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说的还算轻的了,安悦华这张脸,何止是不能看到半分先前伤势?就是一张脸的肌肤,都如同新雪一般,白得惊人!
将她原本的三分姿色,硬是拉上了五分!
什么奇药,竟有此等神效?
正纳闷间。
就见安悦华仪态规矩无一错处地跪伏在地,不卑不亢地高声道,“臣女参见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若不是先前瞧过她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就连夏晚安,只怕都要被她这副大气丛生的模样给唬住了。
景元帝皱了皱眉,问道,“方才那曲,是出自你之手?”
安悦华微笑,“是,此曲乃是小女所谱,今日第一次献于皇上和太后面前,多有不足之处,还请皇上和太后见谅。”
这话一出,满室又是一阵寂静。
安悦华还以为自己的技艺惊艳了众人,让人瞠目结舌了呢,心下正得意。
不想,就听一声轻慢娇问:“你说这曲儿,是你自己谱的?”
安悦华一愣,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夏晚安,心下微惊。
可随后却面露莞尔,大方点头,“是。”
“嗤。”
话音刚落,就见夏晚安毫不掩饰嘲弄地笑了一声。
顿时心头火起。
不等说话,另一边又有个女子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方才,有个伶人,弹了跟姐姐一样的曲儿呢!”
安悦华一惊。
猛地朝那说话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像是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缩了缩。
安南侯府夫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忙笑道,“怎么会呢?这曲子,是小女亲手谱写的,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怎么会跟一个伶人弹的一样呢?诸位是不是听错了?”
说着,还朝座上的荣昌太后看去。
谁知,荣昌太后却跟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转开脸,跟身旁的人低声说话去了。
安南侯夫人微僵了僵,再次笑开,“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吴丹丹伸手一指站在角落还没走的嫱儿,“方才弹琴的就是那个伶人!你们问问她,弹得是不是跟安小姐弹的一样?”
吴丹丹敢暗暗挤兑夏晚安,就足以表明她心里是个多么高性儿。
今日给太子相看太子妃人选,本就是个暗地无数厮杀的场面。能跟吴丹丹比肩的人没几个。
本来没见到安悦华,她心里还放松了一些。不想安悦华居然敢用这种下作的法子!
用奇思异巧博取皇上和太子的关注?
可惜,踢到马脚上了!
加上之前围场里安悦华冲撞夏晚安的事儿早就传开了。
都是人精里的人精,自然知晓,安悦华这回是遭了九公主的算计了!
总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减少一个对手,便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她指着嫱儿,笑着说道,“只不过,这伶人弹得可比安小姐弹的好多了!若安小姐坚持说这曲子是自己谱的,不如二位,再比一场?定然能分个高下出来!如何呀?”
跟她一样心思的人不少,当即纷纷应和。
而安悦华,在看到嫱儿的时候,本就白的脸,就更白了。
她不知嫱儿为何会在这里,脑子一时懵了,脱口而出,“是她抄了我的琴!她,她就是一个琴姬!靠出卖色相侍人……”
“安小姐。”
话没说完,被夏晚安冷声打断,“世家贵女,当懂得仪态体统,规矩分寸。你这样,有半点儿贵女的仪态么?”
这是在用她说过的话,打她的脸!
安悦华一颤,看向夏老师。
呆了片刻后,猛然意识到什么,“是你把她从琴阁带出来的?就为了害我?!”
“放肆!”
景元帝猛地一拍桌子!
今日他是为了让夏晚安散心才让柔妃哄着她出来的,哪里能让人再去伤她!
听到安悦华的话后,已是满心不悦,“琴谱到底是何人所谱?”
安南侯夫人心下直颤,连忙磕头,“皇上息怒!小女年幼,不知规矩,冲撞了九公主,请九公主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不想,话音刚落。
夏涵初忽而起身,朝景元帝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这个时候?
夏晚安挑眉。
一旁的荣昌太后也不知是察觉了什么,朝夏涵初看了眼,转脸对景元帝低声道,“皇帝不如先去歇歇?”
到底是太后的冬日宴,闹得太过也会引起争议。
景元帝站起来,对夏涵初点头,“太子随朕来。”
夏涵初一笑。
众人纷纷起身,恭送皇帝。
夏晚安瞄了瞄夏涵初,就见他朝自己一笑。
撇了撇嘴。
刚坐下,主位上的荣昌太后就笑了起来,“不过一首曲谱罢了,说不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呢!哀家瞧着,安南侯家的姐儿弹得就更胜一筹,诸位以为呢?”
底下的吴丹丹面色一变,下意识朝夏晚安去看。
却见她面色如常地端着酒盏,自顾自喝得高兴。
不由皱眉。
已有人附和起荣昌太后来。
荣昌太后又笑着看底下跪着的安南侯夫人和安悦华,道,“快起来吧!这大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膝盖骨儿!”
安南侯夫人感激涕零地站了起来,忙道,“多谢太后慈恩,今日这一曲当真是误会,小女早在家中所作,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
这是在暗示嫱儿才是抄袭了的那个呢!
“嗤。”
夏晚安放下酒盏,朝她看去,“安南侯夫人说这话,怕不是当在场的各位夫人和姐姐们,都是傻子吧?”
“晚安!”
安南侯夫人还没开口,荣昌太后已经不满斥道,“成何体统!还不快给安南侯夫人赔罪!”
夏晚安笑了笑。
……
另外一头。
景元帝与夏涵初走在御花园中。
就听夏涵初道,“半月前,儿臣曾带晚安在宫外玩耍,无意遇见安南侯长女,意外发生几句冲突。谁知此女,竟设下毒计,以疯马冲撞集市,意图谋害儿臣与晚安,望父皇重罚。”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平地一声惊雷。
景元帝猛地站住脚,朝夏涵初看去。
夏涵初含笑,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知晓不该私自带晚安出宫,只是那段时日,儿臣听说晚安在宫中过得艰难,所以才想带她出去散散心。请父皇恕罪。”
景元帝摇头,叹了口气,“你倒是疼她。”
夏涵初笑,“晚安性情纯善,又是儿臣的妹妹,儿臣自然是该爱护的。”
景元帝笑着继续朝前走,道,“今日这一出,你可看出来了么?”
夏涵初落后半步,点头,“安南侯大小姐敢如此冲撞秋阳,该是存着依靠……”
看了眼景元帝,又道,“儿臣以为,太后素来最不喜奇思取巧之辈,今日却能容得安南侯之女如此不按规矩地私自在外弹琴,只怕是,早有知晓?”
他说的似乎不太确定。
景元帝看了他一眼,“只管说来。”
夏涵初微微一笑,颔首,“是。只是儿臣不太明白,按理说,太后本不会理会安南侯府的,怎得这次却这般偏帮?”
景元帝负手,慢慢走在御花园的青砖小路上,初冬的风拂在脸上有细微的寒意。
“诚亲侯世子死了。”
他的声音有几分嘶哑夏涵初早已知晓此事,闻言,还是沉默了一下。
再次看向景元帝,“所以,太后是再想扶持一……个帮手么?”
文景没了,太后的最大依仗等于被立时削了一半。
那她只有再找可以操控的棋子。
比起夏晚安,显然太子这个储君身边的人,更值得培养。
景元帝摇了摇头,轻叹,“朕这些年对她敬爱有加,不想她却还是这般提防朕。”
事及长辈,夏涵初并未多言。
只是问道:“可太后怎能挑中安南侯府?”
他是故意问的。
景元帝却是神色一僵,片刻后,微微皱眉,“朕先前倒是问了一句……”
没说完,神色已是不大好。
先前内务府送来各世家之女的名单时,他看到安南侯也递了名单,便问了一句,这就让慈宁宫知晓了?
不然太后怎么会想到拉拢安南侯?
认定了他会选安南侯之女?
夏涵初看了眼景元帝,微微一笑,道,“太后此番之举其实本无可厚非,只不过,安南侯,到底不是……好相与之人。儿臣只怕太后反过来叫他们蛊惑了。”
景元帝继续往前走着,却没再开口。
说起来,安南侯与他还是表亲关系,只是,这许多年,却无人敢提及此事。
缘何?
还不是因为当年,其母安妃因病故去,留下当时不过十岁还是个皇子的景元帝,无人照料。
安妃本托付家中哥哥,也就是老安南侯对这个幼子多加照顾。
可老安南侯府却怕牵扯到当时各派争斗,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连他病重将死,都不曾多问一句!
要不是,要不是那个女子的出现……
景元帝忽而站住脚,“李全德。”
“皇上。”李全德立刻小心上前。
就听他声音发沉地说道,“安南侯之女盗他人之物为己用,品德有亏,不配为太子妃人选,即刻逐出宫去。”
李全德微惊,朝夏涵初看了眼,恭声道,“是,奴婢这就去传旨。”
夏涵初朝景元帝笑道,“多谢父皇维护之恩。”
没有提及安悦华谋害他与夏晚安的事儿,显然是怕事情传出去,多有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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