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可点头:“那病人……”
李可看向了秦主任。
秦主任朝里面扭了扭脖子,说:“抬进来吧。”
几个儿子赶紧把人抬起来,往里面带。
李可则跟着张远材去药房,杨德贵也跟在后面,最后面还跟着一个工作人员。
张远材满心的疑惑,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后面的工作人员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可的背影,他也很疑惑啊。李可医术这么厉害吗?这明明是件好事,为甚要藏起来,他有什么目的,这里面有甚说不得的关系?
几步路就到和平药房了,还好人家没下班。
“咋?”药房大姐正准备走呢,却见张远材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张远材说:“你赶紧给人抓个药,救急用的。李可,你……你来写方子吧。”
“好。”李可去柜台上拿了纸笔,写了起来。
“他?哪弄来的方子,给谁治的?”药房大姐眉头皱到了一起,她不喜欢李可,所以免不了多问几句。
杨德贵说:“甚叫哪弄的,肯定是从书上来的,还能瞎写吗?还问给谁治?当然是病人,人家病人走了一天,特意找李可治病的。”
“啊?”药房大姐感觉自己没听懂。
张远材看看李可,又看向药房大姐,他说:“我娘的病,也是李可给治好的。”
“啊?”药房大姐更听不懂了。
杨德贵现在有点琢磨过味来了,他插了一句:“我也帮了点忙,这算我俩共同智慧,是吧,李可?”
“啊?”这次不止是药房大姐了,连跟过来的工作人员也听不懂了。
李可写好了药方,交给药房大姐,说:“照着这个抓药吧。”
除了八味肾气丸的组方之外,他还额外加了半钱的油桂冲服,意图引上浮的火归原。
药房大姐将信将疑地拿过方子,看了几眼,问张远材:“真要拿啊?”
张远材看一眼李可,然后对着药房大姐点点头。
“真稀奇了。”药房大姐叨咕一句,去抓药了。
这时,把老爹放下的桃谷四仙也赶过来平摊药费了。
算钱的时候,药房大姐还小声问:“哎,你们真信他?他会治病?”
那大叔没好气:“废话,人家把一个快憋死的小孩都给救活了,治这个病算甚?他不会治,你会啊?”
药房大姐被噎了个够呛,把药一推:“拿去拿去。”
大叔问:“李可大夫,就吃这个药?”
李可点点头。
大叔朝外面看一眼,太阳都下山了:“哎呀,这么晚了,我们回不去了呀。那咋办,要不我明天回家再给我爹煮了?”
李可摇头说:“不行,你们到家都下午了,哪里来得及?现在就要吃。”
大叔问:“那咋办?旁边人家恐怕也不愿意帮忙煎药,这事情犯忌讳,怕不吉利。”
张远材说:“要不……要不去我家煮吧,我是药材公司的,我不怕忌讳。”
大叔忙说:“哎呀,哎呀,这碰上大好人了,碰上好人了呀!”
李可也看向张远材,他顿了一顿,说:“谢……谢谢。”
张远材也看着李可,说实话,他的情绪很复杂,沉默了一会儿,他也说了声:“谢谢。”
工作人员说:“开好药了吧,那回去吧,你要交代的事情多了。”
“好。”李可点点头,然后对那个大叔说:“等下吃完药,好没好些,记得过来说一下。要是出甚事情了,也马上过来叫我。”
大叔点点头:“知道了。”
工作人员道:“走吧。”
大叔在后面喊了一声:“哎,李可大夫是好人,你们别难为他。他在我们乡里治了不少人,要是没有他,我们那么多得病的人可就没办法了。”
大叔的几个兄弟也在帮李可说话。
工作人员和药房大姐看到这个场面,都愣住了,然后齐看向李可。
李可心中感动,他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过去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噢……那……那你慢些啊。”大叔还有些不放心。
李可回去了,杨德贵也跟过去了。
杨德贵在工作组好一顿吵闹,动不动就拿病人和老百姓说事,弄得秦主任也很无奈。
大叔那一家子回来了,也帮着李可说了不少好话。
秦主任看看不停为李可说话的几人,他想了一想,才说:“这样吧,事情不能不交代,群众的病也不能不治,现在正是缺大夫的时候。”
“这样,杨德贵,你先回你们大队,让你爹还有高有才以大队的名义出个担保书,把人先给带回去,由你们大队负责看着。至于这段时间,李可,你先把事情都写下来。”
“至于是不是真的跟你说的那样,你是不是真的早就把信让联合诊所的人交过来的事实,我们会去核实的。好吧?”
杨德贵还想说点什么,但李可却拦住了他。
“我都答应了村里人,会把你带回去给他们治病的。”杨德贵跺了跺脚,说:“哎呀,我的独轮车,你帮我看着,我现在就回去。”
杨德贵又往回跑了。
那一家子发愁不知道把老爷子带到哪儿去呢,秦主任让他们先把人放在这里,等吃了药再看。
而李可则回房间写材料了。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下面有人过来跟李可打招呼,说那个老爷子喝了药之后,舒服多了,不手舞足蹈乱动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外翻出来的嘴唇也缩回去了不少,看起来应该没甚事情了,但他家里人还是不放心,想让李可下去看看。
李可又赶紧下去,诊断一番,险象已退。
李可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悬着的大石才落下。
病人家属对李可千恩万谢,而李可却心中惭愧。
回到房间中,李可犹有后怕,当时要是盲目加大剂量,恐怕现在已经是垂危一线了。
这个病人的症状,欺骗性太大了,简直就是一个惊天大坑。经验丰富的赵焕章,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察觉古怪。
可见,治病不是盲目加大剂量就可以的,如是重症患者,弄错一点,便会造成恶果,就更别说是重剂了,那怕真的是要生死两隔了。
这一下,李可理解了赵焕章说要在和平剂里面再选和平剂的做法,因为那样,就算无功,也无大错。
李可搓了搓脑袋,一时间,他迷茫了起来。
脚下之路甚多,他不知要迈往何方。
李可再度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在这个老爷子的病案底下详细记录了误诊的全过程,以及内心的困惑。
路,在何方啊?
思考一阵之后,李可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医书翻阅起来,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梦见那些先生,或许书中的这些先生们能解答他的困惑。
李可看看外面的黑夜,他今晚是要待在这里了,明天杨德贵应该能把担保信拿过来,明天赵焕章他们也该回来了吧,明天应该一切都好了……
李可收回目光,却听下面有人大声喊。
“哎,李可,我们来接你了。”
“杨德贵?”李可一愣,赶紧站起来从窗外看去,看见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父母,他弟弟,张婶,高有才,杨德贵的姑姑,还有带孙子捕鱼的那个最不靠谱的大爷,还有……
李可看着看着就笑了,可看着看着,眼眶也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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