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萧的步伐很快, 时程几乎被他的步调连拖带拉了好一段路,直到山洞路口时, 时程才发觉他的异样。
被祁萧拉住的那只手一直有股湿黏的感觉,本以为是雨水又觉得不像,后来他才想到自己碰不到雨,在加诸走进山洞后,洞穴窄小,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飘散而来。
时程当下心中一凛, 便赶紧低头看。不看还好,一看果真发出一声惊呼。
“祁萧!你流好多血……”
那是祁萧在山崖边救时程时,被粗糙的绳索勒成的伤, 几道很深的伤痕几乎要磨穿他的右手掌, 现在更是因未经过处理,整只手已然被未止的血糊成一片。而他的左手虽比右手好些, 但也是不少磨伤,伤口甚至与些不干净的砂石混在了一起,看来怵目惊心。
“你的手伤的好重, 这得赶紧上药才行。”
由于黑暗中的光线很微薄,时程只知道他流血,却没法认清伤势,他拉起祁萧的手就想看个仔细,没想却被祁萧甩开。
“不用你多管闲事。”
祁萧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抽回手,接着把手插/进裤兜里,便朝着身后的山壁坐下来。
他从上衣口袋刁出一根烟, 用伤的不那么重的左手就要点起,无奈才拿出打火机,举起的手腕便抖个不停,根本点不了,时程看着又是一颤,连忙凑到他的跟前。
时程在山谷里待的有些时候,又冷又黑,也没人理他,他自个儿想离开又连连碰壁,因为疲劳精神多少也些涣散,才会看着那块利石莫名就想干些古怪的事儿。
他本以为在短时间内,至少明早太阳升起前肯定见不到祁萧。没想祁萧竟突然出现逮着他,他在欣喜之余受到的惊愕却是更大,实在没来得及反应,导致连祁萧的全身都没真正瞧仔细,就已被半拖半拉的带进这座山洞里。
现在祁萧就在另一头坐着,手上带的终端还闪着些微的黄光,时程透过那道光线,也终于看见祁萧的模样。
只见他不只双手都受伤淌血,浑身上下也是一身狼狈,坑坑破破的军服大衣随意搭在身上,里头的衬衣不翼而飞,总是向后梳的整齐的额发全落了下来,沾着一身黄砂土,脸庞也尽是脏污,比在山上遇险的那会儿又更加凄惨,与平时俊帅的样子压根判若两人。
且他脸上正染着一股异常的潮红,呼吸声大且急,胸口也起伏的很快,时程心想这肯定不对劲了,不顾他阻拦就往他额头上探,这一探果然又被烫的收回了手。
“你在发烧,烧的很严重。”
祁萧在时程面前始终都是很强大的模样,就算平时累了也只是打打呵欠赖到床上去而已,然而他现在却眉头深锁,双眸微闭,扯着大衣的身体还有若有似无的瑟缩。
时程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的很好面子的人,最怕被人说拖后腿,更怕被人看不起,因此祁萧多半会将自个儿的不适掩饰的很好,这会儿会明显察觉不好,肯定就已到很糟糕的程度。
正因为了解,所以时程更急了,天知道祁萧多不舒服,还有多少隐瞒他,首要得先替他的手止血,因此时程便抢过他插在兜里的右手。
“把你手帕给我,我得帮你包扎。”
“我说了,你别多管闲事。”
祁萧还想挣扎,他脸色很难看,一方面是因病,一方面则是在对时程生气,所以他一点都不愿在时程面前示弱。
然而时程看着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再拖下去恐怕要废,实在是等不及,趁着他重新拿起打火机点烟的口袋,手一伸,就朝他的裤兜伸了进去。
“别说这种话,你不配合,我就自个儿来。”
他与祁萧生活久了,自然知道他的些东西都放在哪个位置,这会儿手直捣黄龙似的就伸进右边靠大腿侧的裤兜里。
祁萧一手还拿着打火机,一手则被时程揪着正着,受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没得阻拦,感觉时程的手就摸在他的大腿上,祁萧身形一顿,整个人便踉跄的站了起来。
“时程,你别乱。”
因为发烧又加上失血,祁萧的脚步有些虚软,他扶着一旁的岩壁,纵使目光依旧锐利,但身体却有些发抖。就像只负伤的猛兽,防卫起来也比往常还紧。
方才在山洞外头时,时程虽注意力不大集中,但祁萧几句关键他还是有听的,他知道祁萧是为了寻他专程而来,现在看来,他说不准就是急着寻他,才会扔下一身伤都没有医治。
这是否代表,就算祁萧对他没啥特别的情意,但事实上还是挺关心?时程觉得本来冷着的心里有些暖,原本急躁的态度也放缓下来。
“对不起,祁萧,你别生气。”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接着便试图去搀扶祁萧。
祁萧本来还很拒他,暗色的瞳孔深埋怒色,好似颗定/时/炸/弹随时要发火,但兴许是听见他的道歉,情绪便也跟着放下来。
“你错在那儿?”
他沉声讯问道,就像在审问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平时时程是讨厌他这样的,但今日情况不同,于是想了想便柔声道:“我不该随便碰锐器,不该拿那东西打算割我自己,自残是不对的,即使只是玩玩也是一样。”
祈萧这个人很难猜,有些生气的点也很古怪,所幸刚才这点还挺明显,时程也摆明知道自己做错,这才能迅速的对答出来。他几分讨好道:“能把手帕给我没有?”
祁萧这才从裤兜里把帕子掏出来。
“帮我开终端的照明。”
时程趁机勒/索,祁萧毕竟还是在意他的手的,即使不屑的哼了一声,但没一会儿还是照做。
祁萧的伤其实应该经过医疗处的妥善处理,然而外头的雨势越下越急,把原本探出头的月光又遮住了,轰隆隆的雨声加打雷,几乎和山崩那会儿下的雨有得比,时程不知祁萧怎么来的,祁萧又绝口不提,他俩现在贸然出去肯定比待在山洞里危险,没法时程只得简易的救急。
伤口里卡的碎石子很多,时程花了些时间帮他挑出来,用清水清洗过,才替他扎上,伤势很深,又没有什么医疗器具,祁萧该是很疼,然而他眉头却皱都没皱一下。
时程拿过另一条帕子沾了雨水,就想让他放在额上冷敷退烧,可他手才伸过去,便被祁萧没伤的手紧紧攥住。
祁萧精神并不好,喘的也很急,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时程想他估计有话要对自己说了,放下手边的帕子便道:“你别抓我,你现在的样子活像要吃人,这么跟你谈判我会怕。”
时程一说,祁萧翘着嘴角便笑了:“怕?别说笑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的你,还会怕我么?”
这句话说的很是讽刺,一听就惹人不愉快,刚才是因他有伤在身,又专程来救自己,时程姑且讨好他,可俩人昨晚延续的矛盾仍然在,因此时程本要收拾残局的手停顿了下,便抬起头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真的是我么?你也不遑多让吧,伤的那么重也不治疗,轻易的就来这种险境,吊在山崖上那时也是,季先生都那么努力救你了,你还害他差点摔下去。我可是个鬼魂,但你俩却是活人,若就这么摔死,你让我用什么补偿?”
时程说的也有些不客气,本以为祁萧会回些什么,没想倒沉默听着。祁萧总是不爱听他把话说完,在掉下山崖后时程想了很多,他一度以为他会永远见不到祁萧,连亲自和他道别也没有,因此这会儿逮到机会,他喉头动了动,便决定再说下去。
“我是鬼,你是人,咱俩本来就是不一样,我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继续跟在你们身边连累你们。”
“所以吧,若你觉得是为我才来拍这部戏,还害你遇这么多险,我很抱歉,我会负责到这出戏拍完为止。”
这是时程的决定,即使有许多不舍,但在昨晚及今早见到祁萧的反应后,这大抵是折衷之后最适合的结果,祁萧留着那张字条大抵也是要和他说这个。
因此他正经了脸色,便非常慎重的道。
可他却忽略了祁萧的表情,那一瞬间,他因发热而泛红的脸庞沉了下来,眼眸间也闪过了一丝狂风暴雨。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又重重的笑了声。
“说的倒是好听,我看只是你自己想要摆脱我吧?”
他那嘲讽的态度与时程的慎重成正比,也让时程的表情凝重起来。
“什…什么?”
他还是没有明白祁萧的脑回路,正想让他再多解释几句,这个时候,祁萧便已攥着他的手吼了过来。
“说啥不想连累我,不想添麻烦?你自作主张从悬崖上跳下去,还有打算寻死,这些难道就不是给我困扰么?”
他攥住时程的力道很大,丝毫不像一个生病的人,时程没想过他伤病中还有那样的力气,被他攥的一疼,当场重心不稳便摔在了地上。
虽然也许当初脑袋晕呼,时程真有想要毁了自己的念头,无论是跳崖还是自残,但他很快就收回那些念想,毕竟他一直都惦记着祁萧,“我说过了,我那只是想要尝试,我不会真的……”
他试图辩解,并拉扯着想让祁萧放开他的手,没想下一刻祁萧反手一转,朝他胸口重重一拍,接着便把他整个人压到了地上。
祁萧甚至把整个身体都欺上来,时程只觉得撞着地面的后脑勺和关节四肢都隐隐作痛,还有些莫名的喘不过气,他因反射紧闭的双眼还没睁开,耳边就传来祁萧愤怒的狂吼。
“时程,我就问问你,是我捡到了你,你做的任何事可有想过找我商量?你想的任何事,可有问过我,由我亲口告诉你那一点也不麻烦?”
“我……”
“说走就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把我对你一直以来的付出都当什么了?”
他一副指证历历的样子,时程好不容易张了眼,却只对上他一双近乎充血发红的眼睛。
分明有许多话能说,有许多话能为自个儿辩驳,但是时程却说不出口。因此他只能吶吶道:“我…真的很感谢你……”
可这种客套话只是更加深祁萧的怒气,他用着受伤的手纠起时程的脸,便道:“不够!再怎么谢我,你都会离开不是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他将忘恩负义四字说的特别重,简直就像在骂个天大的仇敌,听着这些指责,时程这会儿只觉胸中所有的苦涩全都汇集了起来。
祁萧不要他的,他爱不了祁萧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汇集而起,然后他再也忍不住,磅的一声,那些绝望、委屈、悲伤,宛若到了极限的山洪暴发一样。
“不是你想我走的吗?”
“祁萧,你只会逼我,可我也很痛苦,我就是怕再像这会儿这样伤害你,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走。”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全身也猛烈的颤动着,尔后随着最后一丝理智断尽,时程就当豁出去了,他挣脱一只被祁萧压制的手,抓上祁萧军大衣的领口便吼道:
“我喜欢你,我可是喜欢你的,祁萧!”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时程出口的话语几乎破碎,还带着严重的哽咽。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洞里,然后看见祁萧明显一愣,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只是任着无数的情绪在眼中流转。
这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痛苦或为难,还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
时程觉得心凉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他以为这秘密会永远藏在心里,毕竟不知晓答案总还留有暧昧的空间,无论如何都比明白的被说明真相要好。
整个人再度躺回冰冷的地上,时程听着山洞外的下雨声,闻着雨的气味,他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正在贯穿他的身体,从他的脚尖一路漫上了头顶。
他抽气了几下,好不容易才要勉强溢出一声轻笑……
就在这时,一双炙热的唇瓣猛的便贴上他的嘴唇。
那是双带着点刻薄感的薄唇,理当该是冷冽犀利又蛮横,然而这次虽也是狂暴,里头却带着温暖与柔和,舌头伸进他的牙关里,彷佛要包裹住他冰冷的嘴,甚至是他冰冷的身体。
这个吻和梦中的很像,一切就宛若梦境的延续似的。
这让时程当下便傻了眼。
“祁萧……”
他嘴唇发抖着,正努力欲从喉头里逼出几个字,此时男人的声音也自耳边传了过来。
“你知道我对慎年说的痛苦是什么意思么?”
“我告诉他,我好像爱上了一个死人,明明他迟早要走的,我却还是该死的爱上他。我没办法抑止自己的情意,我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晓得他愿不愿意接受我……”
男人一只手绕过他的后脑勺,一只手则还过他的腰际,就像是在抱着个珍贵的宝物似的,将他紧紧的拥在怀里。
然后对方舔了舔他的耳廓,再亲吻他的耳垂,细小的亲吻声在耳边扩散之后,接着才又是对方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时程。”
作者有话要说:**网页抽了只能用爪机发,我看不到营养液只好明天上。
这作者有话说也没法放文前,我只好放章节提要希望大伙儿有看到~先看改过的第49章啊啊啊
不然情绪肯定不连续~~~~说在这儿好像迟了
明天船肯定有的看这走势,今天都心意相通就別骂我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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