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隔山海......》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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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定决心，再也不陪鱼小环出来逛街了。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月影蔫蔫的跟在鱼小环身后，一步三摇。
    这条街看着像是已经到了尽头，不知被谁立了个高台，高台之上，站了五个妖，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在这台下，也稀稀拉拉的围了一圈桌子，坐了十来个妖。
    桌前还用大红绸布拉了，写了一堆月影看不懂的深奥文字。
    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想卖艺？
    只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捧场啊？月影看着旁边对高台熟视无睹的，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些感同身受的嘘嘘：“想不到妖生也挺艰难，卖个艺都如今凄凉。”
    她有些好奇的往那边凑，却被鱼小环一把拉住：“寻仙处的选拔有什么好看的，实在混不下去的妖才会想要去参加选拔，咱花西客栈的妖，要有骨气。”
    月影疑惑道：“什么选拔？”
    鱼小环随口道“哦，长明修仙处弟子初级选拔啊！”
    “啊？”月影浑身一震，不可置信。
    鱼小环惊觉失言，慌忙捂住嘴，眼睛骨碌碌偷看月影。发现月影已经听到，干脆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道：“干嘛？你不会这么想不开，想去参选吧？？”
    她见月影不说话，急忙一口气道：“修仙有什么好的？我们妖命也很长，不稀罕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并且这只是初选，选出的人还得去走一趟海路，通过的人才能拜入长明岛！你看这街上有好些个人，都来了十多次了，最后还不是被赤潮糊里糊涂的送了回来，醒来就已经在海滩上了。连长明的门都没摸到！只有极少数没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被留在了长明里呢还是被喂了鱼肚子。啧啧，还不如呆在花西镇，当逍遥小妖，快活赛神仙！”
    得道成仙？月影呆呆的看着高台。如果能得道成仙的话，那是不是就能回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躯壳，在很远的地方，被爹娘用冰块冰了存放，甚至有时候做梦她都能听到爹娘的哭声。她到这里这么久，也就只听说过一次月城，只怕归路艰难。可是如果，如果她得道成仙，会腾云驾雾了呢？
    那是不是就能有机会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难道，云谣指引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去长明拜师修仙，以期回家？
    她一直在做各种奇怪的梦，一会梦到爹娘在耳边呜呜的哭，一会梦到那个大胡子的神仙对她怒目相视，让她还回画像，一会又梦到画像上的人在对她清朗的笑，像是月光从云层里洒出来，让她在茫然无措的时候能稍有一丝的心安。
    想到这里，月影莫名的有些心酸。她完全过滤掉了鱼小环的那些废话，只愣愣的抓住一点问道：“小环姐，修仙可以怎么样？”
    “可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啊！”鱼小环猛地一震，眼睛睁的更大了：“你不会是真想要去参选吧？”
    “我肯定是想多了。”她嘿嘿一笑，拍了一下月影的肩膀“怎么可能。就算我们镇参加选拔的人就五个，可也不是你打能得过的啊！”
    “也是。”月影有如冬天被泼了一盆冰水般，一下便惊醒过来。她遥遥看了一眼台上那几个彪形大妖，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这么大的选拔，为什么只有五个人，嗯妖，参加呢？
    “因为这是修仙界分派下来的活动，镇上实在混不下去的妖才会想去参选啊，参选可以免费领取初级灵丹一份，你看下面围了有十个裁判，估计就是为了两人一组，方便轮流看着台上那五个人。以防他们领了灵丹之后中途弃权跑了用的。”
    月影：“”
    “小环姐，一个镇就只有一个名额吗？”她不死心的追问。
    “那是自然，整个仙民界，哦又叫人界，有数万个集镇，如果名额太多，咱花西镇可就住不下了啊！”鱼小环裂开鱼嘴，用鱼鳍扶着滚圆的腰身，语重心长：“长明也就从中收那么几个为徒，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想回去，也要先有小命在哎不对，那台上怎么有个人，长得这么像鱼二？不行，我要去看看。”
    没等月影回答，鱼小环身形一闪，已经从她身侧消失，出现在了前方高台那一边。
    “”月影悻悻收回只拉到鱼小环衣角的手，跟着朝高台方向过去。
    快到高台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影回头一看，竟然就是她找了许久的宁羽主仆！
    此刻，宁羽一身金光闪闪的站在人群中间，带着书童大卖力吆喝：“定身符，祖传的定身符，降魔除妖打擂必备良符！灵符人人有，就数我最强，一符定输赢！我这符什么东西都能定住，灵验的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看到没有？使用方便，操作简单，即捏即用，方便快捷！”宁羽吆喝着，朝着一角的几个小妖大叫一声：“定！”
    顿时，那几个小妖便被定住不动了，任凭怎么打都不还手。
    大堆四五十的半老徐娘围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宁羽，争相抢购。
    这么厉害，那有这符，岂不是就能去参加选拔了？月影半信半疑，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在嘈杂声中问道：“哎，你还认得我吗？”
    宁羽不理她。
    月影无奈，只好大叫：“你这个符，要多少钱啊？”
    宁羽蓦的转头，摩挲了一下手中最后一道符咒，轻轻吹掉上面不存在的浮灰，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五千灵石。”
    “五千”月影瞪圆了眼睛：“你这也太黑了吧？，这不就是一破木头么。”
    “哎哎哎，是你啊，花西客栈的小姑娘！”宁羽认出了她，吹着眉毛，怒道：“你买不起就不要胡说，这是当世符道大师的绝世之作，绝无仅有，能定住一切世间大妖大魔大仙大神，并且可以用上三次。要不这样，你我有缘，我算你便宜点，四千八？”
    “四四四千八百块灵石？”月影眼睛都直了，脑袋青筋乱跳，摇头道：“我没有！”
    “不是灵石，是上品灵石”
    月影吓得心惊肉跳，连连摇头：“算了，你还是找别人买吧，我浑身上下加起来也就一块灵石。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钱啊。”
    她犹豫的看了一眼那道号可定神魔的灵符，虽然觉得很是心动，但着实买不起，只好摇头。
    “哦。”宁羽垂下眼眸，不搭理她，继续吆喝。月影顶着宁羽不耐烦的眼神，跟上前问道：“你之前说，你知道月城，敢问是在哪里呢”
    “想知道？”宁羽眼睛一转，笑道：“给钱，给钱我就告诉你。”
    月影咬咬唇，小心伸手摊开，露出了掌心的一块灵石——这还是预支来的工钱。
    “呸！穷鬼！这是打发叫花子吗？”宁羽不屑嘲讽。
    月影咬咬唇，恳切的看向宁羽，恳求道：“能不告诉我，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
    她的眼睛清澈澄净，里面隐约有泪光在闪，宁羽面露不忍之色，说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
    他顿了顿，突的歪嘴一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之前是骗你的，哈哈，骗你的。”
    月影心中一黯，只觉脑袋如被巨石击中，整个人都在原地嗡嗡嗡乱响，好半天，她才挤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说道：“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啊”
    她踉跄的转身，步履纷乱。这身影落入宁羽眼中，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难受。
    “哎，你别走啊！”他不知怎么就上前，一把抓住了月影。
    “有什么事吗？”月影有气无力的问。
    宁羽一愣，突的一掌在她肩上重重一拍，笑吟吟道：“这样，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既然我们有缘，你又帮过我的忙，我就把这价值千金的符打折卖给你了。一块灵石就一块灵石吧，成交！”
    月影“啊？”
    “承蒙惠顾，这定身符，就是你的了。你看马上就要打烊了。慧眼识符，姑娘果然有眼光，有魄力！”
    宁羽将手中的符重重拍在月影手中，顺手将她手心里掐着的一两灵石抠走。
    一直到手上拿到那个定身符，月影还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悲是喜。悲的是月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喜的是若是有这道符，岂不是可以去参加寻仙处的选拔了？
    是宁羽脑子有病？还是自己真的今天福星高照，运气太好，所以捡了个大便宜？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翻来覆去看着这个号称能一符定输赢的灵符，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心情激荡起伏，全没有意识到前面的主仆两人，已经飞速卷铺盖一溜烟跑走了 。
    等再抬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现在的小姑娘，就知道贪便宜！”一旁站着的猫耳大婶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符咒，不屑的在月影身旁炫耀：“这种粗劣的仿制品满大街都是好么？也就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会相信这也就值两个铜板不能再多了。”
    “什么？大婶，您说什么？”
    月影风中凌乱，被震的外焦里嫩，她掐紧了手中的符咒，指着那大婶问道：“大婶，你说的不是真的吧？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大婶裂开露出两枚大金牙的大嘴，一甩手绢，笑的邪魅狷狂：“阻人财路等于谋财害命，人家是好人，才不会干这种事情呢。”
    月影目瞪口呆：“所以你这个好人就这样任由我上当受骗？？？”
    一快灵石，是她全部的家当了！还是她累死累活的跑堂才赚来的！
    月影失魂落魄。游荡在街头，感受到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她走之后，那大婶拧着手绢，愤愤的和旁边的同伴说道：“哼，叫她叫我大婶，人家才十八岁。”
    同伴掩着唇偷笑：“你明明去年就过了五百岁生日了好么我发现当托比卖符还赚钱，这人明天还来不来？我还来给他当托儿！！”
    “什么？这破符也值一快灵石？”鱼小环比月影还要吃惊，她一鱼鳍手叉腰，一手戳着月影的脑袋，骂道：“你是脑子进水了？我这才走开一会，你就被人坑了？告诉我是谁？我给你找他出气！！”
    月影刚想开口，又想起之前宁羽主仆被鱼小环爆打的场景，心有余悸，犹豫再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讪讪答道：“我，我没看清小环姐，你不是去看鱼二刚哥了吗？是鱼二哥吗？”
    鱼小环气结：“我过去太晚，人都已经不见了，我回去问问。”
    月影低下头，嗯了一声，跟在气势汹汹如一尊圆塔的鱼小环身后回了花西客栈。
    这天夜里，月影又做梦了，梦到她那个私定终身的少年，一脸着急的看她，嘴里一张一翕，她想听，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她伸手去拽他，他却不搭理她，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被风一吹，吹的越来越远。
    她只来的急抓住他纷飞的衣带。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就搂着那幅画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抢回去了的画像却还在她怀里——眼泪淌在画像上，这画像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竟没被湮湿。
    她悄悄的展开画像，画像里，她那没过门的便宜夫君，依然骚包的对着她魅惑的笑，和梦里的一点都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愣了一下，把画像挪到窗边，月下映照下，右下角竟出现了几个骚包的花体小字，一如其人。
    某年某月，慕云上仙于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