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塔啪塔……
屋漏偏风连夜雨,这句话自有它的道理。
刘帆拉着章寻躲在垃圾堆里,身上覆盖的全是垃圾,恶臭加上寒冷以及未知的恐惧让章寻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不明白,好好出来逛个街,怎么就多了个队友,还是个婴儿。
是了,刘帆怀里抱着的,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几个月,只知道吃睡的婴儿。
呼呼……呼呼……
鼻端的腐臭味刺激的章寻想吐,但理智告诉他,一旦有所动作,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死路一条!
耳边传来的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一声声英伦调浓厚的指令声,就如催魂的魔咒让人遍体生寒。
是那些人!那些开木仓的人!他们在追逐,追逐……
视线落在刘帆怀里静静沉睡的孩子,在追这个孩子!
这些人,要孩子的命!
冷,好冷……
好臭……
恐惧让这个从未经受过这种惨烈的小少年泪眼朦脓,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直到……
“快走!”刘帆低声说了一句,掀开身上的垃圾起身,单手抱着孩子,拉着好友狂奔而去。
寒风与恐惧齐来,章寻除了不给好友拖后腿,用尽体力摆动双腿,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自己赶快醒来,醒来,他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舒坦。
迎着凛冽寒风的,路途没有尽头,余光所及是街边一晃而过的朦胧灯火,以及路人好奇的目光。
“在那里,我看到了!”突然,大吼声从左侧传来。
章寻一抖,心跳都激灵了一下,被发现了!
“不要慌,跟紧我。”刘帆变声期独特的嗓音传来,给了章寻一份说不出的安定。
就这样,两道高瘦的身影不停的穿梭在阡陌狭窄的巷子里,后面追赶的人不断的分开,聚合,分开,又聚合,只为了围堵。
领头的男人在射·击多次都没有得手,且前方两人依旧比耗子还能钻逃,很快就看不到人了,气的指挥几个汉子继续追踪,自己停下,反手就给了身边的黑人一嘴巴子,“艹!!布鲁斯,你们这些蠢货,连两个人都堵不住!今晚上不把人弄死,咱们一个都别想从霍巴斯手里活下来!!”暴躁的吼声中掺杂着说不出的恐惧,显然是因为他嘴里提及的名字而来。
“对不起,詹缪斯,我们会去把那两只耗子抓住杀掉的,还有那只小耗子!”
“滚!!”
“是!大家跟我走!!”
而逃走的刘帆和章寻,并不是很顺利。
他们不敢往学校集合的地点去,相反,为了保证不连累大家,刘帆一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这个过程,等稍有停歇,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眼面前这是哪里,俩人谁也不认识。
“那边是居民区,我们去那边。”破旧的小平房,曲折的街道,以及街边两旁混乱的破旧摊子、杂物,和行人懒散邋遢的模样,无一不反射出这片居民房的生活水准。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跟那边的奢华的街道,这片平民生活聚集区域相隔的并不遥远,甚至连农村乡下都不是,但大底还是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城镇边缘地带了。
他们敲开了好几家的大门,都被拒绝留宿了,理由是他们是外国人,还带着个那么小的孩子,这点,让他们很警惕和反感。
雨越来越大,迷蒙了视线,也驱赶了街道上本就寥寥无几的行人。
“来了!!”突然,刘帆低声道。
章寻背脊一寒,惊恐的看向好友,“怎么办?”
“你……”
“哥哥,你们是要住宿吗?”一道怯弱稚嫩的嗓音从身边传来。
面对清亮的五双大眼睛,以及一张沧桑的妇人面庞,刘帆和章寻有那么些不知所措,好在,这种无措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带他们进来的小丫头提出要求的时候彻底恢复正常。
“哥哥,詹妮知道你们在找住宿的地方,我们家还有一个房间,但是我们要收一个便士,嗯……”酱油色皮肤的小姑娘有些为难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要这么多,会不会不合适,毕竟,他们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并不需要消耗什么,但是哥哥们还有怀里的小宝宝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难处,虽然他们的衣服没有补丁,但也不一定有便士啊~
詹妮的妈妈面对女儿带着犹豫的目光,温柔的笑了,抚了抚女儿的头,抬头看向刘帆和章寻,“不要听詹妮的,你们需要住宿,就住下来吧,只是我们这里恐怕没有办法提供很好的食物,我的奶水,只够我的小维拉吃。”女人温柔的视线落在刘帆紧裹的小包裹上,“你的宝宝需要换布了,都被雨水淋湿了,你们等等,我去拿小维拉的包包布。”说完,女人就转身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詹妮听到妈妈那样说,也不再提钱的事情,但仍然很失落。
她知道,找遇难的哥哥要钱很不礼貌,但是,他们家的食物,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爸爸出去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有搭便士回来,右鲁叔叔也说不知道爸爸的情况,她们买袋食的钱不多了,(袋食,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食物,有专人清理干净后转卖给贫民,一便士可以买十袋)。
詹妮的妈妈给孩子换了尿布还有包包布,也给刘帆和章寻换上了她丈夫的衬衫。
所幸的是,这家虽然穷,却有足够的木柴可以取暖。
孩子们说,这些木材,都是他们从林子里捡回来的,林子离这里有一公里路。
詹妮的妈妈去准备晚上的食物了,刘帆和和章寻则是抱着孩子和五个孩子一起围在火堆边上,不时回答着孩子们天真的问题。
面对一张张至纯至善的面孔,刘帆有些心疼他们的瘦弱,也很庆幸自己遇到小詹妮,不然,今晚,他们就是不被抓走,也得冻个半死,怀里的孩子更不用说了。
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沉睡,要不是呼吸体温都很正常,说不定他就得拼死拼活把孩子送去医院了。
这样想着,刘帆突然意识到,他们没有奶粉,而且,看这一家子情况,恐怕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孩子吃的东西,孩子睡醒了,没吃的,那不得闹翻天?
跟孩子们说笑的很开心的章寻还是发现了好友的烦忧,“怎么了?”用手肘杵了下好友。
“我得去给小家伙买桶奶粉,还有奶瓶。”恐怕得回到他们过来的那片街道。
但是那些人……
视线落在孩子天使般的睡颜上,刘帆犹豫了。
“詹妮,你们这里特别小的宝宝都吃什么呢?”
“妈妈的奶奶。”
嗯……
“如果没有奶奶呢?”
“嗯,孟德家有商店,那里有卖奶粉,不过,我没有喝过,雷蒙说,他喝过,特别好喝。”小姑娘说着说着,有些渴望的舔了舔唇,不断的吞咽口水,眼底都是憧憬。
“詹妮,你不要想了,我们家买不起。”家里年纪最大,也最沉默的詹姆突然开口,低低亚亚的嗓音听着很沉。
詹姆是这个家里的大哥,已经八岁了,个子一米五左右,看上去瘦弱,但也有些薄薄的小肌肉,看得出是经常干活练出来的。
“詹姆,跟哥哥出去一趟,哥哥给你五便士。”
“五便士?!!”孩子们发出惊叫。
穿上詹妮家里最破旧的衣服和脏兮兮的外套鞋子,刘帆将孩子交给章寻。
“看好他,我得出去一趟。”
章寻虽然不想答应,但是没有办法,孩子没有东西吃,会一直哭,他们会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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