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乃倒在冰冷的泥水之中,双目茫然地望向前方,在【统一言语】的作用下,她的眼中倒影的光景只有一片漆黑,失去视觉的藤乃只能茫然无措地保持现在的姿势,甚至连独立站起身来,都不是在适应现在的状态之前能做的。
相对来说,两仪式的状况要好上不少,虽然她也一样被玄雾皋月剥夺了视觉,但好在【直死魔眼】能够让她以一种另类的视觉去‘看’,再加上两仪家从小对她的锻炼,还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战斗能力。
寒冷的雨水欢快地掠夺着两人的体温,心满意足之后才顺着她们的发丝和脸颊滑落。两仪式甩掉刀刃上的雨水,‘看向’玄雾皋月大概所在的位置,缓缓询问着:“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你这家伙找到到底有什么事?”
“我应该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受人所托,归还一份,邀请一份。”
玄雾皋月摘下脸上被雨水模糊的眼镜,用略显湿润的镜布擦拭干净后重新带上,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创口,然而玄雾皋月却浑然不在意。
“所以,你这家伙就做了这么多拐弯抹角的事情吗。”
两仪式的语气中带着些嘲讽,尽管她没有具体指出是何事,但相信玄雾皋月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拐弯抹角?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玄雾皋月看起来有些困惑,似乎不明白明明事情如此顺利,为何在两仪式看来确实拐弯抹角,紧接着他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实现了他人的愿望而已。”
“那你可真是方便又实惠的‘神明大人’,包括现在对我动手也是在实现他人的愿望吗?”
两仪式的言语中的嘲讽越发明显,她总算是找到了眼前的玄雾皋月和黑桐干也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何处了。玄雾皋月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过往记忆而导致看不见未来的人偶,只能靠着他人用‘拧紧发条’这一行为来维持存活罢了,相比之下,黑桐干也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比任何人都活得鲜明的人。
“如果你能够配合下我的工作,那么肯定会顺利很多。”
玄雾皋月仿佛没有听懂两仪式言语中的嘲讽一般,很认真地对她这般建议着。或者应该说,他是真的听不懂夹藏在言语之中的情绪吧。
“呵呵,恕我拒绝。”
两仪式知道自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并且也有过寻回记忆的想法,但无论如何那份失却的记忆都不应该是以被人硬塞回来的形式找回,更何况委托玄雾皋月的人究竟有何目的还不得而知,无论怎么考虑都不能让玄雾皋月得逞才是正常的想法。
“为什么?你应该也有找回记忆的打算吧?”
玄雾皋月面露疑惑,脚下却迈出步子,就好像实在午后散步一般,不紧不慢地向两仪式走去。
“那还用说吗?委托你的是个我从来都不认识,打算做些什么也全然不清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怎么可能被你随便说一说,我就‘好好’地点头答应啊。”
伴随着玄雾皋月的动作,两仪式的眼神也凌厉起来,今晚这件事情看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善罢甘休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臭小子到底准备了什么手段?不管是什么,最好给我派上点用场。’
两仪式之所以要和玄雾皋月说这么多话的理由,其实是向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她并不知道艾伯特如何能够把握现场的状况,也不清楚艾伯特还有什么后手,但从浅上藤乃赶来救场,而且故意没有提起艾伯特的时候,她就猜到了那个人小鬼大,总是板着一张令人不爽的冷脸的艾伯特,肯定还藏着一张鬼牌。
‘别乱动,在身体适应视觉黑暗之前,先别站起来。’
就如同两仪式所猜测的那样,艾伯特其实一直都有在关注着这边的发展,只不过考虑道玄雾皋月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从藤乃闯进来之前他就特意吩咐了让藤乃不要提起自己,同时也将【深瞳】的眼眸最大程度地隐藏着影缝之中,避免被玄雾皋月发现。
“可是~两仪式那边…”
藤乃虽然看不见,但【统一言语】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听觉,所以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明显不一样的踏步和争斗被听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藤乃真的关心起两仪式了,毕竟她们身为‘同类’是真的相互没什么好感,可以说至今为止都没有打起来,那都是两人良好涵养的功劳。藤乃真正在意的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艾伯特指使着做些什么,心底里其实早有一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在。
‘放心吧,我还有办法。’
艾伯特安抚着躁动的藤乃,同时也很疑惑藤乃此刻表现,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人应该很不对付才对,尽管她们之间关系的‘恶劣程度’还不至于背后捅刀子,但也是听到对方的遗体被火化之后,能在下午茶的时间多加一份甜品交情,藤乃会这么为两仪式着想的情况怎么看都有问题。
“真~真的吗?”
藤乃小声地回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和不满,即便没有赛克对藤乃情绪的直读,艾伯特也能分析出她现在的情绪来,只是……搞不懂上一秒还在担心两仪式的藤乃,为什么在听到艾伯特有办法的时候,却显得失落起来。
若是艾伯特此时在现场的话,完全能够看到藤乃在这一刻完全像是一只被主人狠心遗弃在大雨之中,只能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小狗一样。
‘真的。’
尽管疑惑藤乃的情绪为何如此奇怪,但艾伯特并没有忘记‘眼前’的两仪式和玄雾皋月才是需要优先处理的头等大事,再加上藤乃奇奇怪怪的表现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艾伯特很快就将藤乃的奇怪之处暂时抛在脑后。
‘但能起到多少作用就难说了。’
【深瞳】那宛如眼睑一样的影缝微微睁大,藏头露尾的眼眸将视觉的焦点对准玄雾皋月。实际上,艾伯特所能做得十分有限,毕竟他现在不仅处于重伤状态,而且代替他的还只有藤乃身上的一只【深瞳】而已,唯有像‘鬼牌’那样出其不意,方才能有一丝机会。
‘藤乃,魔眼还能发动吗?’
艾伯特一边紧盯着两仪式渐渐落入下风的战斗,一边冷静地询问着藤乃。
“唔~还可以,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可能派不上用场。”
藤乃的【扭曲魔眼】作为主动输出的类型,不像是两仪式的【直死魔眼】,即便是被更高位的神秘剥夺了视觉,依旧可以靠着‘视野’中死线来判断周围的环境,所以她没办法判断‘扭曲’的落点,也就是没办法精确的攻击到玄雾皋月本人。
‘没关系,足够了。’
艾伯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虽然藤乃看不见了,但失去的只是视觉而已,魔眼本身却没有被玄雾皋月封印起来,既然无法瞄准,那就干脆不去瞄准了。
‘你听我说,一会……’
艾伯特两句话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藤乃。而之所以还需要藤乃的魔眼,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魔眼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万一失败了,‘扭曲’的力量也能够为苍崎橙子多争取些时间,算是最后的一道保险。
“我明白了。”
听完,艾伯特的打算之后,藤乃暗自点头,并按照艾伯特所言,在视野一片黑暗的情况下,尽量将‘视线’对准玄雾皋月所在的位置。
‘那就…开始吧。’
远在事务所之中的艾伯特忍受着魔术回路反馈的剧痛,从回路中尽可能多的榨取着每一滴魔力,然后将它们尽数投进魔术刻印之中,属于【深瞳】的契约铭文之中,随着魔力的涌动,被绷带包裹的伤口也因为魔力的刺激,再次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与此同时,藤乃也感受到位于肩窝处的【深瞳】出现了某种异样,仿佛是自己的肩头被塞进了一枚在不断膨胀发热的东西。
【深瞳】那枚位于影缝之中的眼眸,此刻正通过与艾伯特之间的铭文契约接受到大量的魔力,并在艾伯特操作下,在眼球内部构筑着某个魔术。
‘果然没办法承受太多的魔力吗?即便是这种程度的魔力就已经是极限了。’
艾伯特有些不满,通过契约铭文输送过去的魔力损失了一半还多,而且【深瞳】本身的构造虽然可以接受魔力,但容量却是个大问题。
‘算了,也足够了。’
完成魔术的构筑之后,艾伯特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他唯一能够插手的地方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苍崎橙子的车技了。而且他还收获了【深瞳】后续能够改进的方向,算是今天的大损失之中的小收获。
“华尔斯,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艾伯特勉力侧头看了看安静服侍在一旁的华尔斯。
“请少爷放心。”
而在华尔斯的回应声中,艾伯特释放了【深瞳】中的那道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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