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剑客》第144节 这个城市下着雨

    分手没有分成，我和左哥就这样在毫无防备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复合了，而且似乎，感情还更进了一步。
    我所有的第一次，都被她给夺走了。
    我也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真的，心中五味陈杂。
    到了周末，左哥又拉着我，说想出去走走，一个人，老是会胡思乱想的，不开心。
    那就走走吧！
    她说想去西子湖畔。可是周末湖畔人满为患，我便提议带她去我的母校，理工后花园走一走。
    外面下着小雨，有点儿冷。秋天就要到来。
    我们在超市买了一把雨伞，一瓶水，一瓶她爱喝的橘子汁，还有两根棒棒糖。
    正巧，今天是大学新生开学的日子。我俩假装起新生，在校门口让一位为社团招生的学长拍了几张装嫩的照片。
    学校图书馆前的柚子有点儿变黄了，又大又圆的。左哥吵着想要摘一个，我便抱了她去摘——她真的实在是太重了，我仿佛听见手臂骨折的声音。
    这时一位女老师看到了，一脸不爽地走过来，对我们吼道：“同学，这是干嘛呢？大学生啊！注意点素质行不行？”
    呵呵，我早已经不是大学生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确有些不妥：“不好意思老师……”
    我话还没讲完，左哥便霸气地道打断了我：“别理她！”一伸手，将柚子摘了下来，然后跳下来，拉起我嘻嘻哈哈地跑掉了，留下那女老师一人在风中凌乱。
    学校的百果园果子还是那么多，柿子、梨子，还有石榴。银杏的白果落了满地无人捡拾。我很奇怪，大学四年，一直找寻，却从未找见过，今天，倒是第一次不期而遇了。也第一次在矮矮的无花果树上摘到两颗无花果，第一次吃。
    我们假装学长学妹，牵手在校园逛了一圈，在我经常勇夺第一名的万人体育场上、在左哥崇敬的目光下，我一口气做了十二个引体向上。
    那间叫作“棉花”的咖啡屋还在，我带了左哥进去，要了两杯咖啡，真的挺贵，还不好喝，只不过没有小鱼所说的猫屎味，也并未看见小猫。
    咖啡屋还在，小鱼却不知道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与许红豆还有联系吗？
    小鱼走的时候，还没有，而他的扣扣头像，也永远是灰色的，电话号码也早已换了主人。
    我很想念他，就像想念我们过往的青春。
    我和小鱼没有共同的朋友，要说有，那可能只有许红豆一人了，可是我和她，也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幸好许红豆的电话号码能打得通，也没有换主人。
    “喂！哪位呀？”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电话的主人在哄着：“噢噢宝宝乖……”许红豆的声音没有改变，还是那么甜美，一听就容易惹人幻想，难怪小鱼对她爱得死去活来念念不忘。
    “许红豆，是我，爱德华啊！”我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看着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像无数双野兽通红的眼睛。
    “哦，有什么事吗？”她淡淡地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么久没联系了嘛！”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应该早一点联系你的。”
    “现在联系正正好呢！不晚呀！”
    “正好？怎么说？”
    “下个月，十月一号，我要结婚了，正准备挨个儿通知你们呢！”许红豆说。
    “哦！恭喜恭喜！新郎官是谁啊？这么幸福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嗯，果然是未婚先孕啊！听声音，宝宝都满月了吧！
    “新郎官你不认识的，不过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哼！还不是想让我随份子钱。我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果断拒绝：“哦，看吧！现在工作很忙啊！不一定能请到假。”
    “哎呀！就你这样子，能混到什么好工作？销售这类的工作，不干也罢啦！”
    “你说什么？！”我大惊，女人的第六感这么准的么？
    “哦哦，我是说，那真的太遗憾了哈哈！我还想借此机会，让曾经的老同学都聚上一聚呢！噢噢，宝宝乖……我要哄宝宝了，没事就先挂了啊！”许红豆语气着急起来。
    很难想象，当年青春靓丽的她，现在都当妈了。
    “等等！我想问问，你结婚，小鱼，他去吗？”我赶紧问。
    “小鱼？哪个小鱼？”许红豆竟然不记得小鱼了！
    小鱼啊！你可太失败了，长得也不丑啊！
    “慕容小鱼，余镇海啊！你不会真忘了吧？”
    “哦！他呀！我还没通知到他呢！不过他电话号码似乎换过了，你给我一个呗！”
    “我也没有……”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黯然伤神了，原来忘记小鱼的人不是许红豆，而是我。
    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却好几年都断了联系。
    小鱼啊！你真的太失败了，不但最心爱的女人忘记了你，连最好的兄弟，都把你给忘记了。
    不过小鱼，爱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甜蜜，我祝愿你如今拥有了爱情，但更希望你，别丢了自由，和当年的桀骜不驯。
    ……
    在左哥的压迫之下，我没能反抗成功，还是花了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一辆二手小电驴。
    从此开启了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司机生涯，周末还要骑着小电驴带她到处兜风。
    当晚接她从公司回来——没错，她又在加班，比我们销售下班还晚！看似努力的样子，其实一直在摸鱼。
    “你知道吗？当年我前任，也是骑着小电驴，带我兜风的。”左哥环抱着我的腰，光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一脸幸福。
    也不知道她是抱着我感到幸福，还是想起了与前任的幸福时光，而幸福。
    她倒真不避讳啊！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一拧车把，小电驴猛然提速，差点将左哥给颠下车去。她没掉下车去，我老腰的肉，倒被她揪得生疼。
    “想死啊你！吓死我了！”左哥一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肩膀上。
    小电驴飞快地驶向小区，我实在受不了这一路上左哥在我耳边的唠叨，说的话题，无非又是房子、彩礼。
    压力好大啊！
    下了小电驴，左哥的脸又拉长了：“小华！你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有开单！我还等着你做销售赚大钱呢？你看看人家罗胖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每个月都能打个两单，你是个本科高材生，重点大学！你还不如他们了？”
    我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白天的她是开心的，到了晚上，肯定会闹脾气，白天爱情，晚上现实，我早已摸清了规律。
    她的身体里应该住了两个人，一个青霞，一个紫霞。
    送她上了楼，我疲倦地回到了出租屋里，阳台外面，正下着雨。
    每当季节更替，这个城市就会下雨，一直下一直下。
    但在高楼大厦里，听不见雨滴落在屋瓦、落在荷叶、落在芭蕉、也落在梦里的声音。
    左哥发来消息，让我唱歌给她听。
    于是我唱了：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就让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吧！
    这座城，异乡的青年男女，互相拥抱着取暖，但还有谁，保留着爱情的青涩与美好呢？
    下雨的时候，你也会想要在这个城市有个属于自己能遮风挡雨的窝，没有窝，赤手空拳的两个人，要怎么安放纯粹的爱情？
    无处安放……