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隔山海......》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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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有些尴尬，她可不想嫁给什么妖，她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月城发酒疯，和人过家家般的月老之盟，支支吾吾道：“额，我已经有夫君了。”
    “哦，原来是个妇人！”绿衣大娘收敛了笑脸，换脸如翻书，冷眼看了月影一眼，拉着绿意道：“儿子，这丫头已经不是黄花闺女，是个妇人了，配不上这样青葱俊朗的你，娘给你重新再找一个吧。我们走，哼！”
    她用力拽着绿意向前，月影这边灯光很快黯淡下来，之前减轻的压力马上又慢慢靠拢过来。月影心中一急，连忙叫道：“两位留步！”
    “怎么？”绿意大娘诧异回头，“你是看上了我家绿意，想要改嫁？”
    月影面色一窘，还没来得及摇头，那大娘“呸”的吐了口唾沫，横眉怒目的看向月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让儿子娶一个有夫之妇的！”
    月影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大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陷在这雾里许久，只是想问问怎样才能走出去。”
    “嗯？”那大娘上下扫视了她半天，神态惊疑道：“你不是随身带着花西客栈的雾灯么？还会不知道怎么走雾沼？”
    雾灯？月影疑惑低头，自提篮里拿出那盏兽首风灯：“您说的是这盏灯？”
    “哎呀呀，还说不知道！”大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月影，唾沫星子横飞：“我就知道，你是看上了我家小意的美色，想要诱拐良家少年，想都别想！！！”
    她凶悍的拉起小意的手，七拐八弯，逃命一般，一溜烟的就跑离了现场。
    “我，我只是想借个火点灯而已”月影无力的捧着风灯，往前直追，却早已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很快两边被他们照开的雾气又渐渐收拢过来，将月影拢在里边。月影只觉得有身子千斤重，有如顶着飓风前行，有如坠在深厚雪窟，每走一步便极为艰辛。
    要不是她掌中的兽首风灯护住了她的心口，她怀疑自己早已被这雾沼逼停了呼吸。
    “好难过？”
    “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走出去？”
    “不行，一定要走出去。”
    她用力咬着牙，在雾沼中艰难的挪动，哪怕有如身坠千斤，她也毫不放松的，往前挪动着身子。
    与此同时，就在她数米之后，有两个人，正在雾里，目光都是骤然一缩。
    书童萤火首先忍不住惊叫出声，说道：“少爷，你看那盏灯！”
    “就是那盏灯？”宁羽看向萤火，目光深沉。
    “是的少爷，这就是那年小姐走雾沼失踪之前，手中提的那一盏灯。”萤火微微点头。
    宁羽目光骤然一缩，眼中爆出一股剧烈的仇恨，看向月影。
    “花西客栈，妖王！”他咬牙切齿的看向月影，就想要扑上去：“果然是妖王害了我妹妹！我要杀了他们！”
    萤火急忙拉住他，劝道：“少爷，忍耐，忍耐，现在我们不是花玉娘的对手，不宜起正面冲突，被他抓住把柄。等我们长明学成归来的，忍耐忍耐！”
    他苦心劝了好久，宁羽终于平静了些，停住脚步，慢慢平稳住了呼吸、
    萤火举了颗莹莹的珠子，犹豫：“少爷，她这样只怕会死在这里，我们要不要帮她一把？”
    “再等等，谁知道会不会是花西客栈派出来的诱饵，想诈我们的。我们好不容易利用她避开了花西客栈的注意，不能又白白送上门去。”宁羽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眸色深黑，冷声道：“再说了，这样一个穷鬼，就算救了她，她也拿不出什么来感谢我。”
    “少爷”萤火有些不忍，拉了宁羽的袖子，恳求道““她这样一点法术都没有的凡人，能诈我们什么？你难道忘了当年我们，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所以我们才不能救她！”宁羽黑色的眸子怒意一闪而过，很快他又垂下眼，遮住眼中那一抹难过，道：“萤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一路走来的艰辛了？所以我们才更不能和花西客栈的人有交集，人妖殊途，她是花玉娘那边的人，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可是她这样会死的，会死的”萤火不忍心的攥紧了宁羽的袖子，眼中隐隐有泪，呢喃道：“少爷您忘了，当年小姐也是这样如果有人能救她一把”
    “够了！”宁羽一脚将小书童踢翻在地，拔了剑，浑身颤抖的指着书童，怒道：“你不要和我说宁西，不准你和我说起宁西！”
    萤火狼狈的支起身子，惊惶的看着他，动了动嘴，却依然是在呢喃：“对不起少爷，可是我忘不了小姐，她和我们一起长大，她当年也是这样消失在雾沼里，对不起少爷”
    萤火猛的挣扎起来，扔了珠子在少年脚下，奋不顾身的朝前面扑去。
    宁羽一手提剑，一把拉住在雾沼里跌跌撞撞的书童——没了珠子，他在雾沼里走的不快，大声吼道：“你发什么疯？那个人她又不是宁西，你发什么疯？宁西已经没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也白白送了性命？”
    萤火没有说话，三分悲痛，三分倔强的看他。
    宁羽举着剑朝书童虚虚一劈，萤火也不眨眼睛，只是看他。
    宁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咣”的一声，将长剑收鞘入剑，恨恨咬牙喝道：“再等一等，要是再等一刻钟她还没死，我就让你去救她！”
    两人捧着珠子，僵立在雾中，都没有动弹，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雾沼里那个瘦弱的身影。
    月影也没有动弹，她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将她整个人都凝在了雾里，她不能走，不能动，不能说话，连呼吸也只是靠着胸前那一盏兽首灯，才勉力维持。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一刻钟，三个人，谁都没有动。
    萤火眼中的泪已经湿了脸颊，他清楚的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不能呼吸的雾沼里坚持这么久的。
    可他的热血在刚才已经挥洒完了，现在过了冲动的时候，已经趋于冷静。
    他只咬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羽更没有动。他幽深坚韧的眸子中不断有光影流转，不知道蕴藏了什么未知的情绪，却也一直没有动。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雾散云开，此前的大雾随着阳光的挥洒下来，带着雾中包裹着的月影，飞虫，蝴蝶，如潮水一般，都快读退走，消失在了原地。
    萤火浑身一颤，仿佛脱力一般，松开了又握紧了拳头。
    “走吧。”宁羽说道：“过去了，就好了，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却是脑袋上已经挨了一拳头。
    他满不在乎的抹了抹额头渗下的血痕，伸到嘴边舔了一把，却笑了出来：“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吗。有什么好在意的，别忘了，最后你不也没有出手。”
    萤火痛苦的捂脸哭出声来。
    “哭什么？”宁羽满不在乎的笑道，一脸的玩世不恭：“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你看，人长大以后终究还不是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转身走开，笑的有些喘不过气，于是顺手从佛龛里摸了一个供奉的馒头，狠狠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