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无春秋。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人们对于南方季节的认识,往往是长达半年的酷暑,阳光反复无常地照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热得街道上的人都要融化直到深冬到来,凉寒刺骨,纵是躲在被窝里也忍不住瑟瑟发抖,穿再多的衣服也化不去骨子里那阴柔的湿寒。
坐落在南方山下的何家镇却并非如此,有赖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个小镇是有四季的。它有春天,燕子打屋檐上飞过,镇里镇外都开满了花。
它也有秋天。落叶和风交缠着穿过街道,就连空气都带着干爽的味道,满城金黄。
踩着九月的尾巴,何家镇迎来了秋天。明日便是国庆,有小贩已经在镇上提前摆好了摊,镇子里逢节假日时都会很热闹,热情的何家镇人很欢迎游客的拜访。
而今天何家镇人迎来了一对下山的道士。
这年头看见道士倒也算得上是稀奇事。人们对这类人的了解往往出自于影视作品,现实中真见过的倒没几个纵是摩星山顶上一直有座飞来观,观里的道士下山也是三五年都不曾见到一次的事情。
飞来观的道爷下山了。一位是道士,一位是道姑。这条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小的何家镇。
家家户户的三姑六姨倘是家里无甚要紧活计的,便都在邻里之间交头接耳,往镇上唯一的广场上走,这些人是对八卦之事最上心的,头两个月打北方游历过来的钟法师来镇上暂住,也是她们先得到的消息。
两位道爷在广场上支起了个小摊子,摊前吊的木牌上用简单的毛笔字写着“求缘算命”。围观的人交头接耳,不时有胆大的上去问问二人底细,坐在桌前的道士有说有笑、仪态自然,时间一点点流逝,却始终没人打算上去算命。
人们都觉得这两位道爷实在是太年轻了。
正中间的道爷不似影视剧那般蓄着长发,泰然安坐的神态确实称得上是丰神俊朗;至于侧边的那位道姑更是不得了,眉眼如黛身姿如画,倒真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下了凡尘。不少人瞧着她觉着有几分眼熟,却如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如此,两人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纵是再怎么仙风道骨,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的道行能有多高深。
这可比不得月余前进镇来的那位钟大师,年纪看来已近三十,成熟稳重,见着他的人都得由衷赞上一句“年轻有为”。
算命的小摊子迟迟不得开张,道爷却显得不慌不忙、泰然自若地摇着手上那把破蒲扇,道姑小姐更是挽着拂尘,美目轻阖,嘴角勾着笑,径自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一阵,终于又有位大姨慢吞吞地走上前来、在两人对面坐下。
道爷睁开眼睛淡淡扫了一眼,眼底含着笑意。
女人嗫嚅着开口:
“道长,你这算一卦,得要多少钱哪?”
道士摇头:
“不要钱。”
女人将信将疑地扫了他一眼:“事后也不用交香火费?”
道士笑了笑,道:“学道者当注意积功累行,我们此番下山也不为筹集香火,只是领了师傅的命令,给镇子里的人积攒功德。算卦、算命,都是不要钱的。”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女人犹豫了一下,又问:
“道长都会算些什么?”
“那得看你需要什么。”道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点了点身旁的那位道姑:
“如果阁下觉得我俩是江湖骗子,不妨让我身旁这位师妹算一算您的姓氏。”
“姓氏也能算?”
“太玄乎了吧?”
围观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那位美貌道姑微微睁开眼睛,眸子扫了扫桌子前的那位大姨,眼底流露出俏皮的笑意,一撩拂尘,微微躬身:
“这位小姨家夫可是姓王?”
周围有女人的亲属朋友,知道其境况者,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确实是姓王……你是怎么知道的……”女人呐呐着,道姑却并不解释,神秘地笑了笑,又伸手点了点自己额头,作闭目沉思状:
“至于小姨你嘛……耳东陈,对吗?”
“是的、是的、我姓陈……两位神仙,你们这也太神了吧?”
女人激动不已,顿时对这两位道士已经信了七八分。周围有人开始怀疑这女人莫不是二人专程请来的托,又有亲戚朋友骂了几句“不得胡说”,又证实了她是实实在在的何家镇本地人,群众的心理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的道行还浅得很呢。”道姑谦虚地笑笑:“真正要给您算命的,是我这位师兄,我只能读出人的姓氏,他能读出人的心。”
“师妹过谦了。”道士摇了摇蒲扇,对那陈姓阿姨说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您先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件你认为对自己意义最重的物件。”
陈姨迷惑道: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道士淡淡笑笑:“你且把它当做媒介,万物有灵,与你接触时间最长的物什,也能够帮助我了解阁下的生平。”
陈姨将信将疑地将肩上的挎包放上桌子,打开拉链,翻了翻,思前想后,神情凝重地从中翻出一枚吊坠来。
在她打开挎包的瞬间,道士视线极快地扫了扫挎包内部,又拿起那张照片在手上摩挲,轻抚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一串让人云里雾里的字句,约莫半分钟过去,蒲扇在桌案上一磕,神情坦然。
“这枚吊坠……本是属于陈小姐您的直系亲属,父母辈或是祖辈,对吗?”
陈姨愣了愣:
“是……是我娘给我的。”
“你平日里喜欢整洁,家务做得很勤快。”
“是……”
“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一点财务方面的问题?这似乎是源于您的家人……”
“太对了……太对了……实不相瞒,我丈夫上个月在工地干活,被砸伤了脚,现在还在到处跟亲戚借钱周转呢……”
“而且,您的后辈那边也有一些问题吧?是您的儿子?还是女儿?”
陈姨的神情越发激动起来:“女儿,我家有个女儿,今年就要去外地读大学了,学费还没交呢,正赶上这档子事……”
“明白了。”道士笑笑:“我最后再给您算一卦吧。”
当女人捧着抽到的卦签心满意足地离开座位时,围观的群众也变得熙熙攘攘,一时间竟有三四个人争先来到两位道士面前,一口一个“道爷”、“道长”,求二人给他们算上一卦,后面的围观者也很快醒悟过来,在那小小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龙。
两人算命的方式与先头如出一辙:先是旁边的美貌道姑猜出算命者的姓氏,然后再让算命者从包里取出一件自己认为最重要的物什来,待道士摩挲沉思一番后,给出相应的结果来,偶尔有几位客人求签,也有跳过猜测姓氏的环节,直接算命的时候。
“姚小姐,您在家里多数时候都是话事人,对吗?”
“是的……小事我管,大事归我丈夫管,平日也没什么大事……”
“张阿姨,最近一个月有遇到不顺的事,是吗?”
“可不是嘛……道爷,我跟您说,我这个月倒霉得紧,丈夫下岗了,儿子也不乖巧,书不好好读,非要去学人做些什么木工,你说这不是愁死个人嘛……”
“您印堂红润,却隐有黑相,最近可是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相助?”
“是、是……我上个月就找了镇子里那位钟大师看相呢,人让我交了五千块香火钱破财消灾来着……”
“那这个月以来,您觉得自己的运气有所好转吗?”
“这个……不好说吧……”
“何嫂近来可有过家庭不和?”
“这个好像是没有的,咱家一直都挺和睦的……”
“您可以再仔细想想,近来未必是指最近这三五日,也许是一个月内发生过的事。”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半个月前,我那笨老弟……”
时间渐渐推移,下午时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位“熟人”。
柳烟视看见她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与时左才对视了一眼。
“师妹,客人的姓氏算得到吗?”
柳烟视点点头,闭目半晌:“姓李。木子李,对吗?”
李丽娟有些不安地摸着腿,点了点头:
“是的……我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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