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在心上》24.第 24 章

    
    镜影轩是在闹市之中的古色建筑，门口一排大红色灯笼，一到夜晚时分，就会由服务员亲自点上。
    一进门，三层楼的建筑，偌大的大厅宽阔敞亮。迎面就是深色原木楼梯，铺着暗红色手工地毯，绵软舒适地材质让人踩在上面，犹如走在云端。
    一位欧洲礼仪绅士说过：「在正式场合，男士身上应该只有婚戒、腕?和袖扣三种金属。」
    陆颐一身英式西装。英式剪裁如合身、刚挺的军装，强调肩线和胸膛的厚度、袖孔较高，是主轮廓，较为正式拘谨，穿起来上身会呈现硬挺的T型线条，传统上，后面会开双衩，在服装的分寸间流露英伦男子的性格。配上刻着族徽的和名字缩写的袖扣。戴上一只瑞士定制手表,挽着一身淡粉色旗袍配米白色大衣的顾恺宁。
    赵京杭看着陆颐他们过来，直接站在门口直乐呵，身后的围观群众们看得都快着急死了，这一群里也算是各行各业中精英，不过遇到这场景，一个个登时还跟毛头小子一样，就想着怎么起哄。
    至于陆颐心底，早已笑了起来。
    赵京杭上前拍拍陆颐的肩膀，“不错不错，终于回来了，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陆颐看到赵京杭跟他身后一群人都知道他们都按耐不住好奇心，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顾恺宁轻轻带到跟前。“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顾恺宁。你们都认准脸，别以后认错人了。”
    赵京杭看到他这模样，还有这样方式介绍就知道陆颐态度很强势。再看了看陆颐身旁的顾恺宁。这姑娘蔓延一股端庄秀丽气息，就知道陆颐对她不是一般的看重。“嫂子好，我是陆颐发小赵京杭，没什么本事开些酒店混饭吃，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顾恺宁对着大家微笑。“你们好，我是顾恺宁，第一次见到大家很高兴，希望我待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聚会的兴致。”
    今天来的大部分是陆颐在大院长大的兄弟们，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陆颐身旁带着一个小姑娘，纷纷向前自我介绍。
    “弟妹，我是孟清扬，陆颐同学，做拍卖的。”
    “弟妹，我叫余正中，陆颐幼儿园同学，做船运。”
    “你好，我是易程礼，陆颐发小，做金融的。”……
    一圈下来的介绍，让顾恺宁暗暗了解陆颐的社交圈之广。
    等进了包厢，就见里面有个特别大的圆桌，大家坐好后，菜是预定好的鲁菜，赵京杭先前安排好的。
    陆颐看到后微微皱眉头，问起赵京杭，“菜都上齐了没？”
    赵京杭意识到可能是菜色让陆颐不喜，就顺着说，“没，你要再加点也行。”
    陆颐想了想，“给恺宁去点吧，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赵京杭心里暗暗偷笑，这陆颐估计是看到这些菜式不符合他的心肝宝贝吃。“行，我给嫂子拿菜牌去。”
    顾恺宁听到他们的谈话，明白陆颐是怕她吃不惯。扯扯陆颐的西装。“陆颐，我没关系的，你看桌子上都有十道菜了。别待会浪费了粮食。”
    陆颐低声与顾恺宁交谈，“没事，他们口味重，你不会习惯的，要饿肚子了，我心疼。”
    余正中他们看到陆阎王对自家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怎能不知是爱到骨子里才那么的紧张。率先提问，“弟妹，你多大了？看上去跟陆阎王相差不小啊。”
    陆颐听了后抬眉一笑。“正中，你这是拐着弯说我，老牛吃能嫩草？”
    顾恺宁机智回答，“年龄我才过二十五不多，但内心年龄挺大了，莫约五六十。每天过着老年人生活，陆颐比我还是要年轻些。”
    陆颐听了以后笑的嘴巴快裂开，“小柠檬，别跟那个糙汉子说话，俗。”
    顾恺宁看到包厢房内的茶桌，默默站起身。“今天第一次见到大家，给大家奉上一杯茶。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顾恺宁在准备设茶席时，拿起摆在包厢角落里，两件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的物件，一件日常使用的果盘，一件用来喝日本酒的木质酒盒。还从茶几上花瓶里取下花，分别是两朵一红一白的芍药，周边一些小植物。
    日本插花最重要的一个是点，一个是面，一个是线，这三个要素都做好了，就会非常美。花不一定是在最艳的时候才最美。中国美向来是以文人取向为标准。中国人审美要奇不要直，长得比较奇特一点，不要太直了；要瘦不要肥，灵气才会在。
    顾恺宁把自己面前的红酒杯也拿去茶席前。拿起水壶倒入酒杯中，大约酒杯一半后，把黄色的小花放入水中。再把白、红两色芍药分别放入两个木制酒盒内，芍药旁边放上两三朵小黄花作为点缀。再把手边的绿色枝材分别连上两个酒盒左右两边固定，最后把白色芍药的酒盒放在水杯上。茶席上的花已经设好。
    顾恺宁边说边做，“茶席，是舞台，是天地，也是人生的修行。习茶，是在习什麽呢？是术？还是心？识茶辨茶的过程，充满矛盾与冲突，初识茶的感性浪漫不再，放大的都是缺点。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茶，懂得这个道理，学习慈悲，对人对己，或许正是习茶人首要自省的。”
    “茶，不过是简单的一片树叶而已。茶，也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爱上茶，是一种瘾，心头联结的，是古老灵魂一角的悠悠情愫。一旦开启了探索茶汤之旅，舌尖上的感官就像无法预知的导航舰，一路载你到未知的天际线。”
    “北方广大、乾燥，天气严峻，北方人的豪爽不同于南方人的秀气。刚进门时我在想寻找契合北方的气质，表现北方的精神。其实还是南北文化不同。我这套方式其实是在潮州功夫茶的基础上，南方把它演绎得很好。来到北方，我发现所有的杯子都应该放大，相对的，壶也要变大，所有器物都要变大，茶席的气度也要大一点。大山大水，这就是北方的文化。”
    “我给大家在现有的茶中选择一壶菊花茶。清热降火解毒，明目养身。”
    陆颐身旁的所有的朋友，都被这位不动声色的女子惊呆了。他们知道，顾恺宁再告诉他们，她值得他们的朋友以诚相待。顾恺宁用自己的博学多才、举止大方、谈吐文雅、礼仪周全。给他们这些不了解她的人，上一堂课。叫「尊重」，不是明面上的尊重，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敬佩。
    孟清扬知晓可能是余正中的话失礼了。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向顾恺宁。“弟妹，今天第一次见到你，送你一个小玩意，当见面礼，笑纳。”
    顾恺宁双手接过，“谢谢你，孟先生。”
    孟清扬忙回，“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叫我孟清扬就好，打开看看喜欢不。要不喜欢我下回再送别的。”
    顾恺宁听到后不得不打开，“好的。”
    她轻柔打开盒子，盒子内是一枚胸针，很是别致。“孟清扬，你的眼光很好，我确实挺喜欢美乐珠的，但可遇不可求，只是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若说世界上真有龙珠存在，那就是美乐珠（Melo pearl）了。色泽饱满，让人看一眼就难忘。
    珍珠有天然和人工养殖两大类，后者依养殖的环境又可区分为淡水珍珠和海水珍珠。而有「火焰珠」之称的「美乐珠」和孔克珍珠（Conch pearl）相似，是至今仍无法透过人工养殖来培育的天然珍珠，因此产量非常稀少，要发掘美乐珠全凭运气好坏。孟清扬送的胸针，珠上的纹似「飞龙火珠纹」是美乐珠的另一特色，纹象徵皇室威严，故古代仅有皇帝可收藏。
    孟清扬知道遇到行家了。“恺宁，你认得出来？”
    顾恺宁点点头，“你送的这枚胸针上的美乐珠，已经达到极品，色泽为木瓜色，莫约有一元硬币大小，价格不低于两千万。确实太贵重了。”
    孟清扬笑的很开心，“值得，你懂的欣赏，那么我就没送错。”
    陆颐知道顾恺宁不是一个特别讲究物质的人，他也未曾送过任何珍贵的东西给她。“清扬，你这出手把我也比下去了。我还没给小柠檬送过好东西。”
    孟清扬有些惊讶，“陆阎王，你啥时候变得那么抠门。”
    陆颐苦笑，“我这不是不想送，是不知道送什么配得起她。只能把自己整个人打包送给她了。还要担心她不接受。”
    顾恺宁知道陆颐是给她长脸，“陆颐，我平常又没什么地方去，这些东西不重要。”
    一直默默观察的易程礼越来越欣赏顾恺宁。“清扬送的东西，弟妹就收下吧，你是他的知音，更是懂得他送上的是可遇不可求。错过不是可惜吗？”
    陆颐理解大家对顾恺宁刚开始的轻视，感到的歉意，劝她收下。“收下吧，这是清扬的见面礼。”
    顾恺宁犹豫片刻，还是收了。“谢谢你，孟清扬。”
    孟清扬摆摆手，“恺宁你懂的欣赏，下回有机会，你让陆阎王带你去我地盘上看好货。”
    易程礼看气氛回暖，“清扬，这出手那么大，我们这待会送的反而显得黯然失色了。”
    孟清扬瞪着易博文，“我去，老易，咱们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你们这搞资本的，谁不比我有钱啊。我这都是玩艺术，烧钱有份儿。”
    陆颐明白易程礼跟孟清扬他们等人是认可了顾恺宁。
    易程礼从身上拿出一份薄薄的纸，跟陆颐谈起一些事，“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弟妹，但是我知道跟你做生意必定会赚。所以就当我消息送给你好了。”
    陆颐抬眉，“程礼，你这是告诉我陆家又出了幺蛾子，我们是去捡破烂的时间到了？”
    易程礼与陆颐多年来惺惺相惜，特别是投资上两人一直合作愉快。“你二叔前段时间捅了大篓子，在秦奶奶公司下。剩下的我不说你也能猜到，虽然你对秦家事情并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但你二叔占去属于陆伯伯的股份。我们都看不过眼。”
    陆颐笑着说，“我只会在意我家媳妇儿。他们要的那些东西向来不是我喜欢。我只喜欢自己创造拥有过程的产物。”
    易程礼摇摇头，手指指甘家口方向。“陆颐，这回不开玩笑。这篓子太大了，涉及事情不小。你二叔是行贿了那边。你知道现在是什么风气，什么作风时代。”
    陆颐看完易程礼递给他的纸，神色凝重。“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坑，这些事，要被那位抓着了个证，陆秦两家几代人打拼下来的产业，都败在这人手里了。”
    易程礼同意看法。“所以今天我们正好可以商讨一下怎么全身而退为上。丢了你二叔一个废子，总比把整个家颠覆好。可惜蔡六乘、荣实去了Y省还没赶的回来，石磊、马立端还在部队出不来。席君安、蒋定城去国外忙事。缺了点圆满。”
    赵京杭看了看陆颐，再看看易程礼、孟清扬跟余正中等人。知道事情不小，缓和缓和气氛说。“先吃饭，菜上齐了，今天是给陆颐接风，也是第一次见到嫂子，咱们开心些哈。”
    陆颐想到自己身旁的小柠檬，她全程都是一言不发的沉默。脸色微微和缓。“先吃饭，你今天累了。”
    后来的顾恺宁尽可能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全程静静听他们说话，谈论分析不同的问题。她跟陆颐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如果以前说柳安童是做数学能有精准定位，陆颐没有。陆颐是什么行业都做的商人，有无法估量的人脉关系，有说不清的家世背景。她看不懂。
    聚会的结束。陆颐拥着顾恺宁离开。“小柠檬怎么了，是心情不好？还是不习惯他们？”
    顾恺宁平静回答，“陆颐，你能不能让我对你有一个定位。好多东西我在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