女子,“莫凝?”
这到底怎么回事!
“嗯嗯?啊?”应之一竖起了耳朵,他头不断转动,似乎凭靠此看见了那个不速之客。
师傅,是师傅!
“啊!啊啊啊!”他沙哑着声音,不断的指着自己又指向莫凝,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近日来的委屈说透。
应之一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子摸到了一双手臂,他高兴的如同一个孩童,啊啊的叫了半天。
“别动。坐好。”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平稳,应之一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我说,你点头。”
嗯嗯。应之一点头。
“来陵安是找我们?”
应之一想了一会儿,点头。
“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应之一激动的狂点头,想起了殷子越的话,他沉声,似乎含着滔天怒气。
“你们的伤和郡主府的人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应之一垂着头……他最终还是点头了。
好,真是好。陈解鞍冷笑两声。殷子越必然是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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